第92章 你的无知,才是大楚最大的国贼-《我乃文弱书生,被迫权倾朝野》

  范立终究是没忍住,他笑出了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滴落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金銮殿。

  压抑许久的朝臣们,再也绷不住了,低着头,肩膀克制不住地耸动,满堂皆是窃窃的嗤笑声。

  项冲的脸,先是铁青,再转为猪肝色,最后化作一片惨白!

  他出门前是没看黄历吗?

  为什么第一次临朝问政,遇到的全是这等荒唐透顶的破事?

  “唉……”

  就连一旁的陈公公,都忍不住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新皇问什么不好,偏要问钱粮?

  满大楚谁人不知,如今国库之充盈,商业之繁荣,靠的全是范氏商行那只看不见的巨手在背后托着。

  大楚一年的商税,比那汉、明两国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

  这泼天的功劳,陛下您张口就安在一个刚上任月余的新官头上,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项冲死死压住当场将桑弘羊拖出去砍了的冲动,他森然质问道:“前任大司农何在?你桑弘羊,又是何德何能,能取而代之?”

  桑弘羊再度叩首,不卑不亢地回道:“回陛下,前任司农大人,微臣未曾见过,只听说是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了。”

  “至于微臣,此前并无官身,不过一介白衣,终日在陋室读书,并无寸功于朝堂。是月前蒙晋公垂青,一纸调令,方才入朝为官。”

  项冲一听,反而怒极反笑。

  “好!”

  “好一个白衣入仕,好一个蒙晋公垂青!”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范立结党营私的证据,这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他就不信,扳不倒你范立,还治不了一个小小的任人唯亲之罪?

  “陛下,慎言。”

  范立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罕见的严肃。

  这反应,完全出乎项冲的意料,他愈发觉得,自己是戳中了范立的痛处!

  “哼!朕说错了吗?”

  项冲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金銮殿上空回荡:“九卿之位,何其重要!岂能从一介草民中随意拔擢?朝中难道就没有栋梁之才了吗?桑氏?朕从未听过大楚有哪个姓桑的名门望族!”

  范立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但他没有发作,只是转身,亲手扶起了依旧跪在地上的桑弘羊。

  “桑先生,是范某唐突了……”

  范立的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

  桑弘羊却摇了摇头,他甚至没有再看龙椅上的项冲一眼,只是对着范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桑某出身微末,学识浅薄,本就不配担此重任。为官一月,也无建树。今日陛下既觉不妥,桑某这便辞官,归家闭门苦读便是。这金銮殿,确实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先生万勿如此说!天地间一君子,当知出身不辱,力行则扬名!”范立连忙劝慰,郑重承诺道,“这大司农之位,是我请先生来的。先生若不坐,我宁可让它空着!”

  “哼!”

  项冲听得心头火起,朕才是天子!你范立竟敢当着朕的面,说要为他虚位以待?

  “多谢晋公厚爱。”

  桑弘羊对着范立深深一揖,“只是桑某已明,时机未至,待他日天时地利,再为国效力不迟。”

  话音落下,他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缓缓脱下了身上的绯色官袍,摘下了头顶的乌纱帽,仅着一身素衣,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我本陇亩人,不合上青云。哈哈……哈哈哈!”

  没有了官袍束缚,桑弘羊先前那份谨小慎微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放不羁、潇洒快意的气度。

  也就在此时!

  轰——!

  一股浩瀚如海的青色文气,自他体内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光柱,贯穿了金銮殿的穹顶,直冲九霄!

  整个大殿,都在这股浩然正气下微微震颤!

  文武百官,骇然失色!

  唯有项冲,呆若木鸡,茫然地张着嘴。

  而范立与少数知情的老臣,眼中只有化不开的惋惜与痛心。

  文气冲霄,浩然正气!

  这是儒道修行者,臻至“合一境”的标志!

  桑弘羊,竟是一位合一境的大儒!

  “他……他……”

  项冲下意识地从龙椅上站起,踉跄几步,似乎想追上那早已消失的背影。

  范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满朝文武看向项冲的目光中,再无半分对天子的敬畏,只剩下那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鄙夷与不屑!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项冲涨红了脸,嘶吼着问道。

  他的朝臣之中,怎么会藏着一位合一境的大能?!

  要知道,一位儒道合一境,无论在哪个国家,都足以被君王奉为国师,以最高礼遇待之!

  范立不语。

  文武百官,尽皆沉默。

  最终,还是那位项氏宗亲的老臣站了出来,他颤抖着双腿,用近乎泣血的声调,向项冲解释,更像是在审判!

  “陛下啊!桑弘羊先生,乃是儒道奇才!他出身寒微,早年甚至无钱入学。”

  “可即便如此,先生凭着万中无一的绝世天资,于陋室之中苦读五十载,硬生生自学成了一代大儒!”

  “如今的他,已是合一境修为!就连文信侯吕春秋都曾断言,百年之内,桑先生必入大乘,跻身当世最强一列啊!”

  说到此处,老宗亲已是老泪纵横。

  如此国之栋梁,竟被我大楚天子,亲手逼走!何其愤懑!何其悲哉!

  项冲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他只是想为难一下范立,怎么就把一位未来的大乘境至强者给得罪死了?

  他更想不通!

  范立不是权倾朝野的奸臣吗?

  奸臣就该做奸臣该做的事,任人唯亲,排除异己啊!他怎么会举荐这等真正的国之大才?这不合常理!

  “就算……就算他修为高深,也未必适合大司农之位,钱粮之事……”项冲还在硬着头皮,为自己的愚蠢辩解。

  老宗亲听完,绝望地摇了摇头。

  “桑先生儒道大成之后,便著书立说,自成一家。其所著《商经》《货殖论》《富民策》等书,早已被天下商贾奉为圭臬!”

  老臣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如今的汉国太仓令,明国户部尚书,皆是桑先生的记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