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抓得住她吗-《念念春潮》

  梁王欲在离京前再登一次郡王府的门,弄清楚情况再走。

  谁知他刚一样一样检查过行囊装备,还未出门呢,就听见宫人匆匆奔来,口中禀报道:“丹朔郡王,他……他登了王府门!”

  宫人的声音轻轻发颤。

  这破天荒的头一回,怎能不惊奇呢?

  “倒正好!”梁王放下手中的刀,转身往外走两步,突然又倒回去,重新把刀提在了手中。

  “殿、殿殿下?”宫人吓得不轻,连忙在后面追。

  梁王一步跨进正厅:“本王以为此时你应当正在挑选美妾呢。”

  傅翊看也不看他手中的刀,稳当地坐在轮椅上,并不与他做口舌之辩:“先前殿下抓的那个刺客在何处?”

  梁王步子顿住,疑惑地看着他:“你今日怎么想起此人来了?”

  先前那刺客都直指傅翊姓名了,也没见他着急啊。

  “梁王殿下不是很好奇我那郡王妃现下如何了吗?”傅翊抬眼。

  “是……”

  “便以此做交换吧,我要见梁王抓着的那个刺客,梁王可以现下去我郡王府,自有人引梁王去见郡王妃。”

  梁王胸口一梗,并不觉得痛快。

  多日追问得不到结果,眼下傅翊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倒随手抛出来了。

  更大方到,还愿意让人领着他去见。

  “傅翊,你究竟拿你妻子当什么?”

  傅翊看了他一眼:“梁王何时这样不爽利了?只说愿与不愿。”

  梁王脸色难看,将刀扔给一旁的侍从:“带郡王去地牢。”

  傅翊一颔首:“这便好了,多谢梁王。”

  ……

  紫竹已不知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天日了。

  虽说被抓起来后,倒也未被用过分严厉的刑罚,每日里三餐也照送。别说,王府伙食还不错。但这囚徒的日子总不是人过的……为了缓解心中的焦愁,她将嘴都咬烂了。

  “怎么就你是郡王妃。”

  “我是阶下囚啊。”

  紫竹碎碎嘀咕两句。

  门开了。

  她一激灵,连忙抬头问:“是不是郡王妃又来了?”

  这回她一定好好跟对方说话。

  但令紫竹失望的是,一阵木质轮子滚动的声音响起。年轻男人逆光停在了她面前。

  不是梁王,梁王比他年长许多。

  “郡王,就是她。”门外负责看管的人指着道。

  郡王?郡王?丹朔郡王!

  紫竹只觉得身上的血都瞬间冷透了。

  丹朔郡王怎么会在这里!她指认过的人,又岂能饶了她?

  “发什么抖?”傅翊的声音响起。

  紫竹动了动唇,全然不知该如何说话。

  傅翊问:“你们杀手组织里是不是有一种药,可以使人听觉嗅觉敏锐,但不觉痛,不觉疲累?”

  紫竹一下连指尖都凉透了。

  梁王审问多日,从未问过这些。丹朔郡王一来便问到了要命的东西。

  傅翊也不在意她此时的态度,接着问:“若是久了不吃这种药,反会失去嗅觉?而痛楚被放大,困倦亦被放大?”

  紫竹目光颤动:“我、我不知道。”

  “怎会不知道呢?”傅翊也不生气,他低声道:“是因为从前一直都是按时吃药吗?”

  是这样不错。但紫竹嘴上不敢答。

  傅翊环视一圈儿:“你被抓起来也有一月了吧。”

  听见这句话,紫竹骤然睁大了眼。

  傅翊伸手:“拿刀来。”

  吴巡立即解下了随身的佩刀。

  傅翊伸出手想去抓紫竹的手腕,但随即又皱了皱眉,对吴巡道:“抓着她。”

  他还嫌弃紫竹脏。

  紫竹一时简直又怕又怄得慌。

  “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啊!!!”

  傅翊在她两条手臂上,分轻重划开了两道刀口。

  一道细弱发丝,一道却是割得深深。

  紫竹整个人很快被汗水湿透。

  痛啊!

  是真痛啊!

  竟然正如他所说,长久不服药,那痛楚会被放大。她都不知道的事,一个外人怎么发现的?

  傅翊这时让人进来将牢内的灯点得更亮,而后极有耐心地观察起紫竹的伤口。

  “止血很慢。”傅翊有了结论,“哪怕是这样细小的伤口,止血都很慢。”

  吴巡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不由激动地喊道:“原来郡王妃和她是一样的人!”

  很早之前,郡王便猜测郡王妃身上有些功夫,但那时只是猜测,到底缺乏完全的证据支撑。因而吴巡虽然相信主子,但并不相信郡王妃有多厉害。

  “一样的人?”傅翊想了想,“不算吧,只叫做从一个地方来。”

  “怎会一样?”他说。

  “是不是很痛?”傅翊又问紫竹。

  紫竹艰难抬头,看他的目光就跟见了鬼似的。

  这个人太可怕……紫竹都觉得,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真是他委托的人杀自己的妻子?

  “一次两次不答,不妨事,我自己会看。但怎能次次装死?”傅翊轻叹,摊开五指。

  一旁的人便又要往他掌中递刀。

  紫竹见状,赶紧大喊:“是,是,很痛,很痛!”

  “我方才的话都说对了吗?”

  “……对,对,是有这样一种药。”紫竹想到了一条生路,她急忙道:“郡王妃问我拿过那种药。”

  “何时的事?”

  “在夔州。”

  “夔州?”

  “那时、那时我装成了知州公子身边的外室。”

  傅翊眯起眼:“那时便拿到了药,却一直未吃,只等着今朝用,她真忍得啊。”

  去救蒋氏时,被火燎过,那时加倍放大的痛楚忍得。

  在床榻上时,被他牢牢箍住,怎么也不许挣脱,亦忍得。

  傅翊喉间紧了紧,有火从五脏六腑间燎了过去。

  紫竹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了?”

  傅翊自不会答她的话,又问:“你怎会从夔州来御京?”

  紫竹感叹他敏锐,连这等细节都要问个清楚。她颤声道:“是因为那时,她抢了我的药,我便往上报了。上头要抓她……便将我调回御京,企图从我口中问得些消息。”

  “要抓她?”

  “她失踪许久,又抢我的药,算是叛徒,自然要抓的。”

  “那你便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与她相关的东西?”

  “其实先前……我,我在夔州连她的面都没能见到。只是隐约从她身上闻到药味儿,很淡,就像……”

  “就像我身上的气味。”傅翊接声。

  紫竹愣愣点头。

  是。

  如今才知,那药香是这么来的。

  “后来就是许家庄子上,我奉命刺杀郡王妃,结果见到她。她准备先下手为强杀了我,谁知恰好又被梁王撞破。”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那日她又来梁王府见我,但我看她有些不像她,像换了个人……”紫竹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她功夫如何?”

  紫竹咽了咽口水:“厉害,至少比我厉害。”

  “细细说。”

  “她……若我无防备,可以一招制住我。”

  “她在你们那里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互相都不通名字,就算回楼里,也多是戴面具去复命。只有楼主才知道我们每个人长什么模样。不过我猜,她可能是天字阁的杀手吧。也就是极厉害的那一类……”

  “你觉得,你们楼里抓得住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