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陛下还在犹豫-《重生她只想另嫁,世子日日求收留》

  皇帝有些沮丧,身为帝王,他也想成为开疆扩土的千古皇帝,可如今,联盟已成,谢家率领的长霄军深陷泥潭。他将手里的折子一转,说道:“那就退守邺城吧,可与安城互为犄角。”

  谢长柏松了口气,“陛下圣明!”随即他又皱起了眉,不过一瞬,便又恢复肃穆。

  他其实很想说安城守将陆正为勇悍之将,能冲锋陷阵,杀敌掠将,却难坚守要镇,应变退敌。

  可陛下外宽内忌,有些谏言不能说,每次陛下召见,他话都说到适宜的程度,揣着十分的谨慎,他怕给谢家带来灾难。

  “长柏,”皇帝像是无心发问,“你以为储君该定哪位皇子?”

  这个问题比争不争南地要惊心动魄,陛下多年来未定储君,在几位皇子间摇摆不定。

  今日以为二皇子文武双全,才德超人;明日又觉四皇子果断沉稳,气吞四宇;后日又夸大皇子孝悌仁厚,贤明睿智,朝中众臣因而分成几派,各自拥护一位皇子,为自己赌一个莫测前程。

  诸位皇子在等皇帝的最后决断,朝中众臣也在等,如今,烈阳外患重重,不可再生内疮,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还在犹豫。

  谢长柏搓着手中袖角,斟酌回话,“陛下,立储君乃为家事,亦为国事,家事,当以人伦为重,国事,当以国家礼秩为先。”

  本该立嫡立长,可陛下似乎不想遵循这规制。

  谢长柏的话模棱两可,表面上是说了一通空话,深究下去却别有意味,皇帝突然笑起来,“长柏果真聪谨,留着半截话不说,谁也不得罪,几头都落着好!”

  “不敢,”谢长柏诚惶诚恐,更加恭谨,“储君一事,陛下自有决断,臣怎敢妄言。”

  皇帝笑得更大声,摆摆手,“好了,好了,朕就是随口问问。”他走近谢长柏,抬起手拍了拍他肩膀,“你这身体可得好好养着!”说完大步离去。

  谢长柏悄悄松了口气,向着皇帝离去的方向揖了一礼,转身缓缓走出乾阳殿。

  出了殿门,镇远侯府二公子谢轩桓、三公子谢轩慕迎面而来,“二叔。”“父亲。”二人看到谢长柏脸色苍白,一左一右搀着他。

  谢长柏看着远处越聚越厚的云层,“要下雨了。”留下一片静默,像留白。

  “轰隆……”

  一道霹雳雷凌空炸响,酝酿了一天,黄豆般的雨点儿终于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偶有雨丝飘过窗口,带来丝丝凉意。

  少女一行终于在雨落之前赶到客栈,躺在床上的少女,辗转反侧,白日刺杀后,她忽然生出了被人遗弃的惶惑感,不安魅影般随行,赶不走,驱不散。

  窗外的雨如同暴脾气的汉子,不管不顾地发泄着情绪,直到少女沉沉睡去。

  客栈的另一间屋子,一男子慢悠悠转着手里的茶杯,“找错人了?”一声冷哼,他觉得好笑。

  旁边侍卫紧紧抱着一把长剑,心有余悸地说:“可不是,还好我们换了路。”他不时轻抚一下胸口,好像真的被吓到了,又好像在为他们的聪明感到庆幸。

  一夜疏风骤雨,第二日天色格外晴朗,一抹阳光透过窗角折射在少女疲乏的脸上,她昨夜没睡好。

  众人收拾妥当,再次踏上回家的路,午后她便可到家。

  蔚然厚重的镇远侯府后院,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趴在亭边,痴痴地望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身边一个七八岁的男童端坐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

  “六哥,阿姐她什么时候回来?”小姑娘抬起头,期待地看着身边看书的哥哥。

  总角少年放下手中的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二伯他们说阿姐要到天大热那会才回来。”

  小姑娘落下上扬的嘴角,扁扁嘴,“都好久没见阿姐了,我好想她……”

  少年摸了摸妹妹的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何止是她,他也想阿姐。

  少女稳住发颤的身子,谢过给她做肉盾的姑娘,扫视一圈,众人都带着伤,好不狼狈,压下劫后余生的酸楚,看向几位搭救者,几人香车宝马,楚楚衣冠,眉毛也似镶着金,护卫就带了不少,俨然京都出来的富贵公子。

  少女屈膝行过大礼,“多谢几位公子出手襄助。”她的声音宛如微风经过树梢,静婉悠扬,好像这样可以显得她没有那么害怕。

  几人坦然受了她的礼,“姑娘不必言谢,我们一行阵仗大了点,实则没起什么作用。”几人不着掩饰的撇清关系。

  少女抬眸,眼前几人姿容伟岸,俊雅倜傥,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紫衣锦袍男子嘴角露出一个模范似的笑,眼里含着些许关怀,另外几人也别扭地给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几人不尴不尬的笑着,也不想多问,马时不时喷个响鼻。

  如此庞大的刺杀阵仗,是真心救人,却也是真心想撇清关系。

  少女其实明白他们的顾虑,只心中不免凄然,她又福了福身,侧开了身,让他们先走。

  或是觉得如此凉薄了些,紫衣男子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马车,跟护卫说了些什么,又折身返回,其他几人见他折回,又跟着回来,虽是带着不忍,可阻止意味很明显。

  少女静静看着折回来的男子,男子带着歉意的笑,“给你们留了辆马车,车上有些伤药。”说着扫视一圈,带着不忍,“嗯……你们……多保重。”

  少女没有矫情,马车摔下山坡,他们也确实受了伤,再次谢过后,看着几人翻身上马,一行越走越远,起先车帘频频掀起,未几便只余一抹烟尘。

  遣了人去坡下看还有无可用物件,拿了药给受伤的几人,少女抬头望着越来越厚的云,仿佛那阴云是附在她心上,先生说,京城的人都有诸多身不由己。

  少女喃喃重复,“身不由自……”她的家人,或许,也是身不由己吧。

  收拾妥当,一众人终是踏上了归家的路,每个人都沉默着,原先也是如此,可到底不一样了。

  少女安静地回想着临行前先生说的话,他说:“你该回家了,回去吧。”没有多余赘述。

  为什么该回家了呢?

  少女久久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