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小椿,你开不开心-《师姐重生断情?被疯批师弟盯上了》

  这间屋子里,总共只有三个人。

  沈椿棠心里一沉,不敢置信自己的猜测。

  她的一双眼睛,被强光刺激出了水液,她不知道那是血还是生理性的眼泪。

  “你,是你,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一个凡人……

  沈椿棠呼吸急促,远山眉紧紧蹙着,望着步履从容走出来的雪俊少年,“你到底是谁?”

  她已经是金丹期修为,可是这人却能轻易破了她的灵压,并且仅仅一招,就让她立于惨败之地。

  这股恐怖的实力,怎么可能是凡人拥有的?

  夺舍?

  沈椿棠皱眉苦思。

  也不可能,夺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掌握身体的主动权!

  邵阗身后,李钰躺在地上已然断了气。

  沈椿棠喉结滚动:“你想干什么?你想杀我?你哪来的胆子!”

  邵阗听着对方咆哮,面色岿然不动。

  他一步步逼近没有反抗之力的沈椿棠,夺过她的乾坤袋,轻而易举抹掉了上面的神识,将香囊拿了出来。

  沈椿棠看着他的举动,呵呵冷笑:“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潜伏在我师姐身边有什么目的,我师姐知道你不是普通凡人吗?”

  蓦地,沈椿棠神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神色淡漠的少年:“那日,问心阶上站着的人是你?”

  沈椿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邵阗并未反驳,让她心里更凉。

  这怎么可能?

  沈椿棠死死盯着逼近的神只少年,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炸得她慌乱又狼狈。

  刺啦——

  扎入沈椿棠身体的冰翎簌簌消失,犹如极速退去的潮水,卷带着她的血肉,一片片剥离。

  “啊”,沈椿棠没忍住惨叫出声。

  剥落之后,鲜血淋漓的皮肤令她头皮发麻。

  但她并不是胆怵这些。

  她眼睁睁看着邵阗轻而易举抹掉了一个金丹修士的神识,将她乾坤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毁掉。

  直到邵阗抽掉了她发髻上的紫色发带,她倏地瞪大眼睛,声嘶力竭:“那是我的,你凭什么毁掉!”

  “是你的吗?”譬如神只的少年面容冷峻,“我娘子的东西,我替她拿回来,你急躁什么?”

  沈椿棠咬紧齿关,她知道自己今日或许难逃一劫了。

  她低估了这个身无灵力的凡人。

  她早该在那几个外门弟子被丹药毒死的时候就警醒,提前下手除了他!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沈椿棠这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想到了那个大雪飘零的冬日,她娘带着她辗转飘零,历经艰辛找到侯府。

  她们被侯府下人拦住:“破乞丐,要饭也不挑个好时辰,偏挑在我们小世子生辰来,主子们都忙着迎宾呢,哪有空打发你们,滚滚滚,滚远点,真是晦气!”

  她娘低声下气的说好话:“大人,您行行好,我跟侯爷是旧识,您就帮我通报一声,告诉她,有个叫宛秋的女子,请求再见他一面。”

  女人犹豫再三,将腕子上就算和女儿饿肚子也舍不得当掉的镯子取下来递了过去。

  下人没料到破乞丐竟然还有这种好东西,他自己也不识货,但看镯子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带着莹光,敲击翠体音质清脆,心里就起了贪心。

  反正今日来侯府的宾客多,侯爷为人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仁善君子,到时候自己就说见乞丐可怜,放出去吃点残席。

  侯爷没准还会褒奖自己。

  下人心里有了结论,看向母女二人时依旧是趾高气扬的:“放你们进去也不是不行,不过今日参宴的都是贵人,你们若是冲撞了贵人,那就是你们命不好,听见没?进去了仔细着点,别惹事!”

  女人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大人说得是。”

  下人又瞥了眼女人怀里的小孩,见小孩眼神不闪不避,水晶晶的跟他对上,愣了愣。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琉璃一样。

  他有些惊异这乞丐般的丑妇,如何生出这般眼神澄净的孩子。

  妇人脸上蒙着黑布,一双眼睛黄浊不堪,被黑布严实蒙住的地方看不见面容,但整个人是十分憔悴的。

  然而身边跟着的小孩却清秀得不像话,小脸净白,眉眼柔和,简直辨不出男女。

  “管好小孩,别让小孩子乱跑”,下人提点了两句,就挥了挥手:“赶紧进去吧。”

  沈椿棠跟着母亲进了侯府后院。

  今日果真如下人说的那般,热闹非凡,曲水流觞,酒席上每一道菜都精致的像是仙宫佳肴。

  是她一年到头也吃不上的好菜。

  她和娘亲今日还一粒米也未进,身上所剩不多的银子都被女人拿来用作换洗着装,她教她梳洗打扮,说等父亲看见了她,一定欢喜。

  她心道未必,却最终没能狠下心去泼这个可怜的女人凉水。

  闻着空气中诱人的香味,她的小肚皮很不争气的开始打鸣。

  但她没有动,她抬眸看了眼局促不安的女人。

  在热闹非凡、觥筹交错的侯门府邸,往来贵妇小姐们的目光就像是无形的刀刃,刺向了这个孱弱卑贱的女人。

  尽管花了全部的积蓄,衣裳依旧还不如侯府下人的华贵。

  “相形见绌”四个字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投射过来的目光带着鄙夷、嘲笑、轻蔑、怜悯、嫌恶。

  沈椿棠能感觉到娘亲的紧张,她在这些权贵夫人、金尊玉贵的小姐面前完全没有抬头的勇气。

  但她的脚也仿佛生了根,舍不得走。

  是啊,一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带着她逃出那个男人安排的庄子,什么苦都吃尽了,最惨的时候,娘俩啃过野草,嚼过树根,就为了回到繁盛的京城。

  女人捏了捏她的手背:“小椿,待会儿就要见到爹爹了,你开不开心?”

  这个女人的口中,总是十句离不开她那个血缘上的父亲。

  开心吗?

  那个男人的正妻带着一帮丫鬟婆子冲进来摁住她娘亲,亲自拿剪刀割花她娘脸的时候,那个男人在哪里?

  但沈椿棠还是弯了弯唇,露出祈盼的神情,说出她娘想听见的话:“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