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又起-《谋娶金枝》

  怒吼和咆哮充斥着战槐西的整座府邸。

  “我我我……”账房先生早已腿软。

  战槐西干脆将账房先生甩脱,自己冲入了银库。

  “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五两银子一石原是不亏,可那五万两的银子中,他已支了一万五千两给了谢泽。

  如今!

  他只剩下一万两银子了,这区区一万两银子卖掉了他五千石大米???

  这笔账是如何都算不清楚了。

  谢泽被软禁,连同他在军中收买的人手,也被闻风一一清出,被限制了行动。

  战槐西联系不上谢泽,更是在府宅中暴跳如雷!

  “不行,我必须找他问个清楚。”

  战槐西在屋里慌乱地踱步,他握紧了骨节突出的拳头,在案上重重捶了一下。

  谢泽出了事后,急于同京都取得联系,他毕竟身居督军一职,需得定期向京都回报军中情况,北堂黎也没有拦着。

  而谢泽的书信,发出后,抵达京都,却是进了简王府中。

  这封书信夹在督军的情报之后,作为“家书”来到了简王妃手上。

  谢泽是简王妃谢诗影一母同胞的弟弟,故而谢泽在军报中夹私,写了封家书给谢诗影,并不引人猜疑。

  简王妃拿着谢泽手中的那封书信,登时气得两手发抖,面色苍白,不禁拿手捂住了心口。

  安平候府做事一向体面,深得帝心,她不明白,自己的亲弟弟为何要做出这等事来!

  简王北堂云迟一下朝,就被王妃的贴身丫鬟请到了简王妃的院子里。

  谢泽的这封信,不过是为了借简王妃之手转交给简王。

  简王妃面色不豫,按照弟弟的意思,将信交到了简王手中。

  简王面有惑色,速速浏览了一遍信中内容。

  “谢泽做事,焉能如此含糊!”简王所用之词,并不苛刻,可相伴数载,谢诗影还是听出了他口气里的浓重不满。

  “我弟弟是在为你做事!”

  在谢诗影眼中,谢泽还是个孩子,他怎能担当得起北堂云迟的给的重担。

  如今出了事,受到的不是庇护,竟是苛责。

  “他也太不小心了!”北堂云迟口气略松,双手负于身后,于屋中烦躁地来回走动。

  “王爷,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何要让阿泽去帮你做这样的事!”简王妃拢着眉心。

  “什么叫做这样的事!”

  北堂云迟之前以为这些都是男人的事,他安排谢泽去边疆的真实目的,并不曾透露给谢诗影。

  可他的王妃竟然怀疑其他做这些事的手段和目的?

  诸事不顺,怒意在胸腔中慢慢鼓起。

  谢诗影一直都明白北堂云迟的志向,自从嫁入简王府,她没有一日不严苛要求着自己,做好简王妃的角色,为简王笼络人才,打点关系,不曾有过丝毫过错。

  更别提让人握住过把柄。

  可如今这件事……

  她深知,北堂黎从来不是一个可以笼络的角色。

  “自打嫁给你,我如履薄冰,不曾行差踏错,外面的人只看得见我一身华贵,殊不知,这一路来,我一直一直战战兢兢。当你的妻子,我一直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尽心辅佐你的前程,这些年,我为简王府博得的这些好名声,眼见着,眼见着就要被你一夜之间败尽!”

  简王妃心中不痛快,她维护了这么多年的简王府,竟然那般轻易就会受到威胁和打击。

  “够了!”北堂云迟心情本就焦炙,被谢诗影这么一激,更觉得气顿。

  “你以为!你以为这条路真有这么简单吗!是,这些年来,你替我收买了不少人心,我也从来都念你的好,可举办这些宴席宴会,还有送出去的那些礼,你只知道花钱,你可有想过,这每一项支出,要用的银子,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还是后花园的土里生出来的?朝堂上的事不让我省心,你也不让我省心!”

  两人情绪都有些不稳,情急之下都只顾着自己的立场,都说了重话。

  简王想起今日朝堂上和定王的一起争执,疾吐了口气,拂袖而去。

  “王爷,我……”谢诗影心中委屈,她从来都懂得替他分担,不像府中的另外那两位,一个侧妃,只愿当个闲散贵人,从不操心这些事儿,一个婕妤,只将全副心思花在了讨好北堂云迟一人身上,倒是颇得他欢心。

  而她为他的大业操碎了心,如今却成了最不让他省心的那一个了?

  谢诗影黯然神伤。

  他说的那些钱财、支出,她又何尝不知晓,这些年,她不仅花光了自己的所有嫁妆积蓄,更在暗中偷偷求父亲安平候给予支持。

  她知晓这条路之艰难,她难,他更难。

  可他动的是边疆,是军粮军饷!

  谢诗影叹了口气。

  他若真想要这江山,就不该去动边疆,否则,届时,到他手上的,将是一个残破的大褚。

  今日造的孽,待到明日,还不是要他千百倍来还。

  可他怎么就不明白呢?怎么就不能理解她的苦心呢?

  *

  北堂黎这边刚解决了明嵬军几近一个月的粮食问题,却又收到燕国边境的探子回报:司徒律已在短时内整肃军纪,如今的燕国边境军,竟是比之前,要更加勇猛和凶悍。

  对此,北堂黎虽说心中早有预料,可司徒律的整军速度,仍是令他吃惊不小。

  连着两日,北堂黎的神情凝肃,脸上总布着一层难以化解的忧色。

  白鹿茗想开解,可北堂黎每次对上她时,总是桀然一笑,有时候也会招招手,将她拉坐到自己怀里。

  北堂黎想将心里的难事全部封在心里,自己消化,白鹿茗亦实在找不到办法,只能适时地闭上眼睛,当个瞎子,多留给他一些独处的空间。

  每天夜里,他让她先休息,她也不刻意等他,总会早早上了榻,不打扰他。

  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要帅帐外间的烛光不灭,她就无法安然睡去。

  她总是卧在榻上,连辗转都不敢频繁,僵着一个姿势,久久才翻动一次,直到北堂黎轻手轻脚地撩开一小角被子,小心翼翼地溜进来。

  他在睡前总是先到炭盆旁待一会儿,先将自己的全身烘得暖暖的,再往炭盆边缘添上一圈水才上榻。

  故而在他滑进被窝的那一瞬,白鹿茗从未觉得寒凉,甚至觉得更暖了。

  他会看一会儿她的眉眼、鼻梁、嘴唇,随后捋一捋她撒在榻上的发丝,在她眉心、鼻尖、上唇落下轻轻柔柔的吻,再低低地唤一声“鹿儿,我的鹿儿。”

  这些,白鹿茗都知道。

  有时候她会假意轻扭,朦朦胧胧地应一声“唔……”,有时候干脆不予回应,任由北堂黎将她捞进怀里,紧紧捂着。

  他的胸膛又暖又硬,直到他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响起,她才放心地睁开双眼,胡乱地想着一些事情,不知该为他、能为他做点什么。

  她还记得,他曾一脸明媚地告诉她,说他一定会打赢这场战。

  白鹿茗不曾怀疑,只是如今的境况变得更加艰难罢了,而他要赢,就必须花费更多的精力和心血。

  第二日,白鹿茗难得地从伤病营中回来得早些,纵然北堂黎早已是铁打的,她也不能赖着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他殚精竭虑。

  她从阿玄那儿讨了一个方子,又让白予安在执勤时顺便寻觅看看,能不能猎只飞禽或是小兽回来。

  白予安不负所望,竟猎到了一只雪鸡,白鹿茗不懂得处理,只好交给闻风,闻风干净利落地整拾了,直接将雪鸡放进炖锅里,交回给白鹿茗。

  可当她一手端着炖锅,一手提着药包回到帅帐的时候,竟难得地从北堂黎脸上捕捉到一丝难得的笑意。

  如同春风化雪。

  白鹿茗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北堂黎抬眸,正好撞到她那如同天山雪莲般的笑颜里,只那么一瞬,他竟觉得有些恍然,似乎,有那么一小段日子,不曾见过她如此纯粹的笑容。

  北堂黎心里忽地一揪,隐隐生出亏欠。

  他忙上前,帮她卸下手里的东西。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盯着从她手里接过的药包,刚舒展开的双眉又拢了拢。

  白鹿茗踮脚,抚了抚他微微隆起的眉心,“我没有不舒服,这些是给你准备的。”

  北堂黎握过她的手,又端详了一遍她的面容,确认她只是略显疲惫,并无其他不适,才安下心来。

  他搭在她后腰的手,只微一用力,便将她往自己跟前送,让她的额头抵靠在他的胸膛上。

  白鹿茗乖巧地偎依在他怀里,额角触在他的心口,十指穿过和他交握的掌心指缝。

  仿佛许久,不曾如此了。

  “给我准备了什么?”

  “补身子的。”白鹿茗蓦地旋出一笑,看似神神秘秘。

  补身子?

  北堂黎这才惊觉,最近他每日休息不过两个时辰,根本无暇做其他事,的确是冷落了她。

  他们身后就是一张长案,北堂黎一点点俯身,迫使白鹿茗一点点弯下后腰。

  两双眼睛里拉扯的丝线越缩越近,越缩越近,他终于低下了头,倾身压向了她。

  柔软的、热乎的两片唇,贴到了她的唇上。

  北堂黎拉过她的双手,牵引着她攀在他的两侧蜂腰上。

  他则一手撑着案,一手扶住她的腰。

  起初是轻缓温柔的摩触,是预热。

  白鹿茗心里恍惚,明明是两片轻柔、润滑的唇,为何触在一起,却有沙沙的磨损之感,刺激着她体内的每一寸神经。

  皓齿叼起朱唇。

  波涛卷起细浪,如同两尾嬉戏的鱼儿,在波澜中腾跃水面。

  交卷缠绵。

  停留在腰间的双手,不断地攀援向上,努力地为自己找寻一个支点。

  齿腔内如同不小心咬碎了花椒,微微发麻,就连被搂住的腰间,也如同被一寸寸地抽髓脱骨,逐渐酥软。

  窒息、喘息,窒息、喘息……

  一阵接着一阵。

  她快醉了,就在她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唇舌的缱绻缠绕忽地消失,如同潮汐一般退去。

  意犹未尽。

  北堂黎蓦然退出那片被他攻略的领地,却是没有收回身子。

  他的唇擦着她的侧脸,移向了她的耳边,濡湿的呵气喷洒在她的耳廓上,“用不着补身体。”

  说完,他的双手抬起她的大股,将她抱离了地面。

  ————

  白鹿茗:呃……你真想多了,补身体不是那个意思。

  北堂黎:不,你是!

  白鹿茗北堂黎:投月票吧,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