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长办公室内的空气，在那最后一句话落下的瞬间，凝固成了冰。
不，是比冰更冷的东西。
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名为“杀意”的绝对零度。
薛宇脸上的嬉皮笑脸僵住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寒气顺着脊椎骨爬上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从未见过云飞扬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不是愤怒，愤怒是有温度的，而此刻云飞扬的眼神，是死寂的，是宇宙真空般吞噬一切光和热的空洞。
那个名字，那个“兄弟”，是云飞扬心中唯一没有被森林意志冲刷掉的，最深刻的伤疤。它上面长满了倒刺，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会带出淋漓的鲜血和腐肉。
而现在，典狱长不仅是触碰，他是用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这道伤疤最深的地方。
“你……说……什……么？”
云飞扬的声音很轻，一字一顿，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每一个字，都让整个办公室的金属墙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嗡声。
宋雨馨的心猛地揪紧，她伸手想去拉云飞扬的胳膊，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墙弹开。她惊骇地看到，以云飞扬为中心，空气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扭曲。他脚下的合金地板上，竟无声无息地蔓延开一缕缕纤细的，翠绿色的藤蔓。这些藤蔓并非实体，更像是能量的投影，但它们所过之处，坚硬的合金表面竟浮现出被腐蚀的痕迹。
“飞扬！”她急切地喊道。
“我说，”典狱长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那股足以撕裂钢铁的压力，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云飞扬的变化，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我把他从地狱里捞了回来，给了他复仇的力量。你应该感谢我，不是吗？我为你们兄弟的重逢，准备了最盛大的舞台。观众，是整个世界。”
轰！
云飞扬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杀意。那股宏大、古老、本应漠然的森林意志，在这一刻，被他属于“云飞扬”这个人类个体的，最极致的怨与恨所引爆！
他没有动，但整个办公室，动了。
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在一瞬间被无数凭空出现的，疯狂生长的巨型荆棘所覆盖、挤压、撑爆！玻璃碎片如暴雨般向内飞溅，却在靠近典狱长三尺之外，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叮叮当当地坠落在地。
窗外那片璀璨的星河幻象，如同被砸碎的镜子，片片剥落，露出了外面真实的，灰蒙蒙的天空。
“放肆！”
一直站在门口的那名狱警脸色剧变，他猛地举起手中的特制步枪，枪口迸发出幽蓝色的电弧，对准了云飞扬。
但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僵住了。
一根比他手臂还粗的藤蔓，如同苏醒的巨蟒，从他脚下的影子里钻出，闪电般将他连人带枪捆了个结结实实，高高举到半空。无论他如何挣扎，那藤蔓都纹丝不动，甚至越收越紧，让他发出痛苦的闷哼。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云飞扬。”典狱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纹丝不乱的衣领，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用暴力来掩饰你内心的恐惧？看来，森林的意志，也没能抹去你身为凡人的软弱。”
“恐惧？”云飞扬笑了，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寒，“我只是在想，既然我的‘兄弟’都能被你从垃圾堆里捡回来。那么，把你拆成零件，你应该也能重新组装起来吧？”
话音未落，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仿佛踩在了整个黑石监狱的心脏上。
整栋大楼，都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监狱内，无数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所有的电子门禁系统在同一时间失控，有的疯狂开合，有的则彻底锁死。监控室里，上百个屏幕同时变成一片雪花，滋滋啦啦地冒着电火花。
正在各个监区巡逻的狱警们，惊骇地发现，他们脚下的水泥地面，墙角的金属管道，甚至天花板的通风口里，都开始渗出一缕缕绿色的光芒。紧接着，无数的植物，开始以一种违反自然规律的速度，疯狂生长！
坚韧的苔藓覆盖了摄像头，粗壮的藤蔓绞断了电网，艳丽却剧毒的蘑菇从潮湿的角落里一朵朵撑开，散发出致幻的孢子。
一名狱警试图用电击棍去触碰那些藤蔓，结果藤蔓上瞬间长出无数尖锐的木刺，将电击棍弹开，反过来将他抽倒在地。
整个黑石监狱，这座由钢铁和混凝土构筑的现代堡垒，在短短十几秒内，竟开始被一片疯狂滋生的“森林”所侵蚀、占领！
典狱长的办公室里，情况更为夸张。
地面已经完全被厚厚的，如同地毯般的苔藓所覆盖。墙壁上爬满了寄生藤，它们贪婪地吸收着线路中的电能，让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暗了下来。
薛宇和阿木已经完全看傻了。
“我操……这，这是把森林搬过来了？”薛宇结结巴巴地说。他知道云飞扬变强了，但没想到强到了这种地步。这已经不是打架斗殴的范畴了，这是人形天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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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则是满脸的狂热与崇拜。在他的认知里，这才是“山神”该有的威势。一念起，万物生，让敌人的堡垒，变成自己的猎场。
“够了。”
典狱长终于收起了那副从容的姿态。他看着自己精心打造的办公室，在几秒钟内变成了一个原始丛林，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
他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嗡——
一股无形的，充满了秩序与禁锢之力的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那些疯狂生长的植物，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停止了蔓延。空气中那种生机勃勃的侵略性，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在我亲手制定的‘规则’里，挑战我，是最不明智的行为。”典狱长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
他身后的空间，开始微微波动，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代码般的金色锁链。这些锁链相互交织，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散发着绝对威严的“场”。
领域！
这是属于典狱长的力量！黑石监狱，就是他的领域！在这里，他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规则？”云飞扬的目光扫过那些金色的锁链，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你的规则，是建立在这片土地之上的。而我，就是这片土地的意志。你，在我的地盘上，跟我讲规则？”
他戴着“树心之戒”的右手，猛地一握。
“给我……破！”
轰隆！
一声巨响，不是来自办公室，而是来自整座黑石监狱的地底深处！
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巨兽，被彻底唤醒。
典狱长脸色骤变，他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能感觉到，他领域的根基，那股与整个监狱融为一体的禁锢之力，正在被一股更蛮横，更古老，更源头的力量，从地底强行撕裂、篡改！
云飞扬的力量，并非来源于他自身，而是来源于他脚下的大地，来源于这片土地上所有生命共同构成的“森林意志”！黑石监狱是建在土地上的，它再坚固，也只是土地上的一个“疙瘩”而已。
当云飞扬决定不遵守“游戏规则”，而是直接掀桌子的时候，典狱长这个“庄家”，就尴尬地发现，桌子本身，竟然是对方的人！
“噗！”
典狱长身后的金色锁链，开始一根根地崩断，他本人也发出了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看向云飞扬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待实验品的玩味，而是看待一个同等级，甚至……更危险的存在的忌惮。
“走！”
云飞-扬没有恋战。他的目的不是杀死典狱长，而是立威，是打破对方那种猫捉老鼠的从容心态。他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愣的宋雨馨，另一只手对着薛宇和阿木一挥。
数根柔韧的藤蔓瞬间缠住三人的腰，将他们猛地向后拉去。
那面被荆棘撑爆的墙壁破口处，更多的藤蔓交织在一起，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座通往地面的绿色“滑梯”。
“想走？”典狱长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阴冷，“黑石监狱，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他双手猛地合十。
“最终协议·囚笼！”
霎时间，整个黑石监狱的上空，风云变色。那些由他领域之力构成的金色锁链，在空中飞速汇集，编织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金色牢笼，从天而降，要将整座监狱连同云飞扬一起，彻底封死在里面！
然而，就在金色囚笼即将合拢的瞬间。
黑石监狱的地面，猛地破开一个大洞。
一棵由纯粹生命能量构成的，高达数十米的巨树虚影，拔地而起，用它那巨大的树冠，硬生生地撑住了从天而降的金色囚笼！
“轰——”
生命与禁锢，两股截然相反的终极力量，在半空中发生了最激烈的对撞。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四方，将监狱的围墙都震出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痕。
趁着这短暂的僵持，云飞扬四人已经顺着藤蔓滑梯，稳稳地落在了监狱外的地面上。
云飞扬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正在与金色囚笼相互湮灭的巨树虚影，又看了一眼站在办公室破口处，脸色阴沉如水的典狱长。
他举起戴着“树心之戒”的右手，对着典狱长，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带着三人，转身消失在了被他自己制造出的，一片混乱的“临时森林”之中。
办公室里，典狱长看着那棵能量巨树和金色囚笼同时消散在空气中，久久没有说话。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块破碎的玻璃，看着玻璃中倒映出的，自己略显狼狈的身影。
许久，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病态的兴奋和疯狂。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才是我想要的‘钥匙’！一把……能够反过来威胁到‘锁匠’的钥匙！”
他走到墙边，按下一个隐秘的按钮。
墙壁滑开，露出了一个通讯器。
配上阿木那古铜色的皮肤，刀削斧凿般冷峻的面容，和野兽般警惕的眼神。
整个画风，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和……喜感。
“怎么样？”薛宇得意洋洋地拍了拍阿木的肩膀，“我这审美，绝了！保证融入当地，谁也看不出他是从山里来的。这就叫反差萌，懂不懂？”
阿木显然不太适应这种布料稀少，让他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衣服，身体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宋雨馨忍着笑，走过去帮他把帽子戴正，又拉了拉T恤的下摆。“挺好的，很精神。”
得到宋雨馨的肯定，阿木的表情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解决了形象问题，薛宇又用同样简单粗暴的方式，从一个二手车贩子手里，买下了一辆看起来很结实的七座越野车。当车贩子看到薛宇直接用现金付全款，连价都懒得砍的时候，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刚中彩票的傻子。
有了代步工具，他们的行程立刻快了起来。
薛宇自告奋勇当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吹嘘着自己当年在“道上”飙车的辉煌历史。宋雨-馨则坐在副驾驶，用一部新买的智能手机，飞快地搜索着关于那座沿海大都市——“海临城”的所有信息。
云飞扬和阿木坐在后排。
阿木像个好奇的宝宝，第一次见识到了车窗外飞速倒退的，与森林完全不同的景色。高压电线塔，农田，村庄，广告牌……每一样东西，都让他感到新奇。但他最不适应的，还是空气。即便有云飞扬用“树心之戒”的力量为他过滤，他依然能感觉到那种属于现代文明的，让他烦躁的“味道”。
云飞扬则闭着眼睛，看似在假寐，实际上，他的意识，正沉浸在与森林意志的连接之中。
他正在“消化”之前与典狱长一战的经验。
典狱长的“囚笼”领域，是一种基于“规则”和“秩序”的力量。而他的“森林意志”，则是基于“生命”和“野性”的力量。两者可以说是天生的对头。
通过这次碰撞，他对自己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他不仅是森林的“主宰”，更是这颗星球上，所有“生命”概念的具象化身。他的力量，源于脚下，无穷无尽。
但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弱点。
他的力量，过于依赖环境。在森林里，他近乎无敌。但在这种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他的力量会受到压制。虽然他可以强行催生植物，改变环境，但这需要巨大的消耗，而且效率不高。
就像一条深海巨龙，在沙漠里，终究束手束脚。
而他的敌人，无论是典狱长的“囚笼”，还是那个被植入了“火焰”之力的“兄弟”，他们的力量，似乎都不那么依赖环境。
“必须找到一种，更高效，更精纯的战斗方式。”云飞扬在心中默默思索。
就在这时，他心中警兆突生！
手指上的“树心之戒”，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
不是灼热，是冰冷。
这种感觉，他只在面对那个地底的“东西”时，有过一瞬间的体验。那是一种来自更高层面的，非生命体的，纯粹的“窥探”！
“停车！”云飞扬猛地睁开眼睛，沉声喝道。
薛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脚踩下刹车。越野车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国道上，划出两道黑色的印记。
“怎么了飞扬？撞到鬼了？”
“有东西在跟着我们。”云飞扬的目光，如同鹰隼，扫向车后方空无一人的道路。
他的“森林感知”被开到了最大。这一次，他捕捉到的，不再是模糊的窥探感，而是一种清晰的，高速移动的“信号源”。
不，是两个。
一个，在天上。
一个，在地下。
“什么东西？”宋雨馨也紧张了起来，她通过后视镜向后看去，但什么也没发现。
阿木则已经握紧了腰间新买的，一把开山刀的刀柄，他的直觉告诉他，有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
“一个在天上，像只鸟。但没有心跳和体温。”云飞扬的声音很冷，“另一个在地下，像条蛇。沿着公路的地基，在朝我们快速移动。”
“我靠，海陆空立体式打击？”薛宇感觉头皮发麻，“是典狱长的人，还是那个‘饕餮’？”
“都不是。”云飞扬摇了摇头，“这两股气息，很奇怪。冰冷，精准，充满了机械感。像是……两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
话音刚落，宋雨-馨的手机上，刚刚加载出来的一条新闻，弹出了一个标题。
《国防部紧急通告：我军将在东部沿海区域进行“夜莺”与“幽灵”双重军事演习，请过往车辆与人员注意避让……》
“神盾局！”宋雨-馨和云飞扬几乎同时开口。
“夜莺”小队，“幽灵”小队。
林薇派出的，那两支精英小队！
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妈的，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薛宇怒骂一声，一脚油门踩到底，“坐稳了！”
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然而，已经晚了。
天空之上，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黑点，骤然加速，俯冲而下！那是一架通体漆黑，造型如同猛禽的无人机。它的速度，轻易地突破了音障，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
无人机的机腹下方，弹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炮口。
没有发射导弹，也没有射出子弹。
炮口中，射出的是一张由无数黑色纳米纤维构成的，闪烁着电光的巨网！
那张网在空中迅速扩大，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当头罩下，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飞扬！”薛宇急得大喊。
云飞扬的眼神一凝，他没有选择硬碰硬。
“往右边冲！下公路！”
薛宇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嘶吼着冲下路基，向着旁边一片荒芜的丘陵地带冲去。
就在他们冲下公路的瞬间。
“轰！”
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地面突然炸开！
一条由无数节金属关节构成的，如同蜈蚣般的机械长蛇，破土而出！它没有追击，而是迅速地盘结、变形，在公路上，化作了一座由无数旋转刀片和能量炮口组成的，狰狞的自动化防御炮台！
“幽灵”小队，负责封锁！
“夜莺”小队，负责追猎！
配合得天衣无缝！
越野车在颠簸的丘陵上疯狂逃窜，车后的那架“夜莺”无人机，却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它不断地降低高度，机翼两侧的速射机枪，喷吐出密集的火舌。
哒哒哒哒哒！
子弹如雨点般，打在越野车的周围，溅起一蓬蓬尘土。
“我操！这帮孙子是真下死手啊！”薛宇把方向盘打得像风车一样，疯狂进行着蛇皮走位，躲避着致命的弹雨。
“他们不是想杀我们。”云飞-扬看着天上的无人机，冷静地分析道，“否则，他们早就用导弹了。他们在驱赶我们，想把我们逼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去。”
“逼我们去哪？”
“前面！”宋雨馨指着前方，“看，那是什么？”
在丘陵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工厂。巨大的烟囱，锈迹斑斑的厂房，在夕阳的余晖下，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
一个完美的，与世隔绝的“牢笼”。
“不能进去！”云飞扬立刻做出判断，“进去就成了瓮中之鳖！”
他猛地拉开车门，对着阿木喝道：“阿木，跳车！去解决天上的那个！”
“是，大人！”
阿木没有丝毫犹豫。在越野车高速行驶的状态下，他如同狸猫般，矫健地一跃而出。
在落地的一瞬间，他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向着侧面的一座山丘冲去。他的速度，快得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山鬼一族的血脉，在这一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天上的“夜莺”无人机，似乎对这个突然脱离目标的个体，产生了一丝“困惑”。它的智能系统，在零点几秒内做出了判断，分出一小部分火力，射向阿木。
但阿木的身影，在崎岖的山石间，如同鬼魅般闪烁，每一次跳跃，都精准地落在了子弹的空隙之中。他那与生俱来的，野兽般的战斗直觉，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像一只猿猴，几个起落，就攀上了山丘的顶端。
他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那个钢铁猛禽，眼神中燃起了猎人的火焰。
他从背后，抽出了那把薛宇给他买的，最普通不过的开山刀。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将开山刀，狠狠地插进了脚下的山岩之中！
“山魂，附我！”
阿木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他体内的山鬼血脉，与脚下的大地，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一股厚重、沉凝的土黄色能量，顺着开山刀，涌入了他的体内！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石化！皮肤变成了岩石的灰白色，上面浮现出坚硬的纹路。
这是山鬼一族，最原始的战斗形态——岩化！
完成变身的阿木，双腿猛地一蹬。
轰！
整个山丘的顶部，都炸裂开来。他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挟带着万钧之势，冲天而起，直扑那架“夜莺”无人机！
这原始而又暴烈的一幕，让千里之外，神盾局指挥中心里的林薇，都微微挑了挑眉。
“有意思的土着。竟然能初步引动地脉能量，进行‘元素化’。将他的威胁等级，提升到Beta级。”
她话音刚落，屏幕上，代表着“夜莺”无人机的图标，与代表着阿木的那个光点，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半空中，一场原始与科技的野蛮碰撞，轰然上演。
“夜莺”无人机作为神盾局最顶尖的空战兵器，其反应速度和机动性远超人类想象。在阿木跃起的瞬间，它的AI系统已经计算出了上百种规避和反击方案。
机身骤然一个侧翻，堪堪躲过了阿木那势大力沉的正面冲撞。同时，机翼下方伸出两只高速旋转的合金利刃，如同猛禽的利爪，狠狠地抓向阿木的后心！
然而，此刻的阿木，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血肉之躯。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空中炸响。
合金利刃抓在阿木岩石化的后背上，竟然迸发出了一连串耀眼的火花，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夜莺”的AI似乎宕机了零点一秒。数据库里，没有任何一种已知生物，能用肉体硬抗它的“开膛爪”。
而这零点一秒的“犹豫”，对于一个顶级的猎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身在半空的阿木，腰腹猛然发力，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身躯。他那岩石化的手臂，如同一条铁鞭，狠狠地抽在了“夜莺”的机翼上。
咔嚓！
由特殊复合材料制成的机翼，应声断裂！
“夜莺”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机身失去平衡，冒着黑烟，如同折翼的飞鸟，向着地面螺旋坠落。
阿木则在重力的作用下，从几十米的高空坠下。他落地时，双膝微屈，将巨大的冲击力导入大地。
轰！
他脚下的地面，龟裂出蛛网般的缝隙，而他本人，却稳稳地站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那坠毁的钢铁怪鸟，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岩石化的皮肤，如同潮水般褪去，恢复了古铜色，但脸色却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短暂的爆发，对他消耗巨大。
他赢了。
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打赢了一场现代科技的空战。
“我操……牛逼！”越野车里，薛宇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激动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阿木，我的超人！回头必须给你换一身纯金的行头！”
云飞扬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许。阿木的成长，超出了他的预料。山鬼血脉的潜力，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厚。
解决了天上的威胁，他们面前只剩下最后一个麻烦——那座盘踞在公路上，已经将炮口重新对准他们的“幽灵”炮台。
“飞扬，这个铁疙瘩怎么搞？”薛宇问道。
“不用搞。”云飞扬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它会自己解决自己。”
他将手掌，轻轻地按在了越野车的车顶上。
戴着“树心之戒”的食指，微光一闪。
一股精纯的生命能量，无声无息地，顺着车身，导入了大地。
这股能量，没有催生任何植物，也没有引起任何惊天动地的变化。它像一条无形的地下水脉，悄无声息地，向着远处公路上的那座“幽灵”炮台，蔓延而去。
公路上，“幽灵”炮台的红色警示灯，正在疯狂闪烁。它已经重新锁定了越野车，所有的能量炮口，都在充能，准备进行一次毁灭性的齐射。
就在这时，炮台的底座下方，那坚实的水泥路面，突然，无声地，变成了一片松软的……流沙。
不，比流沙更可怕。
那片区域的泥土，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结构和凝聚力，变成了一滩毫无支撑力的，粘稠的烂泥。
巨大的“幽灵”炮台，连开火的机会都没有，就失去了平衡，庞然的金属身躯，开始缓缓地，不可抑制地，向着那片泥潭中沉陷下去。
它挣扎着，旋转的刀片疯狂搅动，却只能带起更多的泥浆，让自己陷得更快。
最终，在几声不甘的机械悲鸣中，这座狰狞的杀戮堡垒，被大地温柔地，却又残忍地，一口吞没。
地面重新恢复了平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片区域的泥土，颜色比周围深了一些。
千里之外，神盾局总部。
林薇面前的屏幕上，代表“夜莺”和“幽灵”的两个图标，在短短一分钟内，相继熄灭，变成了代表“失联”的灰色。
整个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所有的数据分析师，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屏幕上那辆重新启动，慢悠悠地回到公路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越野车。
“目标……解决掉了‘夜莺’和‘幽灵’？”一个年轻的分析师，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要知道，那可是神盾局最精锐的两个自动化作战单位！足以在局部战争中，扭转整个战局的王牌！竟然……被几个看起来像是在自驾游的平民，如此轻易地……拆掉了？
一个用身体撞毁了无人机。
另一个，甚至都没下车，就让一座自动化炮台，自己沉进了地里？
这他妈是Alpha级的任务目标？这简直是移动的天灾！
“重新评估目标威胁等级。”林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推眼镜的动作，却比平时快了零点五秒。
“‘山鬼’血脉个体，威胁等级，Beta ，能力倾向‘物理强化’、‘元素共鸣’。”
“核心目标，代号‘狱卒’，威胁等级……”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最终，她在等级库里，点选了一个几乎从未被使用过的，猩红色的标签。
“S级。能力倾向……‘概念干涉·地母’。”
“概念干涉”四个字一出，指挥中心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已经不是单纯的能量操控了，那是对世界底层规则的直接扭曲！
“命令，”林薇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所有外勤单位，停止对目标的追击和接触。将海临城，列为‘红色风暴’区域。启动‘天眼’系统，进行全天候无差别监控。”
“放弃抓捕吗？”一个指挥官忍不住问。
“我们抓不了。”林薇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海临城里，另一个正在闪烁的红点上，“现在，只能希望，那头更饥饿的野兽，能帮我们测试出，他的极限在哪里了。”
……
越野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虽然刚刚打赢了一场漂亮的遭遇战，但每个人的心情，都不轻松。
神盾局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仅仅是两台无人兵器，就逼得他们手忙脚乱，阿木甚至都用上了拼命的招数。
这还只是“接触与评估”，如果对方真的动用“天谴”协议，他们今天，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妈的，这帮家伙，比典狱-长还难缠。”薛宇骂骂咧咧地开着车，“典狱长是坏在明面上，这帮孙子是躲在暗地里放冷枪，防不胜防。”
“他们的目的，可能不只是评估。”宋雨馨看着手机上不断刷新的信息，皱着眉说，“我查了一下，这个‘神盾局’，是这个国家最神秘的官方超自然事件处理机构。他们的行事准则，是‘控制’与‘收容’。任何不受他们控制的强大个体，都会被他们视为威胁。”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被盯上了。”云飞扬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并不意外。
“恐怕是的。”宋雨-馨的脸色有些担忧，“而且，他们既然能找到我们一次，就能找到我们第二次。我们现在，可能完全暴露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云飞扬闭上眼睛，手指上的“树心之戒”散发出柔和的绿光。
他的感知，如同一张无形的网，以自身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他能感觉到风的流动，草的呼吸，虫的鸣叫……但在这之上，他还感觉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异常”。
在极高极高的天空之上，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眼睛，在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天眼系统。
“我们确实被监控着。”云飞扬睁开眼，“一种很高明的技术，几乎与空间融为一体。我无法屏蔽它，只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我靠，那不是等于在裸奔？”薛宇惊呼。
“不。”云飞扬摇了摇头，“这样，反而更好。”
“好？哪里好了？”
“他们既然在看着，就不会轻易动手。”云飞扬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他们在等。等我们和‘饕餮’，先分出一个胜负。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
宋雨馨立刻明白了云飞扬的意思：“他们想利用我们，去对付另一个威胁。同时，也能借此机会，收集更多关于我们和‘饕餮’能力的数据。”
“没错。”云飞扬点头，“所以，我们接下来，必须演一场好戏，给天上的那位‘观众’看。”
他看向窗外，远处，海临城那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已经在海天之间，露出了轮廓。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那个所谓的‘饕餮’，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当他们的车，驶入海临城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晚。
这座沿海大都市的繁华，远超他们的想象。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将天空都染成了迷离的彩色。车流如龙，人潮如织，空气中弥漫着金钱、欲望和大海的咸湿味道。
阿木看着窗外的一切，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和……不安。
这里的生命气息，太驳杂，太混乱了。无数的情绪和欲望，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让他这个来自纯净森林的猎手，感到极度的不适。
薛宇倒是如鱼得水，看着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眼睛都在放光，嘴里念叨着要带大家去体验一下“都市的脉搏”。
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不起眼的酒店住了下来。
就在云飞扬踏入酒店大堂的瞬间，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体内的森林意志，和他手指上的“树心之戒”，同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充满了厌恶和警惕的嗡鸣！
那是一种……遇到了天敌的感觉！
仿佛整个城市的生命力，都在被一个看不见的黑洞，疯狂地吞噬、抽取！
这种感觉，不是来源于某个具体的位置，而是无处不在。整座城市，都像是一头巨大怪物的……餐盘。
“感觉到了吗？”云飞扬低声问。
宋雨馨和薛宇都摇了摇头，他们没有云飞扬那么敏锐的感知。
但阿木的脸色，却变得和云飞扬一样难看。
“大人，”阿木的声音有些干涩，“这里的‘气’，不对劲。所有的东西，都在……‘枯萎’。”
作为山鬼，他能感觉到万物的“气”。健康的树有气，活泼的动物有气，就连一块顽石，都有它自己的气。
但在这座城市里，所有的“气”，都显得虚弱，萎靡，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就在这时，酒店大堂的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本地新闻。
“……近日，我市连续发生多起市民无故昏迷事件。据市中心医院透露，这些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但都表现出极度的营养不良和脱水症状，仿佛身体的能量，在短时间内被某种未知的方式……凭空抽干了。目前，相关专家已介入调查……”
新闻画面上，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整个人瘦得脱了相，看起来就像一具被风干的木乃伊。
薛宇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我操……这个‘饕餮’，他妈的不是在吃超能力者。他是在……吃掉整座城市啊！”
喜欢渡劫失败，迟来的系统它觉醒了
不，是比冰更冷的东西。
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名为“杀意”的绝对零度。
薛宇脸上的嬉皮笑脸僵住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寒气顺着脊椎骨爬上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从未见过云飞扬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不是愤怒，愤怒是有温度的，而此刻云飞扬的眼神，是死寂的，是宇宙真空般吞噬一切光和热的空洞。
那个名字，那个“兄弟”，是云飞扬心中唯一没有被森林意志冲刷掉的，最深刻的伤疤。它上面长满了倒刺，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会带出淋漓的鲜血和腐肉。
而现在，典狱长不仅是触碰，他是用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这道伤疤最深的地方。
“你……说……什……么？”
云飞扬的声音很轻，一字一顿，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每一个字，都让整个办公室的金属墙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嗡声。
宋雨馨的心猛地揪紧，她伸手想去拉云飞扬的胳膊，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墙弹开。她惊骇地看到，以云飞扬为中心，空气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扭曲。他脚下的合金地板上，竟无声无息地蔓延开一缕缕纤细的，翠绿色的藤蔓。这些藤蔓并非实体，更像是能量的投影，但它们所过之处，坚硬的合金表面竟浮现出被腐蚀的痕迹。
“飞扬！”她急切地喊道。
“我说，”典狱长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那股足以撕裂钢铁的压力，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云飞扬的变化，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我把他从地狱里捞了回来，给了他复仇的力量。你应该感谢我，不是吗？我为你们兄弟的重逢，准备了最盛大的舞台。观众，是整个世界。”
轰！
云飞扬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杀意。那股宏大、古老、本应漠然的森林意志，在这一刻，被他属于“云飞扬”这个人类个体的，最极致的怨与恨所引爆！
他没有动，但整个办公室，动了。
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在一瞬间被无数凭空出现的，疯狂生长的巨型荆棘所覆盖、挤压、撑爆！玻璃碎片如暴雨般向内飞溅，却在靠近典狱长三尺之外，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叮叮当当地坠落在地。
窗外那片璀璨的星河幻象，如同被砸碎的镜子，片片剥落，露出了外面真实的，灰蒙蒙的天空。
“放肆！”
一直站在门口的那名狱警脸色剧变，他猛地举起手中的特制步枪，枪口迸发出幽蓝色的电弧，对准了云飞扬。
但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僵住了。
一根比他手臂还粗的藤蔓，如同苏醒的巨蟒，从他脚下的影子里钻出，闪电般将他连人带枪捆了个结结实实，高高举到半空。无论他如何挣扎，那藤蔓都纹丝不动，甚至越收越紧，让他发出痛苦的闷哼。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云飞扬。”典狱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纹丝不乱的衣领，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用暴力来掩饰你内心的恐惧？看来，森林的意志，也没能抹去你身为凡人的软弱。”
“恐惧？”云飞扬笑了，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寒，“我只是在想，既然我的‘兄弟’都能被你从垃圾堆里捡回来。那么，把你拆成零件，你应该也能重新组装起来吧？”
话音未落，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仿佛踩在了整个黑石监狱的心脏上。
整栋大楼，都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监狱内，无数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所有的电子门禁系统在同一时间失控，有的疯狂开合，有的则彻底锁死。监控室里，上百个屏幕同时变成一片雪花，滋滋啦啦地冒着电火花。
正在各个监区巡逻的狱警们，惊骇地发现，他们脚下的水泥地面，墙角的金属管道，甚至天花板的通风口里，都开始渗出一缕缕绿色的光芒。紧接着，无数的植物，开始以一种违反自然规律的速度，疯狂生长！
坚韧的苔藓覆盖了摄像头，粗壮的藤蔓绞断了电网，艳丽却剧毒的蘑菇从潮湿的角落里一朵朵撑开，散发出致幻的孢子。
一名狱警试图用电击棍去触碰那些藤蔓，结果藤蔓上瞬间长出无数尖锐的木刺，将电击棍弹开，反过来将他抽倒在地。
整个黑石监狱，这座由钢铁和混凝土构筑的现代堡垒，在短短十几秒内，竟开始被一片疯狂滋生的“森林”所侵蚀、占领！
典狱长的办公室里，情况更为夸张。
地面已经完全被厚厚的，如同地毯般的苔藓所覆盖。墙壁上爬满了寄生藤，它们贪婪地吸收着线路中的电能，让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暗了下来。
薛宇和阿木已经完全看傻了。
“我操……这，这是把森林搬过来了？”薛宇结结巴巴地说。他知道云飞扬变强了，但没想到强到了这种地步。这已经不是打架斗殴的范畴了，这是人形天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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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则是满脸的狂热与崇拜。在他的认知里，这才是“山神”该有的威势。一念起，万物生，让敌人的堡垒，变成自己的猎场。
“够了。”
典狱长终于收起了那副从容的姿态。他看着自己精心打造的办公室，在几秒钟内变成了一个原始丛林，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
他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嗡——
一股无形的，充满了秩序与禁锢之力的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那些疯狂生长的植物，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停止了蔓延。空气中那种生机勃勃的侵略性，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在我亲手制定的‘规则’里，挑战我，是最不明智的行为。”典狱长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
他身后的空间，开始微微波动，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代码般的金色锁链。这些锁链相互交织，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散发着绝对威严的“场”。
领域！
这是属于典狱长的力量！黑石监狱，就是他的领域！在这里，他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规则？”云飞扬的目光扫过那些金色的锁链，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你的规则，是建立在这片土地之上的。而我，就是这片土地的意志。你，在我的地盘上，跟我讲规则？”
他戴着“树心之戒”的右手，猛地一握。
“给我……破！”
轰隆！
一声巨响，不是来自办公室，而是来自整座黑石监狱的地底深处！
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巨兽，被彻底唤醒。
典狱长脸色骤变，他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能感觉到，他领域的根基，那股与整个监狱融为一体的禁锢之力，正在被一股更蛮横，更古老，更源头的力量，从地底强行撕裂、篡改！
云飞扬的力量，并非来源于他自身，而是来源于他脚下的大地，来源于这片土地上所有生命共同构成的“森林意志”！黑石监狱是建在土地上的，它再坚固，也只是土地上的一个“疙瘩”而已。
当云飞扬决定不遵守“游戏规则”，而是直接掀桌子的时候，典狱长这个“庄家”，就尴尬地发现，桌子本身，竟然是对方的人！
“噗！”
典狱长身后的金色锁链，开始一根根地崩断，他本人也发出了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看向云飞扬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待实验品的玩味，而是看待一个同等级，甚至……更危险的存在的忌惮。
“走！”
云飞-扬没有恋战。他的目的不是杀死典狱长，而是立威，是打破对方那种猫捉老鼠的从容心态。他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愣的宋雨馨，另一只手对着薛宇和阿木一挥。
数根柔韧的藤蔓瞬间缠住三人的腰，将他们猛地向后拉去。
那面被荆棘撑爆的墙壁破口处，更多的藤蔓交织在一起，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座通往地面的绿色“滑梯”。
“想走？”典狱长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阴冷，“黑石监狱，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他双手猛地合十。
“最终协议·囚笼！”
霎时间，整个黑石监狱的上空，风云变色。那些由他领域之力构成的金色锁链，在空中飞速汇集，编织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金色牢笼，从天而降，要将整座监狱连同云飞扬一起，彻底封死在里面！
然而，就在金色囚笼即将合拢的瞬间。
黑石监狱的地面，猛地破开一个大洞。
一棵由纯粹生命能量构成的，高达数十米的巨树虚影，拔地而起，用它那巨大的树冠，硬生生地撑住了从天而降的金色囚笼！
“轰——”
生命与禁锢，两股截然相反的终极力量，在半空中发生了最激烈的对撞。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四方，将监狱的围墙都震出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痕。
趁着这短暂的僵持，云飞扬四人已经顺着藤蔓滑梯，稳稳地落在了监狱外的地面上。
云飞扬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正在与金色囚笼相互湮灭的巨树虚影，又看了一眼站在办公室破口处，脸色阴沉如水的典狱长。
他举起戴着“树心之戒”的右手，对着典狱长，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带着三人，转身消失在了被他自己制造出的，一片混乱的“临时森林”之中。
办公室里，典狱长看着那棵能量巨树和金色囚笼同时消散在空气中，久久没有说话。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块破碎的玻璃，看着玻璃中倒映出的，自己略显狼狈的身影。
许久，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病态的兴奋和疯狂。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才是我想要的‘钥匙’！一把……能够反过来威胁到‘锁匠’的钥匙！”
他走到墙边，按下一个隐秘的按钮。
墙壁滑开，露出了一个通讯器。
配上阿木那古铜色的皮肤，刀削斧凿般冷峻的面容，和野兽般警惕的眼神。
整个画风，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和……喜感。
“怎么样？”薛宇得意洋洋地拍了拍阿木的肩膀，“我这审美，绝了！保证融入当地，谁也看不出他是从山里来的。这就叫反差萌，懂不懂？”
阿木显然不太适应这种布料稀少，让他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衣服，身体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宋雨馨忍着笑，走过去帮他把帽子戴正，又拉了拉T恤的下摆。“挺好的，很精神。”
得到宋雨馨的肯定，阿木的表情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解决了形象问题，薛宇又用同样简单粗暴的方式，从一个二手车贩子手里，买下了一辆看起来很结实的七座越野车。当车贩子看到薛宇直接用现金付全款，连价都懒得砍的时候，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刚中彩票的傻子。
有了代步工具，他们的行程立刻快了起来。
薛宇自告奋勇当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吹嘘着自己当年在“道上”飙车的辉煌历史。宋雨-馨则坐在副驾驶，用一部新买的智能手机，飞快地搜索着关于那座沿海大都市——“海临城”的所有信息。
云飞扬和阿木坐在后排。
阿木像个好奇的宝宝，第一次见识到了车窗外飞速倒退的，与森林完全不同的景色。高压电线塔，农田，村庄，广告牌……每一样东西，都让他感到新奇。但他最不适应的，还是空气。即便有云飞扬用“树心之戒”的力量为他过滤，他依然能感觉到那种属于现代文明的，让他烦躁的“味道”。
云飞扬则闭着眼睛，看似在假寐，实际上，他的意识，正沉浸在与森林意志的连接之中。
他正在“消化”之前与典狱长一战的经验。
典狱长的“囚笼”领域，是一种基于“规则”和“秩序”的力量。而他的“森林意志”，则是基于“生命”和“野性”的力量。两者可以说是天生的对头。
通过这次碰撞，他对自己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他不仅是森林的“主宰”，更是这颗星球上，所有“生命”概念的具象化身。他的力量，源于脚下，无穷无尽。
但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弱点。
他的力量，过于依赖环境。在森林里，他近乎无敌。但在这种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他的力量会受到压制。虽然他可以强行催生植物，改变环境，但这需要巨大的消耗，而且效率不高。
就像一条深海巨龙，在沙漠里，终究束手束脚。
而他的敌人，无论是典狱长的“囚笼”，还是那个被植入了“火焰”之力的“兄弟”，他们的力量，似乎都不那么依赖环境。
“必须找到一种，更高效，更精纯的战斗方式。”云飞扬在心中默默思索。
就在这时，他心中警兆突生！
手指上的“树心之戒”，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
不是灼热，是冰冷。
这种感觉，他只在面对那个地底的“东西”时，有过一瞬间的体验。那是一种来自更高层面的，非生命体的，纯粹的“窥探”！
“停车！”云飞扬猛地睁开眼睛，沉声喝道。
薛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脚踩下刹车。越野车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国道上，划出两道黑色的印记。
“怎么了飞扬？撞到鬼了？”
“有东西在跟着我们。”云飞扬的目光，如同鹰隼，扫向车后方空无一人的道路。
他的“森林感知”被开到了最大。这一次，他捕捉到的，不再是模糊的窥探感，而是一种清晰的，高速移动的“信号源”。
不，是两个。
一个，在天上。
一个，在地下。
“什么东西？”宋雨馨也紧张了起来，她通过后视镜向后看去，但什么也没发现。
阿木则已经握紧了腰间新买的，一把开山刀的刀柄，他的直觉告诉他，有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
“一个在天上，像只鸟。但没有心跳和体温。”云飞扬的声音很冷，“另一个在地下，像条蛇。沿着公路的地基，在朝我们快速移动。”
“我靠，海陆空立体式打击？”薛宇感觉头皮发麻，“是典狱长的人，还是那个‘饕餮’？”
“都不是。”云飞扬摇了摇头，“这两股气息，很奇怪。冰冷，精准，充满了机械感。像是……两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
话音刚落，宋雨-馨的手机上，刚刚加载出来的一条新闻，弹出了一个标题。
《国防部紧急通告：我军将在东部沿海区域进行“夜莺”与“幽灵”双重军事演习，请过往车辆与人员注意避让……》
“神盾局！”宋雨-馨和云飞扬几乎同时开口。
“夜莺”小队，“幽灵”小队。
林薇派出的，那两支精英小队！
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妈的，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薛宇怒骂一声，一脚油门踩到底，“坐稳了！”
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然而，已经晚了。
天空之上，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黑点，骤然加速，俯冲而下！那是一架通体漆黑，造型如同猛禽的无人机。它的速度，轻易地突破了音障，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
无人机的机腹下方，弹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炮口。
没有发射导弹，也没有射出子弹。
炮口中，射出的是一张由无数黑色纳米纤维构成的，闪烁着电光的巨网！
那张网在空中迅速扩大，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当头罩下，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飞扬！”薛宇急得大喊。
云飞扬的眼神一凝，他没有选择硬碰硬。
“往右边冲！下公路！”
薛宇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嘶吼着冲下路基，向着旁边一片荒芜的丘陵地带冲去。
就在他们冲下公路的瞬间。
“轰！”
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地面突然炸开！
一条由无数节金属关节构成的，如同蜈蚣般的机械长蛇，破土而出！它没有追击，而是迅速地盘结、变形，在公路上，化作了一座由无数旋转刀片和能量炮口组成的，狰狞的自动化防御炮台！
“幽灵”小队，负责封锁！
“夜莺”小队，负责追猎！
配合得天衣无缝！
越野车在颠簸的丘陵上疯狂逃窜，车后的那架“夜莺”无人机，却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它不断地降低高度，机翼两侧的速射机枪，喷吐出密集的火舌。
哒哒哒哒哒！
子弹如雨点般，打在越野车的周围，溅起一蓬蓬尘土。
“我操！这帮孙子是真下死手啊！”薛宇把方向盘打得像风车一样，疯狂进行着蛇皮走位，躲避着致命的弹雨。
“他们不是想杀我们。”云飞-扬看着天上的无人机，冷静地分析道，“否则，他们早就用导弹了。他们在驱赶我们，想把我们逼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去。”
“逼我们去哪？”
“前面！”宋雨馨指着前方，“看，那是什么？”
在丘陵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工厂。巨大的烟囱，锈迹斑斑的厂房，在夕阳的余晖下，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
一个完美的，与世隔绝的“牢笼”。
“不能进去！”云飞扬立刻做出判断，“进去就成了瓮中之鳖！”
他猛地拉开车门，对着阿木喝道：“阿木，跳车！去解决天上的那个！”
“是，大人！”
阿木没有丝毫犹豫。在越野车高速行驶的状态下，他如同狸猫般，矫健地一跃而出。
在落地的一瞬间，他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向着侧面的一座山丘冲去。他的速度，快得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山鬼一族的血脉，在这一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天上的“夜莺”无人机，似乎对这个突然脱离目标的个体，产生了一丝“困惑”。它的智能系统，在零点几秒内做出了判断，分出一小部分火力，射向阿木。
但阿木的身影，在崎岖的山石间，如同鬼魅般闪烁，每一次跳跃，都精准地落在了子弹的空隙之中。他那与生俱来的，野兽般的战斗直觉，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像一只猿猴，几个起落，就攀上了山丘的顶端。
他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那个钢铁猛禽，眼神中燃起了猎人的火焰。
他从背后，抽出了那把薛宇给他买的，最普通不过的开山刀。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将开山刀，狠狠地插进了脚下的山岩之中！
“山魂，附我！”
阿木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他体内的山鬼血脉，与脚下的大地，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一股厚重、沉凝的土黄色能量，顺着开山刀，涌入了他的体内！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石化！皮肤变成了岩石的灰白色，上面浮现出坚硬的纹路。
这是山鬼一族，最原始的战斗形态——岩化！
完成变身的阿木，双腿猛地一蹬。
轰！
整个山丘的顶部，都炸裂开来。他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挟带着万钧之势，冲天而起，直扑那架“夜莺”无人机！
这原始而又暴烈的一幕，让千里之外，神盾局指挥中心里的林薇，都微微挑了挑眉。
“有意思的土着。竟然能初步引动地脉能量，进行‘元素化’。将他的威胁等级，提升到Beta级。”
她话音刚落，屏幕上，代表着“夜莺”无人机的图标，与代表着阿木的那个光点，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半空中，一场原始与科技的野蛮碰撞，轰然上演。
“夜莺”无人机作为神盾局最顶尖的空战兵器，其反应速度和机动性远超人类想象。在阿木跃起的瞬间，它的AI系统已经计算出了上百种规避和反击方案。
机身骤然一个侧翻，堪堪躲过了阿木那势大力沉的正面冲撞。同时，机翼下方伸出两只高速旋转的合金利刃，如同猛禽的利爪，狠狠地抓向阿木的后心！
然而，此刻的阿木，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血肉之躯。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空中炸响。
合金利刃抓在阿木岩石化的后背上，竟然迸发出了一连串耀眼的火花，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夜莺”的AI似乎宕机了零点一秒。数据库里，没有任何一种已知生物，能用肉体硬抗它的“开膛爪”。
而这零点一秒的“犹豫”，对于一个顶级的猎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身在半空的阿木，腰腹猛然发力，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身躯。他那岩石化的手臂，如同一条铁鞭，狠狠地抽在了“夜莺”的机翼上。
咔嚓！
由特殊复合材料制成的机翼，应声断裂！
“夜莺”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机身失去平衡，冒着黑烟，如同折翼的飞鸟，向着地面螺旋坠落。
阿木则在重力的作用下，从几十米的高空坠下。他落地时，双膝微屈，将巨大的冲击力导入大地。
轰！
他脚下的地面，龟裂出蛛网般的缝隙，而他本人，却稳稳地站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那坠毁的钢铁怪鸟，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岩石化的皮肤，如同潮水般褪去，恢复了古铜色，但脸色却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短暂的爆发，对他消耗巨大。
他赢了。
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打赢了一场现代科技的空战。
“我操……牛逼！”越野车里，薛宇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激动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阿木，我的超人！回头必须给你换一身纯金的行头！”
云飞扬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许。阿木的成长，超出了他的预料。山鬼血脉的潜力，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厚。
解决了天上的威胁，他们面前只剩下最后一个麻烦——那座盘踞在公路上，已经将炮口重新对准他们的“幽灵”炮台。
“飞扬，这个铁疙瘩怎么搞？”薛宇问道。
“不用搞。”云飞扬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它会自己解决自己。”
他将手掌，轻轻地按在了越野车的车顶上。
戴着“树心之戒”的食指，微光一闪。
一股精纯的生命能量，无声无息地，顺着车身，导入了大地。
这股能量，没有催生任何植物，也没有引起任何惊天动地的变化。它像一条无形的地下水脉，悄无声息地，向着远处公路上的那座“幽灵”炮台，蔓延而去。
公路上，“幽灵”炮台的红色警示灯，正在疯狂闪烁。它已经重新锁定了越野车，所有的能量炮口，都在充能，准备进行一次毁灭性的齐射。
就在这时，炮台的底座下方，那坚实的水泥路面，突然，无声地，变成了一片松软的……流沙。
不，比流沙更可怕。
那片区域的泥土，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结构和凝聚力，变成了一滩毫无支撑力的，粘稠的烂泥。
巨大的“幽灵”炮台，连开火的机会都没有，就失去了平衡，庞然的金属身躯，开始缓缓地，不可抑制地，向着那片泥潭中沉陷下去。
它挣扎着，旋转的刀片疯狂搅动，却只能带起更多的泥浆，让自己陷得更快。
最终，在几声不甘的机械悲鸣中，这座狰狞的杀戮堡垒，被大地温柔地，却又残忍地，一口吞没。
地面重新恢复了平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片区域的泥土，颜色比周围深了一些。
千里之外，神盾局总部。
林薇面前的屏幕上，代表“夜莺”和“幽灵”的两个图标，在短短一分钟内，相继熄灭，变成了代表“失联”的灰色。
整个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所有的数据分析师，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屏幕上那辆重新启动，慢悠悠地回到公路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越野车。
“目标……解决掉了‘夜莺’和‘幽灵’？”一个年轻的分析师，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要知道，那可是神盾局最精锐的两个自动化作战单位！足以在局部战争中，扭转整个战局的王牌！竟然……被几个看起来像是在自驾游的平民，如此轻易地……拆掉了？
一个用身体撞毁了无人机。
另一个，甚至都没下车，就让一座自动化炮台，自己沉进了地里？
这他妈是Alpha级的任务目标？这简直是移动的天灾！
“重新评估目标威胁等级。”林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推眼镜的动作，却比平时快了零点五秒。
“‘山鬼’血脉个体，威胁等级，Beta ，能力倾向‘物理强化’、‘元素共鸣’。”
“核心目标，代号‘狱卒’，威胁等级……”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最终，她在等级库里，点选了一个几乎从未被使用过的，猩红色的标签。
“S级。能力倾向……‘概念干涉·地母’。”
“概念干涉”四个字一出，指挥中心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已经不是单纯的能量操控了，那是对世界底层规则的直接扭曲！
“命令，”林薇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所有外勤单位，停止对目标的追击和接触。将海临城，列为‘红色风暴’区域。启动‘天眼’系统，进行全天候无差别监控。”
“放弃抓捕吗？”一个指挥官忍不住问。
“我们抓不了。”林薇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海临城里，另一个正在闪烁的红点上，“现在，只能希望，那头更饥饿的野兽，能帮我们测试出，他的极限在哪里了。”
……
越野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虽然刚刚打赢了一场漂亮的遭遇战，但每个人的心情，都不轻松。
神盾局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仅仅是两台无人兵器，就逼得他们手忙脚乱，阿木甚至都用上了拼命的招数。
这还只是“接触与评估”，如果对方真的动用“天谴”协议，他们今天，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妈的，这帮家伙，比典狱-长还难缠。”薛宇骂骂咧咧地开着车，“典狱长是坏在明面上，这帮孙子是躲在暗地里放冷枪，防不胜防。”
“他们的目的，可能不只是评估。”宋雨馨看着手机上不断刷新的信息，皱着眉说，“我查了一下，这个‘神盾局’，是这个国家最神秘的官方超自然事件处理机构。他们的行事准则，是‘控制’与‘收容’。任何不受他们控制的强大个体，都会被他们视为威胁。”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被盯上了。”云飞扬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并不意外。
“恐怕是的。”宋雨-馨的脸色有些担忧，“而且，他们既然能找到我们一次，就能找到我们第二次。我们现在，可能完全暴露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云飞扬闭上眼睛，手指上的“树心之戒”散发出柔和的绿光。
他的感知，如同一张无形的网，以自身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他能感觉到风的流动，草的呼吸，虫的鸣叫……但在这之上，他还感觉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异常”。
在极高极高的天空之上，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眼睛，在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天眼系统。
“我们确实被监控着。”云飞扬睁开眼，“一种很高明的技术，几乎与空间融为一体。我无法屏蔽它，只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我靠，那不是等于在裸奔？”薛宇惊呼。
“不。”云飞扬摇了摇头，“这样，反而更好。”
“好？哪里好了？”
“他们既然在看着，就不会轻易动手。”云飞扬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他们在等。等我们和‘饕餮’，先分出一个胜负。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
宋雨馨立刻明白了云飞扬的意思：“他们想利用我们，去对付另一个威胁。同时，也能借此机会，收集更多关于我们和‘饕餮’能力的数据。”
“没错。”云飞扬点头，“所以，我们接下来，必须演一场好戏，给天上的那位‘观众’看。”
他看向窗外，远处，海临城那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已经在海天之间，露出了轮廓。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那个所谓的‘饕餮’，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当他们的车，驶入海临城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晚。
这座沿海大都市的繁华，远超他们的想象。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将天空都染成了迷离的彩色。车流如龙，人潮如织，空气中弥漫着金钱、欲望和大海的咸湿味道。
阿木看着窗外的一切，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和……不安。
这里的生命气息，太驳杂，太混乱了。无数的情绪和欲望，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让他这个来自纯净森林的猎手，感到极度的不适。
薛宇倒是如鱼得水，看着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眼睛都在放光，嘴里念叨着要带大家去体验一下“都市的脉搏”。
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不起眼的酒店住了下来。
就在云飞扬踏入酒店大堂的瞬间，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体内的森林意志，和他手指上的“树心之戒”，同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充满了厌恶和警惕的嗡鸣！
那是一种……遇到了天敌的感觉！
仿佛整个城市的生命力，都在被一个看不见的黑洞，疯狂地吞噬、抽取！
这种感觉，不是来源于某个具体的位置，而是无处不在。整座城市，都像是一头巨大怪物的……餐盘。
“感觉到了吗？”云飞扬低声问。
宋雨馨和薛宇都摇了摇头，他们没有云飞扬那么敏锐的感知。
但阿木的脸色，却变得和云飞扬一样难看。
“大人，”阿木的声音有些干涩，“这里的‘气’，不对劲。所有的东西，都在……‘枯萎’。”
作为山鬼，他能感觉到万物的“气”。健康的树有气，活泼的动物有气，就连一块顽石，都有它自己的气。
但在这座城市里，所有的“气”，都显得虚弱，萎靡，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就在这时，酒店大堂的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本地新闻。
“……近日，我市连续发生多起市民无故昏迷事件。据市中心医院透露，这些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但都表现出极度的营养不良和脱水症状，仿佛身体的能量，在短时间内被某种未知的方式……凭空抽干了。目前，相关专家已介入调查……”
新闻画面上，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整个人瘦得脱了相，看起来就像一具被风干的木乃伊。
薛宇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我操……这个‘饕餮’，他妈的不是在吃超能力者。他是在……吃掉整座城市啊！”
喜欢渡劫失败，迟来的系统它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