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索桥渡冥河,稚笔绘凶睛-《神医王妃:重生之带着娃走天下》

  地下断崖边,汹涌的暗河轰鸣作响,奶白色的河水翻滚着,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气息,灼热的水汽弥漫,让石壁都变得湿滑烫手。那座连接两岸的铁索木板吊桥,在湿热的气流中微微晃荡,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桥面的木板大多已经腐朽发黑,不少地方露出了下面的万丈深渊和奔腾的河水。铁索上也覆盖着厚厚的、混合了硫磺结晶的锈蚀,看上去脆弱不堪。

  “这桥…还能过人吗?”叶轻雪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通道,脸色发白。

  影卫队长解下腰间备用的绳索,前端系上钢爪,尝试着向对岸抛去,想寻找一个额外的固定点。然而对岸平台岩石光滑,几次尝试都滑脱了。

  “河水热气太盛,岩壁湿滑,难以固定。看来,只能从这桥上过去了。”队长收回绳索,面色凝重,“我先试。”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块木板。

  “嘎吱——”腐朽的木板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微微下弯。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队长稳住重心,动作极其轻缓,如同狸猫般,每一步都踩在看起来相对坚实的桥桩附近或有铁索直接支撑的位置。他尽量将身体重心分散,不去完全依赖任何一块单独的木板。桥身在他的重量下开始明显晃动,铁索摩擦的声响混杂在河水的轰鸣中,格外刺耳。

  短短十丈的距离,他花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艰难抵达对岸。踏上对面平台的那一刻,他立刻转身,对着这边打了个“安全,但务必极其小心”的手势。

  “一个一个过,不要急!”秦沐歌沉声道,“陆师兄,你带受伤的兄弟先过去。轻雪,你跟在我后面。”

  队伍再次开始缓慢而惊心动魄的移动。每个人过桥时都屏息凝神,如履薄冰。一名伤势未愈的影卫在中间一段,脚下的木板突然碎裂!他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身边的同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背包带,自己则死死抱住了身旁的铁索!两人悬在半空,桥身剧烈晃荡!

  “稳住!”对岸的队长和这边的秦沐歌几乎同时抛出绳索援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两人拉回桥面或送至对岸。经此一吓,众人更加谨慎。

  终于,所有人都安全抵达对岸。回首望去,那短短的索桥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而此刻,他们终于直面那个散发出暗红光芒的巨大洞口。热风裹挟着那股奇异的腥气从中汹涌而出,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有节奏的嗡鸣声,与之前感受到的悲鸣不同,这声音更像是某种…巨大机器运转的动静?

  洞口边缘,能看到清晰的、新近开凿扩张的痕迹,以及嵌入岩壁的、粗如儿臂的金属管道,管道表面温热,似乎在输送着什么。

  秦沐歌和陆明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答案,就在里面。

  “戒备,前进。”

  * * *

  **七王府,澄心院。**

  景和二十九年腊月二十七,晨。

  明明彻底清醒了。他靠坐在柔软的引枕上,小口小口地喝着嬷嬷喂到嘴边的燕窝粥,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年龄不符的深思。

  两位太医再次仔细诊脉,确认那寒毒依旧安静地蛰伏着,甚至…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不再带来痛苦,反而隐隐滋养着他先前受损的经脉。这种奇特的平衡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但结果是好的,便也只能归功于雪莲蕊的神效和小殿下自身的造化。

  “哥哥!”曦曦趴在床边,眨巴着大眼睛,把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胖乎乎的布老虎塞到明明手里,“老虎,给你,打坏人!”

  明明看着妹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轻摸了摸布老虎的头:“谢谢曦曦。”

  老嬷嬷在一旁看着,不住地抹眼泪,是喜悦的泪。她的小殿下,终于回来了。

  然而,当周长史受召前来,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关于“地底下”和“冒着红光的大眼睛”时,明明的脸上却露出了些许迷茫。

  “我…我不太记得了…”他小声说,努力地回想着,“就是…做了好多梦…很乱…很吓人…有冰,有火,有大蛇在哭…还有一个…很红很红的…一直在转的东西…像眼睛一样盯着我…”

  他的描述依旧碎片化,却比昏睡时的呓语更清晰了几分。

  “殿下能否…再仔细想想?”周长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那红色的‘眼睛’,大概有多大?是什么形状的?旁边还有什么?”

  明明蹙着小小的眉头,努力回忆,似乎有些痛苦:“…很大…好像…在在一个…洞里面…旁边…有很多…黑色的管子…还有…很多人在挖东西…戴着…很难看的面具…”

  戴着面具的人在挖东西!这与之前呓语中对“地蝎营”的描述吻合!

  周长史心中剧震,不敢再逼问,生怕惊扰了孩子。他示意太医们照顾好小殿下,便匆匆退了出来,立刻将这番新的证词加密记录,准备再次发往边境。

  回到书房,周长史沉吟片刻,唤来心腹:“去,找个画技精湛又绝对可靠的人来,要快。”

  不久,一位在王府负责绘制草药图谱的老画师被秘密带来。周长史屏退左右,将明明苏醒后的话仔细复述给他听。

  “根据小殿下的描述,试着将那个‘冒着红光的大眼睛’和它周围的环境画出来,越详细越好。”周长史郑重嘱咐,“此事关乎重大,绝不可外传。”

  老画师领命,铺开宣纸,根据“很大的、在洞里的、红色的、一直在转的、像眼睛”这些关键词,结合可能的地下环境,开始凝神构思,缓缓落笔。

  而内室中,乳母正陪着明明和曦曦玩耍,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回想那些可怕的梦境。乳母拿出彩纸,教他们折小兔子。

  明明安静地看着,学着。他的手指依旧有些无力,折出来的小兔子歪歪扭扭。但当乳母转身去倒水时,明明却无意识地拿起一旁用来记药方的炭笔,在自己中衣柔软的里衬上,开始无意识地勾画起来。

  他画得很快,很凌乱,完全不同于他平日学写字时的工整。线条扭曲缠绕,构成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圆形,中间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诡异螺旋纹路,仿佛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漩涡。而在漩涡的中心,他用力地涂出一个浓黑的、边缘散发着杂乱红光的点,如同暴戾的瞳孔。

  在这只巨大的“眼睛”周围,他画了许多细小的、戴着古怪面具的人影,正挥舞着工具,向着“眼睛”挖掘。还有无数粗黑的、如同血管般的管道,连接着“眼睛”,延伸向未知的黑暗…

  当乳母回过身来时,明明似乎突然惊醒,愣了一下,看着自己衣襟上那幅无意识间画出的、充满不祥气息的图画,小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下意识地就想用手去擦抹。

  “殿下,别…”乳母连忙 gently 握住他的小手。她看着那幅画,虽然潦草抽象,却让她莫名地感到心悸。她小心地取下那件中衣,低声道:“嬷嬷给您换件干净的。”

  她拿着那件画有诡异图案的里衣,快步找到了正准备将老画师作品封存的周长史。

  当周长史看到里衣上那幅由炭笔勾勒的、充满孩童笔触却异常骇人的图画时,纵然他见多识广,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画…比老画师根据描述绘制的、尚且带着揣摩和不确定性的图稿,更加直接,更加诡异,也更加…逼真!仿佛真的有一只来自地底深处的、充满恶意的巨眼,透过孩子的笔,凝视着这个世界!

  “立刻!连同这幅里衣,一起加密,八百里加急,送往黑水城大营,呈交王爷亲启!”周长史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通知我们的人,计划变更!不再等待,立刻收网,抓捕那名老花匠!要活口!”

  他有一种预感,小殿下无意识画出的这东西,恐怕牵扯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 * *

  **西凉边境,黑水城。**

  景和二十九年腊月二十七,午时。

  萧璟看着手中刚刚由墨夜呈上的、来自京城的两份密报——一份是周长史的文字汇报,另一份则是那件画着诡异“巨眼”的里衣。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幅炭笔画上。那扭曲的线条、那漩涡般的纹路、那中心浓黑暴戾的瞳孔…即便只是通过孩子的笔触,也能感受到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邪恶与疯狂。

  这与沐歌他们正在调查的邪阵核心,是否就是同一事物?明明是如何“看”到的?

  “王爷,”墨夜低声道,“京城传来消息,周长史已下令抓捕那名老花匠。但我们的人发现,就在一刻钟前,那名老花匠在其住所内…暴毙身亡。死于一种见血封喉的剧毒,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应是灭口。”

  “影蛛…”萧璟冷冷吐出两个字,对方下手又快又狠,“尸体检查了吗?可有线索?”

  “正在查。但其牙齿内并未藏毒,毒源来历不明。在其住处搜出一些寻常物品,尚未发现明显线索。”墨夜答道,“另外,遵照您的指令,关于小殿下‘得天启、窥敌踪’的消息,已在京城特定圈子内悄然散开。”

  “很好。”萧璟指尖敲了敲那幅画,“把这幅画临摹下来,交给阿史那云。告诉她,我要知道,西凉国内,或者北燕军中,是否有与这种图案相关的传说、祭祀或者…机械装置。”

  “是。”墨夜接过里衣,迟疑了一下,“王爷,此举是否会让阿史那云将军心生疑虑?”毕竟这图案太过诡异,不似寻常军情。

  “照实说,便说是从缴获的北燕密件中发现的诡异图腾,疑与敌军秘密武器或邪术有关。”萧璟目光深邃,“阿史那云是聪明人,她知道该怎么做。更何况…”

  他顿了顿,看向地图上鹰愁涧的方向:“…也该让她动一动了。告诉她,秃发兀术的金狼卫藏在鹰愁涧西南五十里的‘野狼谷’,伪装成了大型商队。让她想办法,‘帮’赫连枭认清他这位宠臣的真实动向。”

  “是!属下立刻去办!”墨夜领命,迅速离去。

  萧璟独自站在厅中,再次拿起那份文字密报和画作,目光幽深。

  孩子无意识的涂鸦,王府内被灭口的暗桩,边境隐藏的敌军,还有坠星峡深处那不知名的凶险…这些散落的点,正在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他走到窗边,望向南方京城的方向,低声自语,仿佛在询问远方的妻子,又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沐歌,你和孩子们都要撑住…答案,就快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