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禁术-《九零香江:在凶案现场和冥君贴贴》

  程咏恩捏着那张从隔壁桌“借”来的照片,心脏砰砰直跳。

  照片确实拍得极好,朝阳初升,金红色的光芒给山峦镀上了神圣的颜色。

  其中一张照片主体仍旧是壮丽的日出,但边缘处入境了一个穿着深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的熟悉身影。

  那人虽然帽檐压得很低,但下巴轮廓,还有脖子上那颗显眼的小痣——错不了,就是何永年!

  “哈!果然是他!”程咏恩忍不住低呼一声,把照片拍在桌上,“看他这探头探脑的样子,跟做贼似的!”

  照片里的何永年显然没发现被拍了,表情带着一种自以为隐蔽的警惕,在程咏恩看来,滑稽多过神秘。

  就在这时,食堂上方挂着的、漆皮都有些剥落的老旧喇叭“滋啦”响了两声,接着传出带着电流杂音的广播声:

  “各位同学请注意!各位同学请注意!天文台最新消息,台风‘飞燕’路径北抬,预计今晚起严重影响本港。现悬挂三号强风信号,稍后可能改挂八号烈风或暴风信号。请各位同学注意安全,锁好门窗,储备必要物资,非必要不外出!重复,非必要不外出!下课同学请尽快返回宿舍……”

  广播还在聒噪地重复着注意事项,食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夹杂着“哇,今晚不用晚自习了?”的窃喜和“惨了,我的衣服还晒在天台!”的哀嚎。

  台风预警!程咏恩和陈督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呵,难怪周老头昨天死命拦着,不让你们去大鱼山调查,说什么‘大鱼山风急浪高,龙脉不稳,去了当心被卷走喂龙王’。”褚玄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现在看来,这风怕不只是天象那么简单。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风起云涌凤凰巅,涤浊扬清逆天行’……”

  褚玄话音未落,陈启明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脱口而出:“涤灵阵!”

  程咏恩脑海里,褚玄的声音也同步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确认,“涤灵阵。”

  两人异口同声!

  程咏恩被这突如其来的“二重奏”搞得一愣:“啥阵?”

  陈启明已经唰地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他也顾不上扶,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快走!回十九组!”

  他一把抓起桌上那张关键的“何永年照片”,风一样卷出了食堂。

  程咏恩立刻跟上,心头警铃大作。

  天色已经阴沉得如同夜晚,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塑料袋,呜呜作响。

  两人坐上车,程咏恩安全带还没扣好,车子就咆哮着冲了出去。

  程咏恩死死抓住头顶的扶手,大声问:“陈Sir,涤灵阵是什么?”

  “一种非常古老且极其霸道的风水阵法!”陈启明一边娴熟地打着方向盘穿梭在略显拥堵的车流中,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顾名思义,它的核心作用是‘洗涤’,祛除施术者自身或特定目标沾染的‘阴邪之气’、‘血煞’、‘怨念’甚至‘诅咒’。效果堪称逆天改命!甚至能短暂蒙蔽天道,躲避阴司追索!”

  褚玄略带不屑的表示,“……其实也没那么厉害。”

  程咏恩此时可顾不上搭理褚玄,继续追问,“布阵条件呢?”

  “苛刻到极点!”陈启明语速飞快,“首先,必须在天地能量剧烈动荡的时候开启,比如台风、地震!其次,布阵材料极其稀有难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他声音一沉,“它需要足够多的‘怨戾之气’作为‘引子’和‘燃料’,通常是横死之人的怨灵!怨气越多、越深,引动的阵法威力就越大!”

  程咏恩瞬间明白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大鱼山……那些意外……还有梁学姐?!”

  “没错!”陈启明脸色难看,“难怪何永年鬼鬼祟祟出现在那里!大鱼山的风水格局特殊,加上台风将至,简直是开启涤灵阵的绝佳温床!快,打电话回十九组,让周伯立刻查清楚涤灵阵开启的所有细节,特别是关于引子的部分!快!”

  程咏恩立刻掏出她那部笨重的大哥大,这时十九组配发的“工作机”,迅速地拨通了十九组的专线。

  程咏恩转述了陈启明的要求,特别强调了“引子”和“何永年”。

  电话那头的周伯被吓了一跳,“涤……涤灵阵?那可是传说中的禁术啊!稍等稍等……”

  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周伯有些气喘的声音,背景似乎还有翻动古籍的哗啦声和罗盘转动的轻响。

  趁着周伯翻箱倒柜的功夫,陈启明也摸出自己的大哥大,拨了个电话出去,“我是陈启明督察,警号……,立刻帮我查一个叫何永年的人,居民证件编号……,要他最新的住址!急!非常急!”

  电话那头效率很高,几秒钟后,一个地址报了过来:深水埔福荣街某栋旧唐楼。

  这边周伯的声音从电话传来,“古书上提了一句,‘涤灵启阵,需引身负业债之活牲,魂带不甘之契机’,这‘活牲’大概就是指人牲了……‘契机’可能是指特定的时间或事件触发……”

  “身负业债?魂带不甘?”程咏恩咀嚼着这几个词,联想到何永年之前的表现和他可能隐藏的秘密,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陈启明吼道:“来不及细究了!我们先去何永年家!”

  ……

  赶到深水埔那栋破旧的唐楼,拍开何永年合租房的大门,一个睡眼惺忪穿着背心裤衩的年轻男人探出头。

  “何永年?他不在家啊!台风天都拦不住他,说要去‘极限力量’健身馆发泄一下,他可是那儿的攀岩高手,风雨无阻的。”室友打着哈欠说。

  “极限力量?带攀岩墙那个高级健身馆?”陈启明知道那个地方,那个健身馆装修豪华,设施顶尖。

  “是啊,就在弥敦道那边……”

  两人二话不说,掉头就往弥敦道赶。

  雨越下越大,风刮得路边的招牌都在呻吟。

  当旧丰田车一个急刹停在“极限力量”那灯火通明、充满现代感的巨大招牌下时,刺眼的红蓝警灯已经将门口映得一片诡异。

  警戒线拉了起来,穿着雨衣的警察和法医的身影在里面忙碌。

  陈启明亮明证件,带着程咏恩挤了进去。

  健身馆内部温度适宜,混合着橡胶器械和消毒水的味道。巨大的室内攀岩墙下,一群人围在那里。

  地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边缘,露出一只穿着专业攀岩鞋的脚。

  “陈Sir?你怎么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正站起身,摘下沾了水汽的眼镜擦拭,“初步看,意外坠亡。台风天,馆里人少,就他一个在爬。安全绳似乎……出问题了。”

  法医指了指旁边一条断裂的绳索,“也可能是他自己操作失误?唉,这鬼天气,真不是健身的时候。”

  陈启明没说话,脸色铁青地走上前,轻轻掀开白布一角。

  程咏恩也看到了。

  死者正是照片里的何永年,他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运动后的红晕和……某种奇异的、近乎解脱的平静?与他此刻冰冷的躯体和身下蔓延开的暗红色血迹形成刺眼的对比。

  “最后一个引子……”陈启明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程咏恩感觉胸前的花钱骤然变得冰冷刺骨,褚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玩味在她脑中响起,“身负业债?魂带不甘?这下好了,‘契机’有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死亡。燃料,齐了。看来有人这‘澡’,是非洗不可了。只是这水……有点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