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特殊关系-《表姑娘死遁后,众卿全在修罗场》

  虞心宫

  言攸为褚沅安排了一场小考,让公主又狠憋了一口气还无处宣泄。

  褚沅突然搁笔质问:“五哥说你会做偃甲人,你先前诓吾!”

  言攸翻看起手中的典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答复,四下俱静,见她不落笔答卷,这才敲桌问问:“殿下是忘了?答不出来吗?”

  “你方才不咸不淡的样子……什么态度,既然诓骗了还不快些谢罪!”

  她一眼看穿褚沅的小算盘,眉眼微凉,几乎是嗤笑出声。

  “殿下要微职怎样谢罪?考核是贤妃娘娘赞成的,让微职务必要好生教导殿下,至于谢罪,也要等殿下默完经史再论。”言攸语气一顿,又继续,“殿下千金之躯,微职自是不敢妄动,嬷嬷在这里看着呢,这炷香燃尽,殿下就自由了。”

  褚沅愤愤瞥过去,冷不丁撞见一截陌生衣角,是穿着新衣的褚洄。

  褚洄静悄悄望着,没发出半点声音打搅,只是那炽热的目光如有实形,照得人滚烫,言攸打算出去望望有什么异动,被褚沅喊住:“秦司籍,你去做什么?不怕一走开吾就作弊吗?”

  可言攸并不像其他太傅或是女官那样,大有放任她自流的散漫。

  “殿下一向聪慧,微职所知的作弊方式不过寥寥,殿下诚心要自欺欺人,微职也是防不住的。”

  褚沅按着卷面,一边盯着她一边写字,生怕她出去打望之后发现褚洄。

  尚仪局里有陈兆给下属安排事务,虞心宫又有褚沅连日贪玩不省心,言攸无奈地候在桌案边,心思不在此处。

  燕子巢的人经她安排按计划应是送进了裕王府。先前她就物色好了人选,两个姑娘都是聪明伶俐又极擅长易容的,顶替两个不起眼的丫鬟不是难事。

  计时的香在她面前燃到头、彻底断了,她都浑然未觉,直到褚沅吹了吹试卷,蛮横地往她手上塞。

  “请秦司籍批改。”

  这厢她才随意扫看了两眼,却没对着褚沅评价。

  褚沅在她跟前晃晃,“秦司籍再怎么心事重重,也该给吾有个交代。”

  言攸微垂眼与她视线相衔,淡淡道:“殿下是想要哪一样交代?”

  “嬷嬷,你们都下去吧。”

  “是。”嬷嬷和宫女欠了欠身退下。

  她意识到褚沅这是要和她谈与褚昭有关的事了。

  宫人是都告退了,谅他们也没有胆子窥听,只是刚才见了褚洄一闪而过,褚沅终究不放心,走到门边左右张望,早就没了那瘦瘦小小的影子,而言攸在她身后平静地问出声。

  “方才是十殿下来过吗?”

  褚沅一转头,“你知道?”

  “殿下要问十皇子的事,还是微职本人的事?”她端得满面淡然。

  褚沅回到她身边,道:“有五哥在,十弟的事就不是事,可这件事多了秦司籍插手,五哥肯定是不高兴的,多少会让你善后赎罪,吾不好奇你用了什么法子祸水东引,但是在吾看来,秦司籍本就是一池祸水。”

  言攸一抿唇:“殿下谬赞。”

  “吾在坊间也听过,墨家人最擅机巧偃甲。五哥最恨墨家人,见一个杀一个,却独独留了你……”

  她猝然间张口打断:“殿下。这是误会,微职是有过一段借墨家游侠身份招摇撞骗的经历,可毕竟不是墨家人,太子殿下要忠心,微职可以削肉立誓,凭微职这张嘴闭得足够紧,太子殿下就放得下心。”

  褚沅有一时片刻的恍惚,而言攸眼里已经消去最后的笑意。

  其实当初不是她主动地、心甘情愿地要受那遭肉刑。

  褚昭让她选,她不得不选,他那没来由的恨意就足够凌迟人千百回。

  褚沅却道出一个惊天秘密。

  “吾在五年前就见过你了,和现在的你长得一模一样。”

  五年前她还在雍州,褚沅与她相遇,天方夜谭。

  “三年前,裴氏长女殁了,人人都说她是病死的……吾听裴氏私下在传,她临死前求着见五哥一面呢,又咒骂着五哥不得好死。”

  褚沅笑意不明,说明事存蹊跷,她不解释,独独引人生疑。

  “对了,你知不知道,两年前,五哥独自去过一回雍州。”

  “……今年春末……”

  “秦司籍,你替吾想一想,这些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言攸站了起来,和她退开数尺远,褚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她那佛口蛇心的五哥,叫她无端生寒。

  她单手扣着书册放在胸前,头往下埋,“这些是殿下们的私事,微职没有神通,当然不晓得。微职愚钝,不懂殿下这样旁敲侧击是想问些什么?”

  “莫不是怀疑微职与太子殿下早在五年前就认识?可那时微职还远在南方生活,十四岁才被迫上京,十五岁初见太子殿下……这些事,殿下可以去向太子求证,绝无虚假。”

  褚洄歪了歪小脸,轻笑出声:“是吗?其实吾也不知道呢,还以为五哥和秦司籍有一些特殊的关系呢?”

  “殿下,今日课业已经完成,微职该离开了。”

  褚沅乖顺地点了点头,“嗯,秦司籍慢走。哦,对了,等一下。”

  言攸道:“殿下还有何事?”

  “秦司籍的真名,是叫言姝吗?”

  言姝?

  褚沅捕捉到她脸上快速闪过的一线茫然,是确确实实的迷茫。

  “微职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有用过这个名字,至于微职的真名,太子殿下没有告诉公主吗?”言攸冷冷反问,三言两语挑拨起两者关系。

  “秦司籍去吧,应该也不用吾命人送你了。”褚沅不悦道。

  言攸莲步轻移地去了,一路上越想越不对,每一句都格外诡异,编织了一场针对她的精心试探。

  要真相的另有其人。

  她倒吸一口气,却在虞心宫外遇见被晒得汗珠直流的褚洄。

  “十殿下?”言攸走近唤他,对他递上一方帕子,上面浸着浅淡的栀子香,温柔得一如夏日的絮语呢喃。

  褚洄道:“秦司籍辛苦了。”

  言攸一莞尔,旋即又道:“殿下怎不在宫内等着?贤妃娘娘应不至于赶殿下走才是。”

  “我……”

  倏地,褚洄瞳仁里划过惊恐之色,而言攸恰在他清澈的眸子里撞见一道修长身影,缓缓放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