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江面水战-《皮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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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会覆灭,最开心的是金陵商会,最害怕的也是金陵商会。

  深秋的秦淮河面浮着碎金般的斜阳,画舫上传来的琵琶声裹着鸦片的甜腻,金陵商会的人望着对岸被火舌吞没的天地会分舵,琉璃盏里的碧螺春泛起层层涟漪。作为盘踞江南多年的商业巨擘,他们与天地会的恩怨早如盘根错节的紫藤 —— 码头的货船归商会调度,街巷的茶楼归天地会收税,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实则暗潮汹涌。尤其是在今年,金陵商会由商转政,建立起八省自治的联合会,这场商与武的较量便注定要见血光。

  黄泉宗高悬的赏银不过是引子,商会连夜整理出的《天地会各处产业,据点分布图》才是致命杀招。那些打着旗号的江湖客冲进天地会据点时,商会的马车就候在十里外的官道上。待冲天火光渐熄,干练的账房先生便踩着满地焦土,用算盘珠子敲出田契房契的新归属。如今商会名下的商铺已从夫子庙排到聚宝门,绸缎庄里新进的波斯绒料,当铺后院堆积的翡翠玉器,都在诉说着这场胜利的丰厚战利品。

  可这份狂喜总带着刺骨寒意。长江北岸的战鼓声穿透晨雾,乾龙军的玄色旌旗已漫过瓜洲渡口。商会顶楼的铜制望远镜里,对岸的营火宛如鬼火燎原。楚会长摩挲着案头的洋商代理权书,羊皮纸上的烫金花纹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 洋人的坚船利炮远在南洋,而乾龙军的铁骑,此刻正饮马长江。

  “会长,漕帮的船队都扣在燕子矶!” 管事的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开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雨幕中隐约传来马蹄声。顾明远抓起望远镜冲到露台,只见江面上无数黑点正破浪而来,乾龙军特制的双层艨艟战船切开浑浊江水,船头的龙首大纛在雨幕中猎猎作响。

  顾明远忽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密信,落款赫然是乾龙军主将隆科多的朱印:“闻金陵藏龙卧虎,愿与诸君共商江南大计。” 当时他以为这不过是胜利者的傲慢,此刻望着逼近的战船,才惊觉那根本是最后通牒。

  “把火器库的洋枪都搬出来!” 顾明远说道。他不知道那些用黄金换来的洋枪能挡得住几轮箭雨,但更清楚一旦城门失守,按照黄泉宗的个性,他们家定会万劫不复。

  暴雨中的秦淮河掀起浊浪,十多艘铁甲舰披风踏浪而来。钢铁巨舰的烟囱喷出滚滚黑烟,与天空中的乌云交织在一起,蒸汽涡轮搅动着浑浊的江水,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舰首飘扬的诸多旗帜在风雨中猎猎作响,这是日不落王国的联合舰队,他们的火炮口径足以轰碎沿岸的城墙,甲板上的蒸汽火枪兵身上的甲胄泛着幽蓝的光芒,昭示着这些钢铁怪物的致命威力。

  他们不允许可恶的黄泉宗来到江南,在洋人的眼中,江南这片沃土早被视为囊中之物。而此时,上游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十二艘漆黑如墨的双层艨艟破水而出。这些战船周身缠绕着暗红色的藤蔓,藤蔓间流淌着粘稠的黑血,正是黄泉宗炼制的二阶法船 “血藤号”。船首雕刻的狰狞鬼面张开獠牙,喷出阵阵腥臭的雾气,与暴雨碰撞后化作毒瘴。

  “开火!” 联合舰队的指挥官挥舞着青铜望远镜,旗舰上的三十六门魔导巨炮同时轰鸣。橙红色的炮弹撕裂雨幕,却在距离血藤号三丈外被一层血色光幕尽数弹开。乾龙军统领隆科多站在主舰甲板上,他的目光冷冽如刀,他手中的镇魂铃发出刺耳的尖啸,十二艘血藤号突然如离弦之箭,在江面上划出诡异的弧线,避开了第二轮炮击。

  法船上的乾龙军修士们身披玄鳞软甲,手持刻满符文的钩镰枪。他们虽然不擅水战,却将血藤号的特性发挥到极致。这些法船能够在浪涛中瞬间加速,船身两侧突然伸出数百条猩红藤条,如同巨蟒般缠住了最近的一艘铁甲舰。“跳帮!” 随着一声怒吼,乾龙军修士踏着藤条组成的桥梁,如黑色潮水般涌向敌舰。

  甲板上顿时陷入混战。火枪兵们组成密集的火网,铅弹在修士们的护体罡气上炸开朵朵火花;身穿秘银铠甲的血脉骑士挥舞着符文战刀,刀锋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而欧罗巴的魔法师们则在空中结成魔法阵,降下一道道冰锥与火球。乾龙军中的炼气士们口吐法诀,祭出符箓与法术,与敌人的魔法对轰;筑基期修士则挥舞着钩镰枪,撕开骑士的防御,直取要害。

  一名乾龙军百夫长躲过骑士的突刺,钩镰枪刺入对方铠甲缝隙,猛地一扯,将其甩入汹涌的江水。然而下一秒,他的后背被魔法师的寒冰箭洞穿,整个人瞬间被冰封。另一名修士跃起斩落火枪兵的头颅,却被突然出现的血脉骑士拦腰斩断,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钢铁甲板上,转眼被暴雨冲刷殆尽。

  战斗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江面漂浮着数以千计的尸体,顺着河道分支染红了十里秦淮。

  隆科多脚踏碎尸,身形如鬼魅般跃上联合舰队旗舰。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在周身凝成金色罡气,镇魂铃在他手中嗡嗡作响,似有万鬼呜咽。

  最强大的海魔骑士团长见状,仰天怒吼,周身泛起幽蓝光芒。刹那间,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双腿化作布满尖刺的鱼尾,双臂长出锋利的鳍,手中的符文战刀也变成了闪烁着诡异符文的三叉戟。“海魔变身!” 骑士团长一声暴喝,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甲板上的士兵们纷纷被吹倒在地。

  隆科多毫不畏惧,大喝一声,拳法如雷,直取骑士团长面门。镇魂铃随之摇晃,发出刺耳的铃声,铃声所到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骑士团长挥动三叉戟,三道幽蓝色的能量波激射而出,与隆科多的拳风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隆科多身形一闪,避开能量波,镇魂铃急速旋转,铃身泛起黑色光芒,形成一道巨大的黑色音波,向着骑士团长席卷而去。骑士团长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连忙舞动三叉戟,在身前形成一个蓝色的魔法护盾。

  “轰!” 黑色音波与蓝色护盾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骑士团长的魔法护盾开始出现裂痕,而隆科多也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没有丝毫停顿,再次冲向骑士团长,拳法愈发刚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