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离去-《穿书后,我在侯府佛系逆袭》

  第479章

  牛大力搓着布满老茧的手,状似为难道:“可这……我们也没有纸笔啊。”

  这话落在牛娇娇耳中,让她身子微怔。她虽早些年跟着表姐识了些字,可像他们这般人家,平日里哪有用纸笔的机会?那墨盏宣纸金贵得很,就连她识字都多是用树枝在沙地上划拉,家中哪能置办得起?

  正当她怔神时,一道清亮男声突然破开空气:“牛叔莫要焦急,我这里恰好有笔有纸,可为你们提供。”

  人群闻声自动让出道来,只见一个青衫少年抱着竹箱站在那里。他正是陈寡妇的独子陈书言,16岁便中了秀才,在这一片小有名气毕竟他们里头识字的人不多,往后写信、写文书少不了要麻烦他。谁能保证没用到他的时候?对他们来说,秀才本就难得,平日里自然得多给他几分脸面。

  洛水瑶本打算开口唤洛氏姑母,可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一道清亮男声打断。眼见众人都被这声音吸引,朝一侧望去,压根没人注意到她刚想说话。洛水瑶也停下话头,目光越过人头,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青衫的少年。

  她在原主记忆里搜寻,认出此人正是刘家邻居陈书言。

  陈书言的父亲本也是一介秀才,无奈身体孱弱,早早离世。自那以后,陈寡妇靠着给人浆洗衣物,下田帮工,咬着牙供儿子读书。好在陈书言懂事,读书格外刻苦,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近两年,乡邻常找他写信写文书,母子俩拮据的生活这才渐渐有了起色。

  洛水瑶望着人群中格外出挑的少年,目光微深。原主识得不少字,回想起来,竟大多是陈书言所教。在原主记忆里,与这少年相处的时光颇多,如今仔细一想,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不少画面——溪边教她认字的午后,屋檐下共看夕阳的傍晚,那些细碎的温暖,此刻都鲜活了起来。

  叶云舟不知何时已立在她身侧,见洛水瑶望着陈书言眼神发怔,神游天外的模样,心口猛地一紧。哪怕他并未将那少年放在心上,酸涩感仍不受控地翻涌而上。他压下莫名心绪,垂手轻轻捏住洛水瑶指尖。触感微凉的刹那,洛水瑶如梦初醒般回首,眼底浮起疑惑。

  叶云舟只摇摇头,喉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洛水瑶也不再理会他,目光重新投向场中。只见陈书言手脚极为麻利,挤开人群后径直在牛娇娇与牛大力面前放下竹箱。他动作行云流水,迅速抽出宣纸,熟练地研起墨来,手腕起落间带着几分急切,仿佛生怕牛大力突然反悔。

  他也正是这么想的。作为与牛家多年的邻居,陈书言对牛家的事再清楚不过。从前看着牛大力欺压妻女,虽看不惯,可他毕竟是外人,也不好多嘴。此刻见牛娇娇终于敢站出来抗争,他打心底里高兴。

  方才听到牛娇娇强硬表态时,他正站在人群外。想到牛家应当不会备纸笔,他便转身就往家里跑。抱着笔墨竹箱气喘吁吁折返时,正巧听到牛大力拿没纸笔当借口,生怕牛大力反悔,他当即插话出声。

  这会墨汁已被他研得浓稠发亮,他握着笔杆头也不抬:“牛叔你放心,我写过不少文书家信,断亲书与和离书也经手过,哪处该用什么措辞再清楚不过了,您待会只需按个手印,这文书便可作数。”

  他这话直接把牛大力到嘴边的话又给堵了回去。牛大力用力咬了咬牙,狠狠瞥了陈书言一眼。可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公然反悔。

  再说,他心里也犯怵,生怕真把牛娇娇逼急了。要是这死丫头死活不愿去李公子家,赌坊的人再来上门讨债,他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牛大力虽满心不愿,却也只能应下。

  陈书言手脚麻利,没过多久,两张文书便写好了。他轻轻晃动纸张,等墨迹彻底干透后,从竹箱里取出砚台,招呼牛娇娇和牛大力上前按手印。

  牛娇娇没半分犹豫,快步上前重重按下手印。见此,牛大力纵使满心不情愿,也只能跟着照做。

  随后,牛娇娇又推着洛氏上前,在和离书上按下指印。这和离书与断亲书皆是一式两份。

  陈书言检查确认无误后,便将文书分别递于两方,这场闹剧才算暂告一段落。牛娇娇将和离书与断亲书折叠好,塞入自己袖中,才松了一口气。

  “断的好,这牛大力早些年看着还有个人样,近几年是愈发不像话了。”王婶子与洛氏向来交好,之前在扫院子,听到动静慌忙赶出来,如今手中还攥着个竹扫帚,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间,眼眶发红,神色怔怔的洛氏,悠悠叹道。

  “是啊,”

  她身旁的张婶子嗑着瓜子应和,“断了也好,洛娘子向来能干,离了牛大力这搅屎棍,总不会比现在过得更差,只是可惜了娇娇这丫头和宝娃了。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爹………”

  她们二人旁若无人地讨论,倒是引得人群中不少原本觉得牛娇娇太过忤逆泼辣的人也议论起来。“是啊,有这么个爹,娇娇这丫头再不反抗,可不被欺负死?洛氏又是个心软好拿捏的,也难为这丫头小小年纪就知道护着她娘。”

  有人摇头叹息,话语里满是怜惜;也有人微微颔首,眼神里多了几分理解。人群中,那些方才还因牛娇娇对其父表现出的忤逆而升起的不满,正悄然消散。

  牛娇娇察觉到众人态度的转变,满含感激地看了王婶子,张婶子一眼。虽已到了如今这一步,她早已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但还有人能为她说一句公道话,到底是让她心中感到温暖。

  牛大力原本自觉在这么多人面前没能压得住妻女,此时又听见场中众人之语,更是羞恼不已。事已至此,他也不再顾忌,大声嚷道:“既然已和离断亲,你们与我牛大力再无半点关系。既如此,我这牛家也容不下你们!你们也不必进我牛家大门了,这就自行离去吧。”

  哪怕洛氏母女早已对牛大力失望透顶,听到他此刻说出这般无耻之话,仍觉得不可置信。牛大力这意思,竟是要让她们净身离开,连半件家什,一文钱都不许带走?

  洛氏的嘴唇不受控地颤抖起来,而牛娇娇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眼中满是怒意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