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忘本-《长公主今天也要休了国公爷》

  虞铮对上她的目光,顿然轻笑出声。

  “公主——不适合撒娇,还是莫要矫揉造作为好。”

  “……”

  魏玺烟听了这话立刻瞪起双眸。

  混蛋,她真想掐死他!

  “虞铮,不妨告诉尔,其实本宫早就想同尔和离。但是如今本宫改主意了!”

  “殿下可是心悦于臣,舍不得和离了?”

  男人轻笑。

  “和什么离?本宫要休夫!”

  魏玺烟蓦然扬起下巴,轻哼一声。

  “殿下又说疯言疯语。”

  “本宫所言句句属实!”

  “好了,不闹了。”虞铮揽过她的肩膀,却不敢再去对视她的双眼。

  原来,魏玺烟当真想过要同他和离。

  竟是与梦中景象有所重叠!

  若他们之后当真和离……

  不,绝无可能!

  先帝有遗旨命他尚主,他与公主便早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荣损一体。

  他绝不允许有人代替他,夺走她眼中的光亮。他也不会让旁的男人有机会入了公主府的门,爬上公主的席榻。

  “虞铮,本宫说真的。戏要做足,演得要真切些。他们才会信。”

  “故而,殿下是真的要与臣和离?”

  魏玺烟犹豫了。

  “……倒,倒也不必。只是在外人面前,吾两人之间越水火不容越好。”

  “人常道貌合神离,公主,这是要来一手貌离神合?”虞铮心下微微放松。

  只要魏玺烟不是真的要同他和离就行。

  女子环臂点头,神色骄傲。

  “那,臣该如何做才能遂殿下之意?”

  “本宫不是都交代过了?他们若送美貌佳人,尔便最终收下就是。”

  “那臣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如何能刚至裕州,便如此忘记本心?”

  “唯有这般,方能使人信服啊。世人皆知,吾与尔向来不睦。离开京城,没了本宫的掌控,尔另寻娇妻美妾,亦在情理之中。”

  虞铮挑了挑眉:“倘若他们不送美人呢?”

  “……”

  “浑蛋!本宫瞧尔还有些失落是否?”

  “殿下,臣冤枉!”

  “哼。尔莫要辜负陛下和本宫的信任。”

  “微臣省得。夜还长,睡吧。”

  ……

  因着虞铮不日便要启程,走前这些时辰他与魏玺烟便常常腻在榻上。

  长公主懒散,就连用膳也不起身了。虞铮遂命人将膳食端于案上,亲自喂她。

  这两日,是把她折腾得狠了些。

  须好生补补。

  “孩子的事,可想好了?”魏玺烟忽然问。

  她心中对于此事百般纠结,近来她都不曾按时服用避子汤,万一日后她真的身怀有孕,这孩子,是留,或是不留?

  “孩子若来,只当是缘分到了。”

  “可眼下时局……”

  魏玺烟话未说完,但二人皆明。

  “阿烟放心,万事有我。”他伸手抚着她柔顺的乌发,语气沉稳。

  魏玺烟听他忽然改换的称呼,唇角微扬。

  ——

  虞铮是悄然离开京城的。魏玺烟送走行色匆匆的一行人,又回到府中的榻上继续躺着。

  “这日子真是无趣,竟也没得乐处可寻。”

  魏玺烟想她或许是当真对虞铮动了心。

  他这才离开京都几日,她便开始念着自己与他同处时的记忆,心间微颤。

  若是有法选择,她怎会不让他留在身边?

  只是国逢危难,正乃用人之际;她留不下他,亦不能留。

  自上京至裕州有近千里之遥,山高路远,溪川难渡,惟愿他平安才好……

  “殿下……”

  沐月的声音轻轻在耳旁响起。

  魏玺烟方从思绪中抽离,问道:

  “何事?”

  “奴婢……有要事禀报!”少女的面色从犹豫逐渐变得坚毅,似乎正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说吧,无妨。”

  沐月却未曾立即答话,而是递了一块暗姜色的破损帛书过去。

  那帛书之上,是一连串的人名。越到后面,字迹越潦草起来。

  “柳……青山?”魏玺烟陡然蹙起眉头。

  皇后柳媗之胞兄?

  “这是何物?”魏玺烟问。

  “此物,或许是燕歌台的交易名册。”

  什么!?

  “此物是尔从何处得来?”

  “殿下,可还记得奴婢的那位故人?”

  “尔是说,燕歌台的那个优伶?”

  “正是。”

  “尔前些日子不是说,那伶人已经死了?”

  沐月点了点头。

  “英哥死之前,在相熟的铺子里为奴婢留了东西,说是添妆。奴婢今日取来一看,自觉事大,便立刻赶来交给殿下。”

  “既是给尔的添妆,怎会有此物?”

  “这帛书同英哥相赠的屋契卷在一处,奴婢亦是打开之后才发现的。”

  “难怪尔前几日要告假回乡,原是为了这些。沐月,尔有事瞒着本宫?”

  此时沐月竟忽然跪下:

  “殿下容禀,奴婢并非有意瞒着殿下,只是此事话长,奴婢愚钝,不知如何交代,还请殿下细听。”

  “尔且说来。”

  “是。奴婢入宫之前,饱受亲人薄待,有一位邻家兄长,时常帮助奴婢,正是英哥。此后奴婢入宫,不常回乡,便不清楚他家突遭变故。

  英哥素有贤才之名,原可通过察举之试获得官身,却一朝被祸事牵连,全家下狱,后被流放。也不知为何,英哥君子品貌,竟沦落至此,去做了优伶。

  后来殿下及笄那年,奴婢带人到燕歌台给殿下办事,忽然遇见了英哥。自此便又有了联系。

  英哥是个极温润的性子,从来报喜不报忧。奴婢是后来才知道……他一直被有些……贵人威胁。”

  “贵人?”魏玺烟不禁拧眉。

  “是,只不过英哥从未和奴婢提过那些贵人的真名。他们,皆是奴婢和英哥得罪不起的。”

  “那之后呢?”

  “之后奴婢便劝英哥早早离开那是非之地,然他次次都说走不得。直到前些日子,临着虞大将军生辰时,奴婢替殿下到燕歌台请百戏,英哥才说他要走了,还要奴婢相帮。”

  “他要尔帮什么?”

  “他知晓奴婢在长公主府做事,听说府里恰好要请戏,便想通过奴婢拜见殿下,还说有家国要事禀告。”

  魏玺烟蹙眉,不曾想竟还有这番缘故。

  “尔答应他了?”

  “是!奴婢有罪!奴婢当时确然怀有私心。”

  沐月复垂下首,语含哀戚:

  “奴婢想着,若英哥果真能入殿下之眼,为殿下做事,或许,能得以摆脱燕歌台的挟制……之后的事情,殿下也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