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满门抄斩-《话本断更后,权贵集体疯魔了》

  八月初九,明府。

  明知义急得焦头烂额,身旁的春熙劝导:

  “老爷,昨日都督大人遣人送信,说小姐正在府上做客呢,您都一夜未睡了,您的身子遭不住的。”

  明知义胡子拉碴,眉宇间一片忧郁,“我如何不知?可我总归不放心啊,民不与官斗,我也不可能直接上门要人,免得得罪了官家……”

  春熙也跟着焦头烂额,怎么劝说也毫无效果。

  明知义的眼突然亮了起来,拉着春熙道:“白刺史呢?现在可到府上?”

  春熙摇摇头,“老爷,你怕不是忘记了,白刺史说他有急事要去一趟临安。”

  “那白江屿呢?”

  春熙:“老爷,今天八月初九,白少爷估摸着已经进考场了。”

  哎呦,他老糊涂了。

  每年的八月初九,一年一度的秋闱。

  凭白江屿的才学,必定高中解元。

  明知义叹息,“再等几个小时吧,要是明婳还不回来,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把明婳安全带回府。”

  “老爷啊,不好了——!!!”

  从外院跑进来一个男仆,口里生风,连话都讲不清楚,一个劲地说“不好”,惊动了树枝上休憩的鸟儿。

  也将久久未休息的明知义吓了一跳。

  春熙身为自幼侍候明家的人,最是见不得这般毛手毛脚的仆人,她柳眉竖起,语词犀利道:

  “你是怎么办事的,没看见老爷为小姐之事伤了神,你这般……”

  仆人慌不择口:“老爷,是官府的人来了!还带了一大队佩剑的侍卫!正朝这走过来!”

  “你说什么?!”

  “圣旨到——!”

  尖细的唱喏刺破了庭院里的惊慌。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混杂着甲叶撞击的冷硬声响,百余名披甲执锐的侍卫鱼贯而入,瞬间将不大的里院围得水泄不通。

  冰冷的刀锋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直指院内惊惶失措的明府众人。

  领头的是个面白无须、身着绯红宦官服饰的内侍。

  他手持一卷明黄卷轴,眼神阴鸷地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脸色煞白、强自支撑的明知义身上。

  “王骏睿?!”

  明知义难以置信看着站在内侍一旁的、身着华服的男子。

  怎么回事?!

  “尔等还不速速接旨?!”

  内侍的声音尖锐。

  明知义的双腿发软,心知大祸临头。

  他踉跄一步,在春熙的搀扶下才勉强跪倒,声音干涩嘶哑:“草民……明知义,接旨。”

  内侍展开圣旨,尖利的嗓音宣读,字字如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扬州盐商明知义,罔顾国法,利欲熏心,竟敢私贩官盐,以商船夹带,扰乱盐政,祸国殃民!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其行悖逆,罪无可赦!着即查封明府,一应人等,押解待审,主犯明知义及其家眷,即刻……斩立决!钦此——”

  “斩立决!”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在明知义耳边炸响。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全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与冤屈:

  “冤枉!公公!草民冤枉啊!明家清清白白,绝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官盐?我明家商船从未……”

  “住口!”

  内侍眉目怒睁,尖锐的嗓音藏着讥讽:

  “明知义,铁证如山,还敢狡辩?那艘‘明远号’底舱夹层里的两千斤官盐,可是经都督府衙役亲自搜出来的!白纸黑字,画押确认!你明家仗着点家财,竟敢动朝廷盐铁命脉,死不足惜!”

  内侍又道:“拿下!就地正法!”

  侍卫长应声上前,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按住明知义双臂,将他死死压跪在地。

  冰冷的刀锋高高举起,阳光在刃口上跳跃,映出明知义绝望的面容。

  春熙尖叫一声扑上去,却被粗暴地推开摔倒在地。

  “老爷——!”

  春熙哭得撕心裂肺,连滚带爬到王骏睿的跟前,抓住他的衣角,乞求道:“王公子,饶了明家吧,小姐不能没有爹!”

  王骏睿下手狠戾,一只脚重重踩到春熙的肚子上,脚底死命地踩,春熙发出阵阵哀嚎之声。

  “一个婢子,给本少爷提鞋的资格都不配,更别提你家小姐了!”

  王骏睿残忍至极,“你们先上路,明婳后上路!”

  “王……公子……”

  明知义闭上了眼。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的动作再快,也远远比不上世家大族的速度。

  “明婳……我的女儿……爹护不住你了……”

  明知义喉头滚动,嘴里一直唤着明婳,心里也挂念着自己的女儿。

  侍卫长眼神冰冷,手臂朝着明知义的后颈狠狠劈落!

  庭院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王骏睿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得意的冷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剑下留人——!”

  一声清叱,骤然从府门方向响起。

  众人惊骇望去!

  只见府门大开,一个纤细却挺直的身影逆着光,疾奔而入。

  她发髻微乱,额角带着细汗,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显是拼尽全力赶回。

  她手中高高举起一根长约八尺的竹竿,手指因发而苍白。

  鎏金铜节,上缀旄牛尾,柄刻篆文。

  朱漆裹身,映日光灼目。

  正是明家小姐——明婳。

  她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眼神死死盯住那即将落下的刀剑,再次厉喝:

  “此乃使持节都督的节令!谁敢妄动?!”

  那高举节令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高举屠刀的侍卫长,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惊疑不定地看着那节令,又看向宣旨的内侍和脸色大变的郑承衔。

  内侍脸上的阴鸷瞬间化为惊愕与难以置信,死死盯着明婳手中的节令,嘴唇哆嗦着,一时竟忘了言语。

  王骏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脱口而出:“不…不可能!皇上……”

  明婳扫过王骏睿,语气寒冷:

  “王骏睿,很意外吗?若非都督大人深明大义,暗中相助,我如何能脱身?你们栽赃陷害我明家的勾当,今日必要在青天白日下,辩个分明!”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矛头直指王家。

  整个明府庭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节令的寒光,映照着侍卫们的刀锋、内侍惊疑不定的脸,以及奸计没能得逞而面色难看的王骏睿。

  王骏睿转身,语气中藏着慌张:“福德公公,那女子惯会欺骗!你莫不要被她蒙蔽了!”

  “哦,是吗?”

  福德公公也就是那内侍,他甩了甩浮沉,横眉冷眼道:“可这明婳也不敢拿都督的节令招摇撞骗吧?”

  福德公公命令道:“你,将节令拿过来看看!”

  王骏睿挡在福德公公面前,面色阴沉沉,威胁着说:“福公公,不可!”

  “王骏睿,你是怕了吗?!”

  明婳精致的眉眼蕴藏着冷气,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分明是你们污蔑明家私自贩卖官盐,欲将商船之事嫁祸给我明家,被我发现之后,想要杀我灭口!”

  明婳向福德公公行礼,字字泣血:“还请福德公公不要包庇临安王氏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