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巧节-《长公主今天也要休了国公爷》

  魏延鋆从一节竹筒中拿出一张帛书在看。

  这信上说,阿姊她已经发现了昀州的异样,正在暗中探查。

  铁务是国之大事,重若千钧,他必须要尽快将大权收拢在自己的手中。

  还有阿姊那日所说暗朝之事,也得着手筹备。

  否则,仅靠他这几年培植出来的新部,尚且稚嫩。

  哎。

  少年帝王轻声叹息。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对不住阿姊的。

  当年,母后生下他的时候身体尤为亏损,而他自己也先天体弱。

  因此,阿姊就被分出去许多的关注。那时候,她也才只有三岁。

  阿姊的确对此不满,但她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嘴上说着讨厌这个分走了她宠爱的皇弟,却不曾在何时真正丢下过他。

  归于父皇生前的谋划,不仅是他,就连阿姊的婚姻大事,也成了巩固政治局势的联姻工具。

  且阿姊之所以受尽天骄之宠,也并非仅是表面上的那些缘由。

  少时的魏延鋆还看不透,但是他从十三岁和柳氏大婚的那一年便明白了。

  皇家之人,包括他和阿姊在内,其婚姻之事比起寻常庶民还要不得自由。

  他是男子,是娶妻,这倒没什么。只是皇姊她身为女子,要嫁人,只会受制更多。

  因为阿姊的出身和地位,已经决定了她今后的夫家必须是能为她的太子皇弟提供助力的世族。

  就算没有虞铮,同样也会有其他人。

  哪怕是皇子皇孙,也没有自己选择婚事的权利。

  魏延鋆只能说,虞铮是那些贵胄子弟中最能让人看上眼的一位了。

  如今,他就希望这两人能够顺利完婚。

  不说恩爱非常,至少也得和睦相敬吧。

  只是,这一点对阿姊来说,是否太难了些?

  上次宫宴后发生的事情,至今还让人历历在目。

  这回阿姊让他命虞铮随行,也不知是作何意图。

  也罢。阿姊的心思他可猜不透。

  随她去吧。

  横竖平康长公主也不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

  彼时,魏玺烟正和虞铮在行宫的倚澜苑中对弈,魏华蓁则是坐在旁侧观局。

  此前他们已经对了几局,但都是平局。

  于是魏玺烟想着自己一定要和虞铮分出个胜负,才又开了新的一局。

  而这次,两人你来我往之间,她更发狠地杀了他的散卒,棋局之上险象环生。

  魏玺烟撒手放下博筹,嘴角带着明媚的笑意看向对面的男子。

  “你就要输了。”

  此时,他已无路可退。

  虞铮却是面色平静,始终不曾慌乱。

  父亲曾经教导他:斗棋,斗的不仅仅是棋艺,还有棋心。

  ……

  最终,这一局是魏玺烟赢了。

  但虞铮的面上并未有失落之色,而魏玺烟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

  “本宫说过了,无需你相让。”

  她的神情有些不快,因为这让她赢得不自在。

  魏玺烟不是傻子,她当然看得出来。

  虞铮的棋步原本可以再狠一些的,说不定结果就会不同。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明摆着是没用出全部的实力。

  “臣以为,和公主一同下棋太难了些。”虞铮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玺烟听见他的话,面色陡然间冷了下来。

  “没什么意思。臣只是觉得,与公主殿下对弈,真是输也不是,赢也不是。”

  “放肆!”魏玺烟气得猛然一拍案几。

  他这句话的确讲到了点子上。

  因为只有被说中的人,才会恼羞成怒。

  然而魏玺烟虽然生气,但她能够让自己逐渐冷静下来。

  其实虞铮说的也没错。

  按照她的脾气,不管怎么着,都是他的错。

  那么这一世,她和虞铮还能有不同的结局吗?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她堂堂的大衍长公主,能下嫁于他,已经是很给虞氏脸面了。

  难不成,还让她这位长公主对自己的臣子们低声下气?

  “你出去吧!”魏玺烟的语气真算不上好。

  “臣告退。”

  虞铮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与长公主对弈,着实让人煎熬。

  “慢着!”魏玺烟又说。

  “殿下还有何吩咐?”

  “过几日是巧女节,本宫要出门,你就不必跟着了!”

  因为他跟着也不会做什么事,只会惹人心烦!

  “可是陛下——”

  “那又怎么样!阿弟他也要听我的!”魏玺烟正在气头上呢,都没给魏延鋆面子。

  虞铮不由得愣了一下。

  长公主这话说得太狂傲了些,简直没把陛下放在眼里。即便她是皇帝的胞姊,也该注意分寸的。

  若是哪天真失了帝宠,看她到何处哭去。

  罢了。这是公主她自己的事。

  他跟着操什么心?

  ——

  巧女节即将在重重期盼中降临。

  在七月初七这一日,所有的女子都可以从繁杂的家务中稍稍解放。

  她们白天互相结伴出门游玩,购买各式各样的衣衫首饰。

  到了晚上,女子们还会在庭院中摆上案几,陈列瓜果、鲜花、胭脂,向天祭拜,以期拥有姣美的面貌;并对月引线穿针,以期双手灵巧,长于刺绣织布。

  如此,是为巧女节。

  “本宫觉得,这巧女节也无甚可过的。”魏玺烟坐在庭中的案前,托着脸颊看向头顶的夜空。

  “殿下何出此言呢?”

  采星和沐月都不太能懂。

  “你们想啊,巧女节说着是女子的节日,但对月许愿时,众女仍然想要如织女一般的巧手。”

  “可是殿下,男耕女织,这不是自古以来就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是啊。殿下的确是不喜女红,也无需擅长女红。但这世上九成九的女子,都还要靠它过活的。”

  魏玺烟皱起了眉头。

  “这一点我自然是知晓的。”

  “只不过,传说中的某些故事,读起来真是让人恶心。”

  “尔等就不觉得,那偷走织女羽衣的贱人十分龌龊下流么?”

  沐月和采星不由得哑然。

  关于这一点,她们好似还真没有想到过。

  但,公主殿下说得很有道理啊!

  二人犹如醍醐灌顶。

  像牛郎这种人,不就是行事下流的登徒子么?

  “若是没有那种腌臜泼才,织女依旧是尊贵的天女,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那头老牛精也是罪该万死,若是让本宫抓到它,一定会让人活剐了它!”

  沐月和采星听后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