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挑拨-《念念春潮》

  护卫一眼认出殷辉义,尴尬道:“郡王此时不便与大人相见。”

  “无妨,我等等就是。正巧带了些梅州特产,拿一些来给郡王。”殷辉义一步也不退。

  护卫只得引他进门。

  里间程念影被咬得耳朵痒痒,发烫。好像傅翊身上的热意将她也烧着了似的。

  她抬手抵住了傅翊的下半脸,将他生生推回去一些。

  寻常人但凡说出“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的时候,便都当做调

  情来听了。

  但程念影还认真思考了下。

  她道:“说了你又不高兴。”

  “……”

  “你说,你说来我听听。”

  “郡王想要的,凭何一定要得到?就因为你是郡王?”

  “……”

  “我看别人家中的财物也喜欢得很,但也未上门打劫啊。”

  “…………”

  程念影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傅翊抬手堵住了她的唇:“好了。”

  他的手掌宽大,几乎将程念影整张脸都盖住。

  程念影缓缓一眨眼,挠过他掌心,心间那潭幽暗死水便又泛起涟漪。

  如何放下?他放不下。

  傅翊压住脑中暗涌的粗暴念头:“你走吧,有人在外头等着见我。”

  程念影直起身。

  傅翊复又叫住她:“只是让你走到别处去歇息,不是让你走出岑家。”

  免得听见“你走吧”三个字,当真欢欢喜喜地溜了。

  程念影步子一顿:“……哦。”

  谈判失败,须另谋他法。

  信件他不在乎,那他还在乎什么呢?他还要想什么?

  程念影想了会儿,——我?

  她微微瞪圆眼,将自己难住了。

  ……

  程念影走后,傅翊却也并没有见殷辉义。殷辉义在那里等了又等,最终等来了大夫。

  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进门为傅翊诊治。

  “这是……”殷辉义皱眉。

  护卫叹气:“没法子,主子今日病得有些厉害。”

  殷辉义能如何?难道还能冲进去将傅翊从榻上抓下来吗?

  “老爷?”身边的长随露出忧色。

  “走吧。”

  殷辉义没能见到傅翊的消息,很快也传进了岑三等人耳中。

  岑三爷开始忧心起来,第二日特地去探访了傅翊。

  护卫领他进屋,和殷辉义得到的待遇对比起来,竟还有些叫人受宠若惊,心理上自然就亲近了些。

  “本不该搅扰你养病,但我们远在蔚阳,与那位殷学士实在没有过来往,想着问问郡王……”

  “他为何会来此地,郡王可有头绪?”

  岑三爷正要挨着床沿落座,但傅翊掀了掀眼皮,旁边的护卫连忙将岑三请到了凳子上去。

  爱干净得很!

  岑三爷嘴角抽搐。

  “他没有说自己的来意?”傅翊这才抬起眼。

  “只说是来找人的,要找的……正是郡王先前相中那个小禾姑娘。”岑三爷说完,便注意起了他的反应。

  傅翊眉间紧皱:“找她作甚?”

  “是啊,我也纳闷,殷家这位怎么会认识小禾姑娘?”

  “那他可找不到了。”傅翊语气冷淡。

  “是啊。”岑三爷轻轻叹气。

  “你便要提防了。”

  岑三爷身子前倾,声音有些急:“何出此言?”

  “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请郡王详说。”

  “你且问问他,若找不到这个人,他是不是就不走了?”

  “不必问,他正是这样说的!”

  “那三爷还不明白为何吗?”

  “是岑家近年来,哪里得罪了御京里的贵人?”

  傅翊笑道:“你直接问他就是。”

  “他会说?”

  “官场中人,俱是圆滑人物,殷家无故何必与你岑家结仇呢?他若不肯说,再议。”

  岑三爷点点头去了,临走还问了问傅翊的身体:“可有好转?”

  傅翊还是那句:“死不了。”

  岑三爷无奈叹气,倒不怎么提防他了,只全神贯注地想着弄清楚殷辉义怎么回事。

  出来后,岑三爷就去见了殷辉义,告诉他,那“江姑娘”是找不着了。

  “殷学士此行恐怕不只是为找她吧?何不坦诚相告,岑家也好出出力气。”

  殷辉义也不想和岑家正面冲突。

  一旦殷家与岑家斗起来,便是渔翁得利。何苦呢?

  因而只要人能给他找来,只要殷恒未死,那么接下来便无非是谈赔偿了。

  但现在……江姑娘找不到了?

  殷辉义憋着怒火,转声道:“听闻蔚阳新上任的县令被吓死了?”

  岑三爷目光闪烁:“隐约听说了,怎么?这与那江姑娘有关?”

  “嗯。”

  岑三爷觉得不对劲,于是晚间二度拜访傅翊。

  大抵与他说了,又问:“郡王从前就认识小禾吧?”

  傅翊却没答这话 ,只道:“那他真实目的,就该是冲这个县令来的。”

  “小小县令与殷家有何关系?……殷氏子弟?但殷氏子弟岂会来此做官?”

  傅翊语气淡淡:“你去调那县令赴任时的公文来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岑三爷点头照办。

  一纸公文几乎连夜送到了岑三爷案头。

  “姓翁,并不姓殷。”岑三爷皱起眉,反复摩挲上面的名字。

  岑瑶心陪坐在一旁,蓦地想起来:“殷辉义的妻子是不是姓翁?”

  “原来是岳家亲戚。”岑三爷一拍手掌,但说完,还觉得不对。

  “纵是岳家亲戚,何须殷辉义亲自走这一趟?”

  岑瑶心也不大清楚,便道:“何不再问郡王?”

  岑三爷进门的时候。

  程念影正来到傅翊床前,问他:“你怎么病还未好?”

  这时岑三爷的脚步声响起。

  傅翊眸光一动:“不能叫他看见你回来了。”说罢就要伸手去揽程念影,要将她藏入被中。

  程念影心道哪里这样麻烦?

  她身子一矮,就滚到了床底去。

  傅翊:“……”

  等岑三爷进来,正好对上傅翊略微不快的目光。

  岑三爷心道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我得罪他了吧?我这还未开口呢。

  岑三爷清了清嗓子,将县令姓翁的事一说。

  “哦。那可能是殷辉义的儿子吧。”

  “什么?”岑三爷的表情变了。

  “我听闻,殷辉义年过三十才得了一个儿子,就独这一个儿子。”傅翊云淡风轻地说。

  但他死在了蔚阳。

  他死在了蔚阳!

  岑三爷掐紧指尖,仰起脸,笑道:“郡王会不会猜错了?”

  傅翊模棱两可道:“嗯,只是猜猜,也可能有错。总归还是要先找到小禾,也许便迎刃而解了。”

  岑三爷心烦。

  哪里还有小禾?

  他来不及与傅翊细说,很快匆匆告别。

  不认反推脱。便是动杀心了。

  这与傅翊先前设想别无二致,实在没甚趣味。

  这时床底下窸窣声响,程念影爬了出来。

  傅翊心下微沉。倒忘了,她也听着。

  她也听着,他如何三言两语挑拨了岑三的。

  他胸口顿时又烦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