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贬去乡下-《全家忘恩负义,重生我挂帅回朝》

  听竹院。

  宋氏正在设的小佛堂里上香,见琉筝挂着佩剑进来,当即皱眉。

  “小佛堂里,怎能带剑?”

  “陛下允许我带剑上殿,母亲的小佛堂却不允许我带剑进来。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陛下不快?且女儿在边关习惯了随身带着防身的家伙什。”

  “如今我说一句,你能用一百句顶我。”

  “女儿只是为母亲着想。”

  宋氏张口要骂人,又想到正事,勉强将火气压了下去。

  “我每日都会为你大哥捡一个时辰的佛米,以求佛祖庇佑。今日我身子不爽,便由你来替我捡佛米吧。”

  琉筝点头:“是。大哥的腿,是我叫人打断的,理应亲自为大哥祈福。”

  宋氏的脸颊狠狠抽了一下。

  “你故意气我?”

  “母亲怎会这样想?女儿只是愧疚。”

  “若真有愧疚,便不会动手。”

  “不动手,咱们全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便不保了。”

  宋氏气得直拍胸脯。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火气压下,拂袖走了。

  “不捡满一个时辰,不许出来!”

  琉筝应是,目光望着宋氏离开的方向,幽月般的眸子微眯。

  不对劲。

  她这般说话,大夫人竟两次都忍住了没发火。

  琉筝的目光在小佛堂里转了一圈,终是跪下上香。

  心中默念:佛祖,琉筝给您上了三炷香,若是在佛堂里见了血,您老人家可要谅解我。

  她抬眼,看着佛祖慈悲的佛像,眼神坚定。

  刘嬷嬷上前来。

  “大小姐,这是佛米……”她快速讲了捡佛米的规矩,语速比平时要快。

  琉筝知晓有事发生,面上无异,只接过碗,按照刘嬷嬷说的,将佛米均匀洒在地上。

  而后每念一句“阿弥陀佛”,捡一粒佛米,如此反复。

  刘嬷嬷看了眼,很快出去了。

  出去时,叮嘱门口两个仆妇:“大小姐捡佛米为大少爷祈福,你们不要打扰。”

  将人遣散了去。

  琉筝听到细微的动静,是小佛堂上锁了。

  她佯装不知,继续捡佛米。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琉筝忽而听到西面窗户“咔嚓”一声打开,有什么东西跳了进来。

  待她看清,一只巨大的黑狗腾起爪子,露出獠牙,直接朝她面门扑来。

  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咚咚——咚——”

  有重物碰撞的声音,和一声惊呼。

  宋氏和阮芸筝在小佛堂不远处站着。

  听到小佛堂里头传出的动静,宋氏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佛祖莫怪”,而后才慢慢带着阮芸筝往小佛堂里走。

  “咔嚓。”

  佛堂门锁打开,阮芸筝急切地去查看里头的情况,却见巨大的黑影直接朝她扑来。

  “啊!!”

  阮芸筝尖叫起来,下意识抬起手腕挡住自己的脸。

  可脸是护住了,黑狗的牙却深深咬住了阮芸筝的手腕。

  一时鲜血淋漓。

  阮芸筝直接疼得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快打死!打死啊!!!”宋氏尖叫起来。

  那黑狗听到动静,就要朝宋氏扑来。

  刘嬷嬷忠心护住,挡在了宋氏面前,被黑狗生生撕咬下一只耳朵。

  惨叫声连连。

  另一边,苏姨娘拉着阮老爷饭后消食,正好路过听竹院。

  听到里头的动静,阮老爷急急忙忙赶过来。

  正好看到那黑狗在吃刘嬷嬷的耳朵。

  刘嬷嬷疼得捂着耳朵直叫唤,而阮芸筝手臂被撕咬出一道口子,晕倒在一旁。

  眼看那黑狗听到动静又要朝阮老爷扑过来,忽而一道寒光一闪,一柄长剑直直刺入黑狗的脖颈。

  那黑狗抽搐几下,死了。

  琉筝看了那黑狗一眼。

  她认得这只黑狗。

  她被投入井里死后,阮芸筝不知从何处弄了条黑狗,扔下井底。

  黑狗将她啃食。

  毁尸灭迹。

  那黑狗,便是眼前这一条。

  而如今,被啃食的人,成了阮芸筝自己,还有大夫人身边的刘嬷嬷。

  只是可惜了,没直接把她们咬死。

  琉筝快速摁下眼底的情绪,几步朝阮老爷走过去。

  “父亲,您没事吧?”

  琉筝的剑,仍在滴血。

  阮老爷是个读书人,别说狗,鸡都没杀过。

  他惊魂未定,一把抓住琉筝的手,不敢去看那黑狗,只是问她:“死了吗?那恶犬死了吗?”

  “死了,女儿不会让它伤着您的。”

  阮老爷长松一口气,看琉筝的眼神有了些不一样。

  他第一次清楚认识到,琉筝不是娇滴滴的女儿,而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昭勇女将军。

  “你是好的。”

  琉筝扯唇笑笑,又去问吓得呆若木鸡的宋氏。

  “母亲,您没事吧?”

  宋氏如梦初醒,抱住地上的阮芸筝。

  “芸儿!你没事吧?”

  转头狠狠瞪向琉筝,脱口而出:“为什么你没事?!”

  琉筝露出错愕表情。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狗,是母亲特意放进来咬我的?”

  宋氏愣住,千万句话卡在喉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还是被咬掉了一只耳朵的刘嬷嬷,忍住剧痛说:“大小姐误会了,夫人只是庆幸,怎么您没事。”

  “我当然没事,一条狗而已,十条我也杀得,否则怎能为家里挣下军功?”

  宋氏气得要吐血。

  还是刘嬷嬷提醒先叫大夫,她才暂时没顾上琉筝,慌忙叫人抬着阮芸筝去院子主屋躺着。

  几人进屋后,琉筝走到阮老爷面前,摊开手心。

  手心里是几粒佛米。

  “爹,这佛米闻着不对,像是泡了肉汤。这狗,是闻着肉汤的味道,跳进佛堂的。”

  阮老爷拿过来闻了闻,的确是肉汤的味道。

  想到自己差点被那疯狗也咬伤,阮老爷当即大怒。

  “查!必须给我查清楚!!”

  查清楚此事,说难也不难。

  却还没开始查,刘嬷嬷就出来认罪了。

  她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

  “是我猪油蒙了心,前日被大小姐房里的奶娘骂了几句,怀恨在心,才生此恶念。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

  阮老爷指着地上的刘嬷嬷破口大骂:“毒妇!可恨!来人,将她乱棍打死!”

  宋氏听到动静跑出来。

  “不可!刘嬷嬷是我陪嫁的丫鬟,自小跟我长大,老爷,不可打死她啊!”

  “可她犯了死罪!”

  “那我替她去死!”

  “说的什么昏话?她只是个下人。”

  “对我而言,她是我的家人!”

  最后阮老爷没了法子,只好留刘嬷嬷一命。

  只叫人打她二十大板,驴车拉到乡下庄子去,再不许回来。

  宋氏虽是保住了刘嬷嬷的性命,却再不能留她在身边。

  当晚她便病了一场。

  而阮芸筝虽然没有生命危险,手上却可能要永远留疤。

  听竹院死气沉沉。

  琉筝大获全胜。

  然而回到汀兰院,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江嬷嬷疑惑。

  “怎么除了一个刘嬷嬷,小姐还如此不开心?”

  琉筝看了江嬷嬷一眼,道:“奶娘,连刘嬷嬷,对大夫人来说都是家人。”

  江嬷嬷垂下头去,心疼得不行。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琉筝,因为她也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女儿的母亲?

  她转身出去,给琉筝做了一碗她爱吃的长春面。

  琉筝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

  看本该咬她的黑狗,被她挟制住后,朝阮芸筝和刘嬷嬷扑去,她的确解恨,却……不高兴。

  江嬷嬷尽量跟她说一些高兴的事。

  “算算脚程,老夫人再有三日便该到了。”

  去避暑山庄,往返三天。

  收拾东西耽搁一天,一周也就到家了。

  琉筝脸上果然有了点笑表情。

  “九年未见,祖母她老人家不知身子如何了。”

  “老夫人荤素不忌,胃口向来很好,奴婢听闻胃口好的人,都高寿。老夫人必定很康健。”

  琉筝的心情又放松起来。

  到了深夜,潘鸿带回来两个消息。

  一是,回京城路上,他遇到了江叔,也就是琉筝奶娘的丈夫。

  他曾经在阮府做过账房先生,琉筝让奶娘捎口信给他,让他回来为琉筝做事。

  二是,肃王苏衡看了琉筝的密信,让潘鸿转告一句话。

  说是一句话,其实就两个字:“多谢。”

  肃王当时站在屏风后,他连肃王的脸都没见到,只听到了这两个字。

  琉筝便知,对方已经看懂密信上的内容。

  她一抿唇角,泄出一点笑。

  “这肃王不怎么爱说话?”

  琉筝前世被黑狗啃食尸身,而这肃王,身边也养了一条黑犬,她心魂畏惧,从不靠近肃王那边,故而对他全然不了解。

  潘鸿答:“是,从属下进门,到王爷看完密信,只说了这两个字。”

  又补上一句:“此人不可小觑。”

  “如何看出来的?”

  “就是、就是一种直觉……”

  他也不知该怎么说。

  人的直觉是不分缘由的。

  潘鸿然连肃王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可硬是紧张到后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瞧他这模样,琉筝也不多问了。

  “知道了,你日夜兼程,去休息吧。”

  “是!”

  潘鸿离开后,琉筝去见了江叔。

  一家三口正在烛火下说话。

  才几日未见,三人却觉得分开好久了。

  琉筝怕打扰他们,正要离开,奶娘发现了她。

  “是小姐吗?”她出来开门。

  琉筝笑问:“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小姐快请进。”

  琉筝这才进去。

  一进门,江叔便朝她艰难跪下。

  “大小姐!”声音里尽是哽咽。

  琉筝将他扶起来,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江叔的腿,大夫怎么说?”

  “算是废了……”

  “改日我让我的人替你看看。”

  “不必了……”江叔避开她的视线,说:“找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治不好,小姐千万别白费功夫。”

  琉筝察觉他有意隐瞒什么,但并不是恶意。

  她点头,顺着江叔的话说:“那日后便好好养着,别再做重活了。”

  “是。”

  琉筝又跟三人寒暄一阵,这才回去。

  只是次日,琉筝单独叫了江叔来。

  江叔拄着拐杖,正要对琉筝跪下,已经被她扶了起来。

  “江叔不必多礼,快坐。”

  “是。”

  江叔点头,刚一坐下,就听琉筝问:“江叔这腿,不是摔伤的吧?”

  江叔一愣,猛地站起身,却又因右腿无力,险些跌倒。

  一只粗糙宽大的手掌将他扶起来。

  是潘鸿。

  “多谢……”

  他道了谢,心虚地不敢抬头。

  琉筝道:“奶娘和玉柳都不在,江叔不妨有话直说。”

  江叔咬了咬牙,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这腿……的确不是摔伤的。”

  那日,他们一家被大夫人赶出阮府之后,他们便坐驴车回去。

  夜里,他从客栈出来如厕,却被几个黑衣人拖出来,打碎了他的膝盖骨!

  临走之时,那几人说,叫他再不得回阮府,否则就杀了他。

  “我怕她们害怕,就说是如厕时摔的。并非有意欺瞒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琉筝已然猜到,这是何人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