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危险来临-《完美空间系:我即天灾》

  鬼叔三人的离开,突兀得像山间一阵穿堂风,不留痕迹。

  没有告别的话语,没有殷切的嘱托,甚至连一声咳嗽都吝于留下。

  只是在某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薄雾还慵懒地缠绕着远处的山峦,三个佝偻的身影便已收拾停当。

  -他们背着简陋到近乎寒酸的行囊——不过是几块干硬的饼子,一壶清水,几件磨得发亮的旧衣——步履蹒跚却又异常坚定地踏上了那条通往北方的土路。

  夜辰站在村口,目送那三个融入晨雾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敬意。

  残躯断臂,风烛残年。

  瞎掉的眼睛,失去的腿脚,日夜纠缠的咳疾……这些烙印在他们身上的伤痛,非但没有成为退缩的借口,反而像无声的勋章,彰显着他们此刻选择的份量。

  昨日初识,今日或许便是永诀。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似乎早已将生死看透,如同看待四季轮回、草木枯荣般自然。

  没有煽情的诀别,没有刻意的悲壮,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坦然:该走时便走,该战时便战,生死有命,各安天命。

  “生死有命。”

  短短几日,夜辰已咀嚼出这村庄里沉淀的意味。

  它并非消极的认命,而是一种在极端环境下淬炼出的、对命运无常的深刻理解与接纳。

  如同脚下这片被无数人踩踏得坚实无比的土地,默默承受着风霜雨露、春华秋实,也承受着随时可能降临的毁灭。

  他坐在院中的木凳上,看着徐志远像只撒欢的小狗,蹦跳着又要跑出去玩,心头微动。

  “远山叔,山里头的东西你们都清楚?”

  夜辰终究还是没忍住,目光投向院角。

  徐远山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把豁口的柴刀,专心致志地在一块厚实的木头上削削砍砍,像是在修理什么农具的把手。

  他粗壮的手指布满老茧,动作却带着一种匠人般的沉稳。

  听到呼唤,徐远山停下动作,抬起头,那张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

  他看向夜辰,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随即坦然地点头,声音洪亮:

  “知道啊。”

  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朴实的笑容,露出一口被旱烟熏得微黄的牙齿,“咋?你们也进去瞧过了?”

  夜辰有些无语,感情您在意的就是这个?

  他索性抛开所有弯弯绕绕,单刀直入:

  “那可是战神级的源兽!远山叔,你们……就真的一点不怕吗?”

  他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对方,

  “战神级的觉醒者有多恐怖,我见过!源兽只会比那更狂暴,更不可控!万一……我是说万一,哪天那些锁链出了岔子,或者那源兽发了狂挣开了束缚,怎么办?整个村子……”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面对夜辰的疑问和担忧,徐远山倒是显得异常平静,也许真的和慕晚星说的一样,这里生长起来的人对于生命和危险有着独有的态度。

  他放下柴刀和木头,粗糙的大手在裤腿上随意蹭了蹭,然后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无奈、豁达甚至有点憨厚的笑容。

  “怕?”他笑声很朴实,带着点山野汉子的爽朗,眼神却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那我还真没想过咋办。真要到了那一步,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赢,那还能咋样?认命呗,该死死,该活活。”

  原本他还准备问问远山叔对于源血的态度,他能看出来,徐志远显然是一个承受住了源血考验的孩子。

  但现在似乎不需要再问了,答案虽然可能有些许不同,但应该大差不差。

  虽然一时间无法接受他们这种“无情”的爱,但也只能这样了。

  接下来的几天,村庄的日子像村边那条小溪,在秋日的暖阳下平静而缓慢地流淌。

  夜辰紧绷如弦的神经,在这份远离喧嚣与厮杀的安宁中,如同浸入温水的干涸海绵,贪婪地汲取着养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弹性。

  他也去观摩了一次村民所谓的“洗礼”仪式,也就是孩子们浸泡在经过稀释的战神级源血内。

  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也许是如今的这一批都已经经受过考验,虽然过程略微痛苦,但孩子们都能硬生生地挺过去。

  这天夜辰正站在一群儿童军的前方,他受邀为这些小屁孩传授一下“武功绝学”。

  村口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下,成了临时的“演武场”。

  一群从七八岁到十来岁不等的孩子,大的带着小的,排排坐在树根凸起的地方,努力瞪大眼睛,仰着小脸,听着这位“城里来的、很厉害的大哥哥”讲怎么对付那些可怕的“大家伙”。

  孩子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崇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环境催生的早熟。

  就在这个时候,夜辰鼻尖微微抽动,他眼神凌厉地看向一旁的阴影处。

  慕晚星的身影如同从阴影中凝结出来,静静地立在那里。

  她似乎已经旁观了一会儿,清冷的脸上,嘴角竟罕见地残留着一丝极淡、几乎难以捕捉的弧度,那像是被孩子们笨拙的模仿或夜辰认真的教导无意间逗出的笑意。

  然而,在夜辰目光扫来的瞬间,那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迅速敛去,恢复成一贯的冷冽。

  夜辰迅速回身,直接大手一挥,道:“好了,去玩吧,下次在给你们讲一些有意思的故事。”

  孩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刚才的困倦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如同被解开绳索的小马驹,欢呼着、推搡着,眨眼间就四散跑开,消失在小路和房屋之间,只留下满地翻滚的尘土和回荡的笑闹声。

  夜辰没心思去感慨孩子们的“解脱”,他快步走到慕晚星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

  他声音凝重地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身的血腥气?”

  慕晚星没有回答,她只是朝夜辰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旋即转身,步履无声却异常迅捷地朝着村庄更北的方向走去。那方向,直指村外连绵的山林。

  夜辰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融入林间的影子,迅速穿过村后稀疏的菜地,扎进了茂密的山林。

  随着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血腥气,夜辰看到了七头不同种族的源兽被击杀在地面。

  他神情一凝,他在意的不是这七头源兽是如何被杀死的,而是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七头源兽?

  对他们二人来说,这七头源兽并不能造成什么威胁,但对对于村庄内的这些普通村民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难不成前方战线已经彻底失守了吗?

  夜辰心里升起一抹阴霾,但如果是战线失守来的应该不会是这些水平的源兽吧,而且这动静更像是混进来的一些漏网之鱼?

  “你怎么看?”

  夜辰低声询问。

  而慕晚星只是缓缓摇头。

  她和夜辰一样,两人都不曾了解前线的任何状况,如果只是盲目的猜测并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可能造成更糟糕的后果。

  “我想我们该离开了。”

  慕晚星沉声道。

  这几头源兽来的方向十分明了,只有从正北方前来才能找到进入村子的入口。

  按照远山叔说的地图,从这里到前线的方向是一条单行道,行至中间甚至有一道桥横跨两边。

  而过了那座桥后在朝着北方行驶不远就能看到一座很大的城墙,那里就是前行的位置了。

  夜辰当即决定他们两个一路朝北扫荡,虽然心里已经大致确定这几头源兽是混进来的漏网之鱼,但以防万一,还是得仔细检查一番。

  刚好他也想去前边看看了。

  夜辰不知道的是,这里的前线哪里有什么真正的防线,能让这几头源兽进来纯粹是因为前方区域的人员刚好错开了罢了。

  但即便如此,这几头源兽与其说是进攻战线,更不如说是前来送死的炮灰?

  一番思索后,夜辰将这些源兽的尸体堙灭,随后和慕晚星回到了远山叔的家中。

  徐远山正坐在低矮的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粗糙的烟锅一明一灭,袅袅的青烟在他布满岁月沟壑的脸前缭绕。

  看到两人联袂归来,他古铜色的脸上习惯性地浮起那质朴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在看清两人略显凝重的神色、沾染尘土的衣角,以及夜辰眉宇间尚未完全褪去的肃杀之气时,瞬间凝固了。

  他沉默地磕了磕烟锅,将残余的烟灰抖落在泥地上,动作缓慢。

  最终,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小院的寂静,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要走了?”

  夜辰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这位看似粗犷的农家汉子,心思竟如此细腻敏锐。

  他索性坦然,迎着徐远山的目光,声音清晰:

  “远山叔,感谢您这些天来的收留和照顾。我们……”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北方,

  “想去前线看看。”

  “去前线啊,那注意安全啊,别什么危险都上去干,好好活着。”

  ”行嘞,叔。”夜辰挥了挥手,“您放心,我们到时候还会回来看你的。”

  徐远山爽朗的大笑几声。

  “那远山叔就在这儿,守着这屋子,等你们平平安安回来!房间给你们留着,灶上的铁锅天天擦着,啥时候回来,啥时候给你们热乎饭吃!”

  夜辰和慕晚星相视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地朝着这位蹲在门槛上、如同山岩般质朴坚韧的汉子,郑重地抱了抱拳。

  没有再多的言语,两人转身,步履坚定地踏出院门。

  北方吹来的风似乎更劲了些,带着山林特有的凉意,也隐约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遥远战场的硝烟与铁锈混合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