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身份-《重生她只想另嫁,世子日日求收留》

  你要告的是太医令温郃,为你父亲前太医令洛郧伸冤。”谢相容并不知道前世为何是以左相的名义呈递的状纸,直接表明身份,“本宫乃东宫皇储,并不想得到什么,只是想请你救几个人。”

  罗安听到谢相容的话,震了半响,他本名洛泰安,父亲洛郧是前太医令,也是皇帝还是王爷时的府医。

  看到凌越手里的令牌,罗安心中惊疑,一边拉着少年与药侍跪下行礼。

  “草民参见皇储殿下,草民言行昧犯,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起来吧。”谢相容示意凌越扶起罗安。

  可罗安并不理会,跪在地上不起来。

  “殿下,当真会为洛家平冤?当真会……”彻查温家?

  罗安有些不确定,如今,温郃已是太医令,温家还有个女儿,是皇储殿下身边的医女,甚是得宠。

  而他手里的证据只是指向温郃,并不能直接证明温郃就是当时的罪魁祸首。

  当年三皇子未满月便没了呼吸,连他父亲都理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还在感激为他说话的温郃。

  他过了八年才来京都,一是因为证据不足,他们从未怀疑过温郃;二是因为父亲兄长觉得愧对皇帝,不让他来。

  他到京都时,也动过直接找皇帝伸冤的心思,可八年过去,洛家早已不复当年,他连状纸都递不上去,更别说直接面见皇帝。

  “若洛家当真蒙受冤屈,待查出真相,本宫自然会处置温家,为洛家平反。”谢相容说得肯定。

  她猜测,或是因为洛郧不配合江家行事,才会被诬陷谋害皇嗣,最后流放南疆。

  今晚过来,提一句她能解他心中所求,原是想将人请到宫里为父皇诊脉。

  洛郧原是父皇府医,父皇对他有多信任,她不是不知道。

  当年的事,洛郧自己都说不清楚,当时朝臣逼迫,连处置的结果都是他自己求来的,父皇为此还气了很久。

  如今她本就要彻查温家,洛家的冤屈迟早会平反。

  可现在看来,他倒是还有顾虑。

  “殿下,草民伸冤已有半年,京中无人接草民的状纸,草民连登闻鼓都靠近不了,更甚至有人暗中刺杀草民。

  “洛家有冤,请殿下为洛家平冤。”罗安深深跪伏在地上,诉说着自己受到的不公。

  他一改方才的稳重,像是知道谢相容不会拿他如何,一副平冤无门,受到诸多压迫,洛家的冤屈无人可平、无人敢平的样子。

  听着他视死如归的话,谢相容眉头一蹙,心里升起一股愤然怒火。

  难怪,会是以左相的名义呈递状纸。

  看来,刑部、御史台,甚至大理寺都有江家安排的人。

  “先起来吧,你不必担心其它,这个案子本宫会亲自审查,会给洛家一个交代。”谢相容压下心里情绪,郑重说道。

  罗安有些迟疑。

  “罗大夫,殿下不会徇私,你洛家若真有冤,殿下不会不管的。”凌越察觉到罗安心中的挣扎,不由插话。

  “洛家被判发配南疆,本宫若想保全父皇名声,就凭你出现在这,承认了身份,光一条逃脱刑罚、藐视天威,本宫就可以拿下你们。”

  谢相容看他还在犹豫,猜测他是因为担心自己会为了维护父皇名声而徇私,收了气势,缓了声音,温和地说。

  “罗大夫可还有疑?”

  可罗安还不起身。

  他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担心徇私,他是担心还在南疆的父亲及兄长他们。

  “本宫会派人去南疆将人带回京都。”谢相容深吸一口气。

  “草民谢过殿下。”罗安这次接的很快,终于心满意足地带着两人又郑重行了礼。

  “你将手里的证据及状纸交给他,之后若需要问话,本宫也会派他过来。”谢相容指了指凌越。

  “是。”罗安颔首,“不知殿下想让草民何时救治病人。”

  “本宫需要你现在随本宫进宫一趟,为父皇诊个脉。”谢相容一脸凝重。

  罗安满脸震惊,心里疑惑,却没有迟疑,也没有多问,“是,还请殿下稍等,草民稍作准备。”

  待走出召雪堂,天色已暗。

  清明前的夜晚,还有些清冷,并无多少摊贩。

  谢相容几人穿过小巷,径直走向皇城。

  皇城外一处偏僻角落,一辆马车静侯已久。

  见几人靠近,车帘掀开,一身着暗纹锦袍的老者探出车窗,垂首恭敬见礼。

  “见过殿下。”

  “让康叔公久等了。”谢相容颔首行了晚辈礼,带着罗安进了马车。

  “草民参见王爷。”

  康王看了眼跟进马车的罗安,摆了摆手,并未多言。

  吩咐了一句,马车晃晃悠悠驶进皇城。

  康王是先皇的亲弟弟,在宗亲中地位极高。

  谢相容想提前做些安排,又不想打草惊蛇,便让人请了康王过来。

  ……

  此刻,皇宫内,承乾殿。

  太医令温郃与两个太医跪在皇帝塌前。

  “陛下久病而虚,臣虽尽力为陛下调养,可烛火弱添油需缓,陛下操劳过甚,心火又旺,病情危重。”太医令满脸悲怆,一脸诚恳,“臣恳请陛下修养身体,以龙体为重。”

  太监总管福宁一手虚扶靖帝,侧过身悄悄抹了把泪。

  “请陛下以龙体为重。”其他两个太医跟着附和。

  靖帝只觉四肢虚乏,胸口闷的厉害,撑着床坐直了些,福公公忙扶着他。

  “朕的病情,当真如此严重了?”靖帝不相信,不甘心地问。

  他知道自己近些年来时长觉得虚乏,却不想败得如此厉害。

  可他的昭儿才及笄,还不及十六岁,她还未在朝堂立稳脚跟,晏儿还不及五岁,又体弱,裕王一党他还未压制住,南地又遇雪灾……

  他怎敢就这样撒手而去……

  “陛下,最好的法子就是好好静养,不过……别苑那边……”

  “咳咳。”福公公突然咳嗽一声。

  太医令被打断后低着头不再说话,看不清他的神色。

  靖帝扫了眼福公公,福公公欲言又止,侧过头不去看靖帝。

  “太医令,你说。”靖帝指着太医令,拔高了声音,“敢有事瞒着朕,是想欺君不成?”

  “陛下。”太医令微微抬头看了眼靖帝,说话结结巴巴,似有些迟疑,“殿下……殿下她在别苑坠马,现在……现在昏迷不醒。”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靖帝猛然站起身,一声暴喝,“昭儿她不是身子不适,才召了太医过去?”

  靖帝刚站起身,身子一晃,大口大口喘着气。

  “陛下,保重龙体。”福公公搀扶着他,一手给他顺气,一边冷冷扫了眼太医令。

  “朕让你再说一遍!”靖帝不管不顾,执着地指着太医令。

  “陛下,殿下她坠马受伤,现在昏迷不醒。”太医令拜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话,“请陛下保重龙体,殿下承天之佑,定会……”

  “本宫定会如何?”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太医令的话,殿内顿时落针可闻。

  太医令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相容缓缓走近,再看着她掀开衣摆跪了下去。

  “儿臣叩见父皇,未曾通报,还请父皇恕罪。”

  “来,起来。”靖帝看到女儿进来,瞥了眼太医令,心中疑惑,可到底平静下来,语气温和,眼中满是温柔“父皇又未怪你,何须行此大礼。”

  接着靖帝关切地问,“昭儿何时从别苑回来的?身子可好些了?”

  谢相容看着一脸关切的父皇,半响才咽下胸口憋的那股气,口中只余一股血腥味。

  “父皇,儿臣身子无碍。”谢相容努力挤出一抹笑意。

  她看着明显比两天前要憔悴很多的父皇,眼里泛酸。

  似乎眼前还是前世她从别苑回来时那个脸颊塌陷,嘴唇毫无血色,气息微弱的父皇。

  “臣见过陛下。”

  “草民叩见皇上。”

  两道声音拉回谢相容心神,她扶着皇帝坐下。

  “免礼,给康王爷赐座。”靖帝声音虚缓,并未注意到低头垂立的罗安。

  他此刻也猜到,怕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康王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太医,看了眼靖帝,看到他面庞虚白,神色微变。

  转头又看到谢相容径直走向太医,便向皇帝拱了拱手,坐在一旁,神色不明。

  “温太医怎么不说了?”谢相容定定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令,语气幽冷,“本宫定会如何?”

  “殿下承天之佑,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温郃低垂着头,恭敬之至地答道。

  自谢相容出现,他便慌得不行,此刻浑身早已汗湿。

  “温太医方才可是给父皇请脉?不知父皇病情如何?”她的声音冷冰冰的,眼中出现一抹杀意,语气更是没有一丝温度。

  她在别苑昏迷了两天一夜,离开时还健康如常的父皇竟病成了这样。

  好!

  好得很!

  平时端方温和的谢相容,此刻竟让人有些许胆寒。

  温郃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殿下,陛下久病而虚,又,操劳过甚,心火过旺,病情……病情危重。”太医令战战兢兢地回了话。

  谢相容并未理会他,又看向他身后的两人。

  “张太医、李太医,你二人诊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回殿下,是。”两位太医或是因为心虚,垂着头,身子微微发颤。

  谢相容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罗安。

  “罗大夫,麻烦你给父皇请个脉。”

  “是。”罗安低着头走过去,像是不敢直视帝颜。

  众人这才看到方才与二人一起进殿的还有个青衫男子。

  靖帝在自家闺女的示意下把手搭了上去。

  罗安诊完左手又换了右手,脸色越来越难看。

  谢相容在一旁看着,脸上的担忧之色呼之欲出。

  整个大殿又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太医令几人早在谢相容喊了罗安后就伏在地上,颤抖的厉害。

  “回殿下。”

  罗安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殿内安静,众人都支着耳朵等待结果。

  太医令温郃瞥见罗安的迟疑,心头猛然一喜。

  可下一瞬,一股寒意陡然从背脊爬上天灵盖。

  “陛下乃中毒之症,且中毒已久。”

  罗安一句话让几人直接瘫软在地上。

  太医令温郃垂着头,身子直颤,心里却平静下来,觉得就算罗安诊出皇帝中毒,可他的药没问题,最多只能算能力问题。

  “陛下,药煎好了。”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端进来一碗药。

  在谢相容的示意下,福公公走过去接过小太监端进来的药,直接递给了罗安。

  罗安接过药,闻了闻,又拿起勺子尝了尝,脸色越来越凝重。

  半响,才回禀道,“此药确能缓解陛下症状,且无毒,只是……”

  谢相容看出罗安的迟疑,看了眼靖帝,见靖帝点头,才看向外面。

  “来人。”谢相容声音冷沉,“请三位太医去偏殿休息,即刻封禁太医院。”

  “是。”禁军副统领武义进殿后偷偷看了眼靖帝,见靖帝没什么反应,便看向几位太医,“几位太医,请。”

  “臣医术不精,未能察觉到陛下中毒,罪无可恕,不堪为太医令,殿下饶命。”

  温郃只听到罗安说药无毒,心里更加安稳,扯着嗓子求饶。

  谢相容没有直接下令捉他们入狱,说明她还不知道真相,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想着他又硬气了几分。

  “本宫请你几人去偏殿休息,太医令在心虚什么?”谢相容语气平静,但眼神极冷。

  温郃满脸都是对皇帝愧疚,对上谢相容冰冷的眼神,讪讪住了嘴,跟着武义离开。

  待殿内重新安静下来,谢相容看了眼靖帝,才看向罗安,淡淡开口,“罗大夫直说便是。”

  “是。”罗安脸色沉重,斟酌着开口,“药里有血丝子、骨藤两味药材,若是运用得当,确实会引起中毒。”

  “运用得当?”谢相容不解。

  “草民的意思是陛下中毒还有其它诱因。”罗安感觉到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神,硬着头皮解释。

  “那父皇现在……”谢相容又看了眼靖帝,鼻眼发酸,稳着声音问道。

  “需得先稳住陛下的病情,待身子稍有回转,再行解毒。”

  “去煎药吧。”

  “是。”罗安如释重负,退了出去。

  “父皇,儿臣去去就回。”谢相容给康王颔首打了招呼,转身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