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背水一战9-《护理部主任》

  樊玲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玻璃门时,带起一阵冷风。莫文言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手里的菊花茶还冒着热气。刚才在值班室,樊玲捏着草莓的指尖明明已经软了,怎么转脸又生了硬气?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乱了半拍,像谁没藏好的心跳。

  科室的氛围在午后沉了下去。舒果果核药的动作慢了许多,目光总往护士长办公室瞟;廖鑫整理护理记录的笔尖悬在半空,纸上的“三甲评审”四个字被墨渍晕成了团;连最不爱管闲事的范静,都对着治疗盘里的注射器发呆。谁都知道,樊玲和温柳的矛盾,像根绷紧的输液管,迟早要炸。

  “某些人屁股没坐正,还总嫌椅子硌得慌。”樊玲在值班室换衣服时,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隔壁的人听见。她对着镜子扯了扯衣领,昨晚齐大哥给她熨的褶皱还挺括,“当护士长就了不起?”

  话音刚落,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温柳站在门口的阴影里,白大褂上的碘伏渍在灯光下泛出刺目的黄,像块没愈合的伤口。她的目光在樊玲身上扎了扎,睫毛上的寒霜比走廊里的空调还冷:“来我办公室。”

  值班室的空气瞬间凝固。舒果果手里的药瓶差点掉在地上,看见樊玲绷紧的脊背,突然就懂了。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监护仪的警报声从病房飘进来,混着远处电梯的提示音,像场无声的宣判。

  护士长办公室的百叶窗关得很严,阳光只能从缝隙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温柳把排班表往桌上一放,金属夹子碰撞的脆响里带着没散去的火气:“有意见就说,别在背后嚼舌根。”

  樊玲往椅背上一靠,指尖在白大褂口袋里转着钢笔。那是她当优秀护士时得的奖品,笔帽上的“奖”字早就磨淡了。“我没说你。”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无辜,“值班室那么多人,谁知道是谁说的。”

  温柳的指尖在桌沿掐出了印子。她望着樊玲眼里的倔强,突然就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樊玲熬了三个通宵整理的评审资料,最后却在大会上把功劳让给了她。监护仪的滴答声从走廊飘进来,混着樊玲轻描淡写的辩解,像根没消过毒的针头,扎得人心疼。

  “你当我没听见?”温柳的声音突然高了半度,桌上的速溶咖啡罐被震得跳了跳,“‘不体恤员工’‘坐不稳位置’。这些话,不是你说的?”

  樊玲的钢笔在口袋里转得更快了。她望着窗外飘来的银杏叶,突然就笑了:“人在做,天在看。”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办公室的静水,“你总把难活给我,评优却从没我的份。当别人都是傻子?”

  温柳的呼吸突然乱了半拍。她拉开抽屉的动作顿了顿,里面躺着本泛黄的笔记本,某一页记着“樊玲:深静脉穿刺能手”,字迹被泪水洇得有些模糊。“三甲评审要来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软,“我怕你太累,才没报你。”

  这话像根针,突然刺破了樊玲的伪装。她攥着钢笔的手指紧了紧,笔帽上的“奖”字硌得指腹生疼。原来有些关心,藏在最别扭的举动里,像ICU的监护仪,看着冰冷,却在悄悄守护。

  走廊里的喧哗声突然涌进来。樊玲站起身的动作很轻,白大褂下摆扫过桌沿时,带倒了温柳的保温杯。枸杞茶在地上漫开的瞬间,她突然说了句:“资料我今晚弄完。”

  温柳望着她带上门的背影,指尖在笔记本上“樊玲”的名字旁划了道。监护仪的滴答声从远处飘来,混着窗外渐渐热闹的人声,像首没唱完的和解歌。原来职场里的恩怨,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像那些藏在白大褂里的关心,总要等很久才会被看见。

  樊玲推开值班室门时,舒果果正在给草莓浇水。红通通的果子在灯光下闪着光,像颗没说出口的歉意。“温柳让我问资料……”舒果果的声音突然顿住,看见樊玲眼里的红血丝,突然就没再说话。有些和解,不用言语就懂。

  监护仪的绿光在走廊里漫开时,樊玲抱着文件走向护士站。她把刚打印好的评审资料往桌上一放,指尖在“樊玲”的署名旁顿了顿,突然就笑了。

  原来并肩作战的感觉,比任何抱怨都更让人踏实。就像ICU的监护仪,哪怕偶尔有杂音,也总会在关键时刻,为生命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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