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 接战-《吕布穿水浒,从辽国突围开始》

  旌旗在过午的风中微微摇晃,延绵连起的土丘上满是绯红,好似一片盛开的花田。

  “防御阵势!”

  “齐军随时会来袭,都快着些!”

  三万前军士卒,八千泰安州士兵,七千青州兵,共计四万五千人,在层层将领的呐喊声音中跑过地面,前排一面面一人高的盾牌自人的手中扎入泥土。

  嘭嘭嘭——

  一连串的声响,木盾在土丘上下筑起一道延绵的长城,后方持着长兵的士卒将长枪架在盾上,弓手在内圈的刀盾手援护下,检查着手中的强弓。

  远处的天际传来低沉的闷雷之声,不少宋军将领面上神情有些凝重。

  张伯奋目光闪了闪,看看四周的士兵,随同他父子北上的都是精锐敢战士,看泰安州、青州两军军容甚是雄壮,应也是能用的。

  果然父亲眼光不差,若是调来另外的军伍,不敢上阵,或是会带动自己这部兵马也不能上前。

  如今军中少骑兵,大多数又都集中在西军那边,偏生他们随着大军去了城内,如今城外马军加起来不过三四千骑,还都护卫在中军,再者就是骑兵在此也不好出击,听那闷雷声响,齐军怕是有不下数万骑兵。

  罢了,反正自立国以来,军中就不以骑兵强悍闻名天下,若是能将齐军骑兵拖在这里,等后方的大军上来,凭借人数堆也能堆死对方。

  想到这里,马背上的张家长子心脏在加速跳动,周围,士卒、将领的呼吸也开始加重,彷佛能听到彼此血管中奔腾的热血。

  “北贼来攻,是为亡我大宋,我等早无退路,只有拼力厮杀……”张伯奋沉下心,扫过延绵铺开的“长城”,一手攥紧缰绳:“传令在此将齐军拖住,最好是能将对方进攻的将领围杀在此。”

  远望过去的视线,尘烟升上天空,不多久骑着战马的黑色身影出现,将领的旗帜在空中飘荡,逐渐接近的时候,能看出是一个“杨”字。

  “贼将当是杨再兴,乃是北贼南侵的先锋之一。”

  张仲熊在阵中呼喊一声,不少人的面上都带着愤慨神色。

  对面,并排的三千骑兵逐渐排成阵势,两翼减速朝中间靠拢,战马奋力地迈动四蹄,口鼻喷着粗气,马背上的杨再兴举起长枪,嘴角微微咧开,“杀——”字出口的一瞬,身下来自北地的战马陡然加速。

  左右、身后的骑兵将手中的长兵挂定,弓已经挽在了手中。

  “弓箭准备——”

  张伯奋在山丘顶端目中闪过精光,后方有传令兵打出旗语,一连串“弓手准备!”的喊话在宋军的阵列中发出。

  马蹄声渐渐增大,他目光扫视着军阵,前方的将领带着士卒顶住大盾,弓手将搭着箭矢的长弓斜举而起。

  “敌军先锋人数不多,不要乱阵脚。”他将手抬起举过头顶:“听命令,射死他们!”

  远方,马蹄声越来越快。

  两声洪亮的“射——”几乎同时传入众人耳中。

  空气中陡然传出嗡嗡嗡弓弦声,双方箭矢如同扑出的蝗虫群,密集升上天空,互相交错擦过,密密麻麻的覆盖落下。

  冲刺的骑兵当中,羽箭噗地插入人的眼窝,那人大叫一声,捂着脸向后跌落马下,更多的却是在战马的身侧擦过,带起一条条血线插入地面,箭矢余力未消,羽尾轻轻的颤抖。

  马蹄旋起草皮,三千骑兵中纵然有人落马,冲锋的势头也未曾改变。

  宋军阵列前排,刚迎接过一场箭雨,负责指挥的指挥使将死去的尸体推开,地上的长枪,捡起来,顶上前方盾阵后方,深吸一口气:“张相公、张将军待我等不薄,又多给咱们赏赐,这辈子够本了,此时当是我等回报的时候了,迎敌!”

  左右的士卒齐齐“喝啊!”吼了一声,延伸出去,一杆杆长枪哗哗哗将“城墙”外的尖刺立好。

  无数的人在这一刻,脸色赤红,狰狞扭曲,手脚微微的颤抖,有人是心中恐惧,有人激动难挡,神经都紧绷到极点,看着眼前逐渐接近的骑兵,忍不住“啊啊啊啊——”肆意吼叫起来。

  没人想死。

  也没人想逃。

  战马漆黑的瞳孔,对准视线。

  ……

  如雷的马蹄声在天空中沉闷滚来,伴随着无数人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中,剧烈起伏的马背上,杨再兴拉开手中强弓,一支黑影倏然飞出。

  而在大盾后方,那名适才喊话的指挥使还在张口怒吼,破空声呼啸而来,他的声音陡然停下,整个人如同被重锤砸在头顶面上,向后倒飞而出,手中长枪再次落在地上,才看清那箭矢从口而入,整个人死的不能再死。

  下一瞬间,宋军的士卒手臂肌肉鼓起,长枪刺出。

  “嘿——”

  杨再兴吐气开声,伸手一拽马缰,那战马“希律律——”长嘶一声,马脸在枪尖破开皮毛时候极限转开,一溜温热的马血滴落在地上。

  战马陡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翻踢,杨再兴早已收弓,侧身一杆金色虎头吞口长枪从头落下。

  嘭——

  数杆没来及收回的长枪被砸落地面,几个握枪的宋军士卒吃不住他恐怖的力道,双臂颤抖着抬起,手掌皮肉被翻起,一片鲜血淋漓。

  此时,三千齐军铁骑也在此时冲锋过来。

  轰轰轰——

  一道道高速冲锋的身影轰然撞上盾牌、枪林,不断朝里面挤压过去,巨大的碰撞力道让盾牌向后震颤的同时,硬生生止住战马的冲势,骑兵被抛上半空,有的大盾却是瞬间四分五裂,连带着顶在后方的身影一同成为齑粉。

  尸体卷入一只只抬起落下的铁蹄下,眨眼间血肉骨骼混成一团,有刺中战马的士卒,被战马硬生生的推着滑出数丈,然后战马沉重的身体倒下,与他撞做一团,有侥幸未死的马上骑士摔得七荤八素,缓过来得瞬间,拔刀扑向前方。

  冲锋的骑兵在最外围的城墙中向前突进,扩散,尸体堆积其中,鲜血的气味不住往人的鼻中钻。

  杨再兴的身影一直冲锋在第一线,带着数十名亲卫骑兵奋勇的向前突进,长枪捅入一名宋兵的面门,猛的发力将对方甩飞,回手一挥,长枪刚猛到极致的力量将另一名士卒抽飞出去,离地三尺的身影不自然的扭曲着,狠狠撞在同袍的身上。

  “我乃大齐杨再兴——”

  洪亮雄壮的声音从前方将领口中发出,身后白色的披风招展,变色,一名虞侯被他砸的头颅爆裂开来,穿着银色细鳞战甲的身影纵马飞驰过这片尸山血海,没有任何迟疑的向着山丘上方冲过去,带着狂野蛮横的气势。

  “贼将纳命来!”

  战马急速奔驰,一名坡道上的指挥使被长枪扎中腹部,马上人双手一抬、一抖,被挑在抢上的宋军将领“啊——”一声惨叫着飞过杨再兴的头顶,落在他的身后,跟进的亲兵战马落下,顿时又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

  厮杀呐喊的声音传入耳中,张仲熊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看着下方打着“杨”字大旗的将领冲入阵中,麾下士卒砍瓜切菜一般的被其杀死,待看到有人被挑飞的一刻再也忍不住。

  “弓手、弓手!向着那将射箭,快——”

  山丘上人群中,持着强弓硬弩的身影奔出,看着前方视线中的袍泽面上犹豫一瞬。

  张仲熊双目充斥血丝:“快啊!!!”,唾液喷出唇间:“杀了他!!”

  嗡——

  ……

  一身是血的杨再兴左刺右扫,身前无论士兵还是将领没有一合之敌,身上银白的细鳞甲涂满了敌人的鲜血,整个人从血水中捞出来一般。

  箭簇反射天上的日光,光芒闪烁中,杨再兴眉头一挑,陡然偏头闪开射来的箭矢,随后身上一疼,数支箭矢扎入战甲,耳中传来惨叫声,数名身前身旁的宋军士卒被箭矢射中倒地。

  感受有温热的液体在甲内流淌,杨再兴再次皱眉,好在他身上甲胄精良,内里又有软甲防身,这才没有受致命伤。

  眼见上方弓箭手再次架起弓弩,这员虎将叹息一下,手一拽缰绳:“走——”

  战马当下转身而走,数支箭矢带着“嗖嗖——”破空声从身旁耳边飞过,也有射中胯下战马,让这畜牲惨嘶一声。

  “撤退,吹号——”

  再次传下命令,身旁的亲兵连忙拿起号角,短促的声音回荡在山丘之下,杀入阵中的骑兵纷纷开始撤离,四周的宋军士卒想要上前拦截,被这些厮杀经验丰富的北地骑兵相互掩护着跑了出去,只能不甘的看着对方撤走。

  箭矢再次在双方士卒的手中发出,追着战马跑的飞矢几乎全数扎入地面,徒留下一片狼藉。

  两边,带兵包围而来的铁方梁与颜树德狠狠捶了下大腿。

  ……

  这一日的下午,阳光微微偏斜,轰鸣的马蹄声逐渐减缓,打着各色将旗的队伍看着身上带伤的同袍进入军中。

  杨再兴甲胄上插着箭矢,见到前方火红身影的一刻,跳下战马低头跪下:“陛下,末将进攻宋军先锋失利,请责罚!”

  吕布骑在赤兔背上,看着心腹将领兼爱徒的身影跪在地上,微微抬手:“怎生回事?”

  “是末将判断失误。”杨再兴低垂着头,微微有些丧气的开口:“前方宋军有四五万人,依托山丘立阵,本以为这些宋军和前面军州中的一般,一碰就散,哪知道他等作战顽强,末将杀入阵中,未能及时斩杀对方将领,被其不顾伤亡指挥弓弩手齐射,未免损失太大,是以下令撤出……”

  顿了一下:“此次损失了将近四百骑,都是末将无能。”

  吕布看了他几眼,下马,将他拉起来:“胜败乃兵家常事,记住今日教训,莫要小觑他人。”

  杨再兴抿了抿嘴,苦涩应喏。

  “行了,去包扎伤口。”吕布打量他一番,挥手让他退下,转身走去赤兔之际开口:“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削爵一级,另记下四十军棍,待战后行刑。”

  “喏!”

  杨再兴闻听此言才算有了些精神,连忙躬身施礼,转身回去。

  吕布眯了眯眼,转首看向身旁王德、史文恭、石宝、王寅等将:“宋军依托山丘立阵,其大军在后而行,如今既然宋军不动,那我等绕击其后大军,待其溃散,我等再反过来攻其前部。”

  众将相互看一眼,齐齐抱拳:“喏!”

  ……

  秋风吹起,山丘之上旌旗招展,血腥之气扑鼻。

  张伯奋、铁方梁、颜树德走在军阵之中,面上神色有些难看,北军骑兵冲阵一次,未等他们合围就退走,让今次的战事几乎成了单纯的消耗。

  “怎样了?可有伤亡之数?”

  脚步停在“张”字旗帜下,做为兄长的张伯奋看着自家兄弟开口,视线中,不住有士兵在走动,抬着浑身鲜血的人走去一旁将尸体放下。

  战事尚未结束,他们也只敢快速的打扫一下战场,齐军骑兵尚未到来,还要防备对方的突袭。

  “伤亡差不多六百。”张仲熊呲牙咧嘴的开口:“我前方的几个指挥使、副指挥使都阵亡了,还死了个都指挥使。”

  双手一摊:“那杨再兴太过勇猛,几乎一路杀到我面前,若不是我当机立断,怕是损失还要惨重。”

  “看来要快些向父帅传递消息。”张伯奋抿抿嘴:“北贼骑兵众多,下一次大举来攻我等不一定挡得住。”

  铁方梁与颜树德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张将军说的不错,不过我二人定会听从将军指挥,保这一方阵地安全,只要拖到大军到来,当会让齐军有所忌惮,到时候说不得是我等的机会。”

  张家兄弟露出笑脸:“借二位将军吉言。”

  ……

  同一时刻。

  轰——

  火炮砸在城门楼下方,奔跑的青壮不停将打磨好的石弹运上城墙。

  守城的将领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不停发出命令调整麾下士卒的攻防,一片片打着火花的箭矢从城上城下射出去,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入对方的阵中。

  “北贼火箭储量不少,该死,到底谁将军中利器泄露出去的。”

  李纲微微拽了下领口,脸上带着愤概神色:“那能轰中城墙的火器又是何物,为何开战之前没有详细的情报!”

  “……李相,军中曾获得情报,只是当时没人当回事。”

  陈希真看着远处闪现红光的炮口,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李纲转头看他一眼,握着拳头的手狠狠捶了下城墙。

  汴梁城下,火炮轰鸣之声不停,城头的投石机、床弩向城下倾泻着弹药。

  攻城之战,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