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太深-《食气者》

  在成功贯通了一条经脉,拥有了法力,正式踏入炼气一层之后,陆承发现法力具备沟通天地的特性。

  于是他做了一个尝试。

  那就是将剩余的文气与法力结合,然后借助刚刚搭建的“天地之桥”,用这股蕴含着文气的法力来沟通天地。

  结果就是,他直接从天地间获取了一些散碎的信息。

  或者说“知识”。

  这些“知识”就像是这方天地对过去经历的记录,只要是曾在这里存在过的事物,就可能被天地记录信息。

  不过,陆承获得的这些知识极其杂乱,大部分都像是无序的混沌,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信息,他能辨识出来的只有两条。

  其一是这个世界在三万年前经历过一场恐怖的大破灭,只要是有法力的修仙者全都在短时间内死亡,文明也迅速崩溃毁灭,只剩下少部分凡人存活下来,仙路彻底断绝。

  其二是大破灭的幸存者们建立起新的文明之后,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有过无数人曾尝试过修仙,但从来都没有谁成功过。

  “大破灭,仙路断绝。”陆承又闭上了眼睛,心头思绪翻涌,暗道,“三万年……这个世界的水,恐怕远比我想象的要深。”

  他是读过史书的。

  在诸多古籍的记载中,从现在往前数四千年,就是蛮荒时代了,史上第一个国家出现的时代,距今也只有三千五百年。

  相比于三万年的时间,这可空白太多了。

  “不能暴露修仙者的身份,以免遭遇应付不了的危机,不过我现在连法术都不会,只能施展武功,也展示不出什么修仙者的特征。

  “话又说回来,我现在只贯通了一条经脉,距离炼气一层圆满都还有很大距离,实力就已经相当于寻常初入先天者了。

  “从玄关第六重的‘炼髓’,一夜之间就拥有了堪比先天境界的实力,这样的跨度,已经是完全超出武者想象的神迹了。”

  陆承感受着自己体内流淌着的法力,心情有些复杂。

  这是与武者内力截然不同的一种力量,品质比起先天真气都要高出许多,可以自由地沟通外界天地,感知天地间的种种玄妙韵律。

  除此之外,法力还应该能调动天地元气施展法术,拥有驾御风雷,操纵水火的力量,可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根本就无法调动。

  想要施展法术的话,要么直接消耗大量法力,要么先用《炼物采气法》将物质炼化成元气。

  因为,这里的天地灵机近乎死寂!

  在突破到炼气一层之后,陆承才真正明白顾玉微临走之间对这个世界的评价是什么意思。

  通过法力与外界天地的沟通,他能够清晰地感觉一种无处不在的浓烈死气。

  整个世界都像是正在走向死亡,明明存在着茫茫无尽的天地元气,却几乎无法调动,就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连动动手指头都无比艰难。

  天地灵机就是一方世界的活性。

  天地灵机近乎死寂,就意味着这个世界要死了。

  只不过这个走向死亡的过程会很漫长,可能会持续无尽岁月。

  “或许早在三万年前,这个世界就已经迈入了死亡倒计时。”陆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清理了一下思绪,又看了看已经空无一物的木箱,开始思索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搜集可供炼化的资源,可以是单纯能炼化出大量元气的事物,也可以是蕴含文气的事物,最好能两者兼备。

  “阿玉的留信里说这个世界可能存在古修遗迹,或许能从里面找到法术秘笈,能施展法术的修仙者才真正具备超越凡俗的力量啊。

  “这么多的事情,肯定需要不少人手。

  “嘿,忽然有点期待抵达浔阳县了。”

  ……

  伴随着朝阳的日光,陆承终于走出了房间。

  正在洗菜的环儿看到陆承,顿时欢喜起来,笑靥如花地指着天空道:“少爷,您快看,天上有彩虹桥呢,特别漂亮!咦,怎么没了?”

  “都已是天光大亮,哪还会有彩虹。”陆承摸了摸环儿的头,将她的发丝揉乱,微笑道,“你这小丫头,想出去踏青便直说。”

  “呜呜,少爷,我没有,头发乱了。”环儿哼哼了两声,但湿着手也没办法整理,只能微微扭动身子以示抗议,随即问道,“少爷,昨晚那姑娘?”

  “江湖侠女,自由来去罢了。”陆承轻叹了一声,又道,“对了,早饭后,你和吴妈他们收拾一下行李,赶在巳时前出发,天黑前应该能到浔阳县了。”

  “是,少爷!”环儿点了点头,心里则是开始脑补陆承和那个姑娘的关系,以及两人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爱恨纠葛。

  这丫头很喜欢看小说话本,对里面描述的江湖虐恋十分着迷。

  在顾玉微昨晚重伤倒在驿馆外的时候,环儿就已经在心里把她放在了新的女主角位置上。

  这是她默默给陆承安排的第三十六个女主角了!

  ……

  暮云合璧,落日熔金。

  黄昏时分,青石砌筑的浔阳城外人影幢幢,时不时还有人踮脚向远处张望。

  为首的一人穿着青色圆领官袍,四十多岁模样,眉眼细长,身形魁梧健壮,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这是近一年来代行县令权责的浔阳县丞——赵廉。

  在赵廉的后面站着一个身形干瘦的小老头,以及一个长相斯文,书生气浓郁的中年男子,都穿着浅绿色圆领官袍。

  前者是浔阳县主簿徐康,后者是浔阳县尉薛正。

  这三人就是浔阳县的主官了,另有百名衙役和胥吏,整齐地分列在城门口两侧,准备迎接新任县令的到来。

  此番来城门口迎接的,除了官府的人之外,自然也少不了本地的大家族和武馆,以及众多商贾。

  不过,这些人包括官府的人在内,都只能站在一个人的身后。

  这人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穿一身锦衣华服,样貌冷峻,神态倨傲。

  他名叫崔延,来到县丞赵廉的身边,神色戏谑地看着远方,轻笑道:“赞府,那小县令快到了,你处理好那些烂账吗?”

  县丞赵廉面不改色,淡淡道:“崔公子说笑了,有道是屋檐滴水代接代,新官不算旧官的帐,他以后也是要交职的,管那些作甚?

  “是啊,不过是个流官而已。”崔延点头笑道,“这浔阳县终究还是要姓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