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重见漫天繁星-《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

  1097年4月13日,玉门城南,13:52

  “唉,老兵不死,他们只是慢慢火化。”

  陈一鸣靠在墙上感慨着,他最近为玉门城的治安作出突出贡献,还给殡葬行业、医疗行业、甚至城建行业创造了不小的营收。

  “来一根吗?”边上的小年轻夹了支烟给他。

  “可以。”

  陈一鸣刚接过,烟就点着了。

  “法术真有这么方便?我早知道不学武了,找几个天师学学法。”

  陈一鸣劝道:

  “别有太多幻想。前两年他们只会教你理论课,比上大学还难。再过两年,他们才会允许你拿个大棒槌施法,离了那个棒槌你就施不了法。要想像我这么随心所欲,没有十年不行。”

  “你今年多少岁了?”

  “今年,应该要二十七了。”

  小年轻十分诧异:

  “这么年轻?那你真就学了十几年的法术?你从多少岁开始学的?”

  “大概十岁就开始学理论课了。很多人起步晚,就是因为理论课门槛高。”

  “那你算是天才了。”

  “嗯……我那时候的老师也教得好。他是个好老师,也是个名副其实的杂种。”

  “嗨,我见过很多有本事的人,性格多少有点重大缺陷。也许奇才就是这样……你有什么怪癖没有?”

  “被人砍了一条胳膊,现在老实多了。”

  “哦哦,能把你伤成这样,想必当时一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吧?”

  陈一鸣吐了一口烟圈:

  “当时眼前一团光在乱闪,下一秒我就没意识了,很痛快。如果能选个死法,这么死也不错。”

  陈一鸣远远地看到了一位黄头发的菲林姑娘走来。

  “这不杜遥夜大小姐吗?”他顺手灭了手中的烟。

  “啊?你还记得我?”

  “个性这么鲜明的大小姐,怎么敢忘?”

  “记得我就好,你最近帮孟叔做事,考不考虑来我们行裕镖局?”

  她果然是来招人的。

  “不来。”

  “为什么?孟叔派的活你都肯接,我肯定比孟叔好说话吧。”杜小姐嘟起了嘴。

  “镖局派的肯定是正经的活。”

  “对呀,更安全,更稳定。”

  “来钱慢。”

  一旁的小年轻也听笑了:

  “杜小姐,确实是这个理。”

  杜遥夜不服气:

  “你们干的这门生意,官府现在不管,将来也迟早要管的。连孟叔都把养老钱分给了我一点,鼓励我去办公司。你们不想着给自己留点退路吗?”

  那位伙计回答:

  “杜小姐,要是亏损了,那你不是连孟坊主的退路也断了吗?”

  “怎么可能?只是依托行裕镖局建立新型的物流公司而已,到时候只会扩大业务规模,会有更多的钱赚。”

  陈一鸣小声说了一句:

  “老孟现在的作风,看样子不准备养老的事情了。”

  那两位年轻人又谈起了新的话题:

  “杜小姐,你马上都要有开公司的钱了,为什么不搞点投资?”

  “说到底,钱够用就行。我只是希望做点喜欢的事业——当然,做事业的时候能赚大钱就更好了。诶?你一个在孟叔手底下做事的,你也懂投资?”

  “小姐这话就不对了,投资又不是什么高深的行当,只要你看好一个东西、手上又有闲钱,就可以投,而且还能赚。我最近就在托人帮我搞这个。”

  “你投资什么了?”

  “那个乌萨斯最近发行了很多债券,听说前景都不错,我就投了一种‘维特债券’和一种‘胜利纪念’债券。”

  杜遥夜将信将疑:

  “这种东西你确定不是宰人的?而且它刚发行,你确定能有收益?”

  “乌萨斯政府有担保的,还有好多经济学家,反正是专家,他们都说这些债券可靠。”

  陈一鸣摸起了倚靠在墙边的拐杖:

  “两位,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杜遥夜还想挽留:

  “那个……陈先生,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现在我的公司还在创立阶段,你当个合伙人也没问题的,说不定在将来你还能成为股东呢……你来我这边,说不定很快就能洗白上岸了。”

  “多谢杜小姐的美意,不过眼下我还是希望赚点快钱,一是身上负债,二是,我也有个组织要办理。未来几年营商环境可能不会太好,还请杜小姐多加小心,再会了。”

  迎面而来的风吹起陈一鸣空荡荡的衣袖。

  他很不喜欢玉门的风。

  风中不止有工业污染的气息。

  风里有沙,所以凝滞、干燥、惹人烦。

  走几步路可能就要揉揉眼、咳几嗓子。

  他现在感觉身体没以前好了。

  所以更觉得玉门的气候令人厌烦。

  维克托尔的老家是单纯的冷。

  圣骏堡是没那么单纯的冷。

  切尔诺伯格的气候他最喜欢,而且得益于石棺、污染并没有那么严重。

  切尔诺伯格的春天和夏天永远是一望无际的郁郁葱葱,永远那样有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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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季会有铺天盖地的暴雨,随后渐渐进入全乌萨斯统一的冬天——

  一望无际的白,不见尽头的冷。

  但是人们可以聚在一起,可以簇拥在篝火边取暖。

  玉门的春天并不缺乏生机,但是全被该死的黄沙盖住了。

  城中的河流姑且也算一汪春水了,河的两岸也算像模像样地种了点柳树——大概是为了模仿出塞上江南的风韵。

  可是从河面吹来的风,总是带着该死的、厚重的黄沙。

  “咳,咳!”

  陈一鸣低头咳嗽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撞上了一个失魂落魄的行人。

  低矮的护栏没能留住他,行人居然直接往桥下掉了。

  “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也抓上来!”

  陈一鸣把拐杖扔到了一边,用一只手就拽住了下落中的路人。

  但是那人仿佛没听懂一样。

  陈一鸣继续说: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来碰瓷的?如果你是碰瓷的,那我就放手了!”

  陈一鸣在这座城待了一段时间了,城里的民风远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淳朴”。

  中年男子想了半天后居然说:

  “要不你还是放手吧,我也不想活了。”

  “那你怎么不主动放手?”

  “我害怕……”

  “唉,怂成这样。上来吧你。”

  借着法术把中年男子拉上来之后,陈一鸣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

  “你是个感染者吗?”

  “是啊,结晶都长到脸上了……”

  “有点反直觉,因为病灶在脸上的感染者一般会遮着脸,你这么大大方方的、我第一反应都不觉得你是个感染者,还以为你脸上脏了。”

  “……”

  “为什么想死?跟我说说吧。”

  命令般的口吻仿佛有着奇效,中年男子开始老实交代了:

  “因为感染了。”

  “那不至于啊,炎国又不歧视感染者。”

  “结晶都长脸上,有谁不歧视我?连家里人都瞧不起我。”

  陈一鸣有些无语:

  “你这活得真是浑浑噩噩的,那就说明你想死的原因是家里人瞧不起你。”

  “是啊,是浑浑噩噩的,以前都没想到家里人会因为感染就瞧不起我。”

  “是医药费对你们家庭负担太大了吗?”

  “我都没去看过病。家里人要给我找医生,我还拒绝了。”

  “你这真是莫名其妙的,为什么不看病?”

  “不想再给家里添负担了……”

  “你这就是放弃生存的机会了。我也和几个感染者打过交道,那些人给我的印象就是……哪怕生命已经注定是有限的,也不会放弃对生存环境、对自我实现的追求。”

  “我一个没用的人,干嘛还要和好好的人抢环境?”

  “没用的人……没用怎么就不配活着了?你难道一直没工作,一直是家里人养着你吗?”

  “……感染之后就是家里人养着我了。”

  不知为何,这个人的观念让陈一鸣略带反感:

  “跟你说话真是费劲。那你感染之后就没了生计?”

  “是啊。我丢了工作之后,家里一时间就没人赚钱了。”

  “你家以前就你一个人赚钱?那你怎么不觉得你家里其他人才是‘没用的人’?怎么你需要别人养的时候,就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我不知道。”

  “这不是感不感染的问题……如果你像我一样,哪一天突然断了条胳膊,估计你也会失业,然后家里人对你冷眼相看,再然后、你依旧会走上轻生的路。”

  “差不多吧……和你聊几句,我倒明白一些了,我是没想到老板、同事、家里人居然都是这样看待我的,我一直都接受不了你知道吧,他们原来一直把我当成……当成……”

  “工具?”

  “是啊!我就是个工具!”坐在桥边的中年男子喊出来了,眼泪也夺眶而出。

  “拿去擦擦。”陈一鸣递了张手帕给他。

  然后静静地望着这个大男人泣不成声。

  “你知道吗,呜……”

  “我不知道,这不等你开口嘛。”

  “我当初……没考上大学,就去了个专科……我已经很努力了……”

  “唉,你这一看就是父母逼着读书的类型。”

  “上完学,就去打工……十几年了……妹妹和弟弟要我供着……爹妈要我养……我都不记得我放过几天假……我好像三十年都没离开过玉门了……”

  “不容易。”

  “可是……半年前,我一觉醒来,脸上疼……我一照镜子……我他妈成感染者了啊呜呜……爹妈看到我之后……唉声叹气……他们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去上班?”

  “感染之后,你就失业了?”

  “对,我笨得要死……我请了好几天病假……老板不耐烦了,我和他直说我感染了,结果厂里不要我了……”

  “这种情况,官府不管吗?”

  “老板说……他是因为我旷工才开除的……可是我十几年来,连迟到都很少……结果他说解雇就解雇……”

  “找不到我会问路的,我知道了。”

  陈一鸣转身离去了,走几步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

  “你怎么还不走?”

  “我在想……能不能抱一个?”他张开了双臂。

  陈一鸣东张西望了一下:

  “那你动作快一点。”

  “真的谢谢你,要是家里人对我也这样就好了……”

  “那好,自己路上小心点。”

  1097年4月13日,玉门城西,20:48

  “我回来了,你晚饭吃了吗?”陈一鸣拄着拐杖、身边飘着一袋书回来了。

  电视机前坐着的仇白回话道:

  “是的,你要是一直不回来,我就饿死了。”

  “又怎么了?心情这么不好?这些给你。”

  “干嘛?”仇白看着递来的纸钞有些诧异。

  “还你的,我忙了一晚上,把钱全换成新钞了。”

  “真的假的?你不会去银行吗?”

  “我没账户啊……住隔壁的菲林老太婆是大房东,那你就算我的二房东了,这是应该给的。”

  “大房东换了几茬了,怎么二房东还是一个人?”仇白笑着点起了钞。

  “他们抗风险能力不够强。”

  “也难为你了,路都走不利索,还能凑这么多钱出来……有多少是杀人越货挣来的?”

  “怎么能叫杀人越货呢?我要是杀人越货,挣得可就不止这么点了。”

  “对,你要真杀人越货,也活不到开春了……难怪你前段时间一直在看《大炎律》,原来是在研究怎么违法来钱快。”

  “哪有?启动资金是我干体力活挣的,占原始股百分之一百。”

  陈一鸣找个地方把买来的书放着了。

  “你现在在看什么书?你不会真在研究怎么赚钱吧?”

  “算是吧……补充点经济学常识,不然我都看不懂现在乌萨斯在搞什么。”

  还是那两个小年轻提了一嘴,乌萨斯联邦现在似乎在用很新的手段融资。

  “你学出什么名堂了?”

  “我现在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大炎不鼓励勤劳致富。”

  “嗯?”

  “你看啊,官府用经济手段来引导经济活动……但是我认认真真搬砖、扛沙袋,赚得很少;干点灰色的勾当,很容易就能赚一大把,而且官府好像也不怎么查。”

  “哪来的歪理?那是因为没查到你的头上。”

  “风险和收益并不一一对应,所以我感觉官府有明显的偏向性。”

  “你怎么不说官府鼓励刺杀你呢?我也逮过几个人,官府什么都没审出来……一鸣,我说真的,你在大炎,还是遵纪守法一点比较好。我要是受牵连了,我的身世也会带来麻烦。宗师也不知道什么才回来。”

  “如果有的选,我也愿意在屋檐下低头一辈子。”

  “但是你现在做的事情……和整合运动有关系吗?你要纠集一群武林中人和工人反了朝廷吗?这里是玉门,是大炎的边防重镇,你现在的行为很危险……我知道,你本来就身处危险,但是少给自己树立点敌人,总归对你有利吧?”

  “炎国追求的是稳定,稳定在炎国高于很多东西……而各国只有混乱起来,我才能重新拥有自己的势力。”

  仇白被震惊了:

  “你想搅动大炎?但这不可能……我是说你一个人……”

  “我只是在这里练练手。”

  她更震惊了:

  “你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不惜搅乱其他国家的局势,结果你说……你只是‘练手’?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路边吃一碗面条,都有可能窜出三把刀贯穿我的身体。那么,风险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是成本。但是任何机会,对于我来说都弥足珍贵,我这段时间也许会在炎国试试,过段时间或许会去维多利亚试试。

  “莱塔尼亚、卡西米尔、哥伦比亚,我说不定都要走遍,我都要试试有没有机会、让我获得哪怕一个人的支持。当然,也很有可能,我在途中就会死掉。但不管怎么说,十年的光阴,数以万计的牺牲,绝不是为了让一个残废找个地方苟活余生的!

  “总有人要传颂历史的真相,总有人要站出来粉碎暴君的阴谋,总有人要留下来铭记那些刻骨的牺牲……为了那些故事,为了那些人,我……咳,咳!”

  “你先消停一点吧,我给你倒杯水……我还不了解整合运动的全貌,但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事业,无论如何,代价都不会小。”

  “是啊,我会下地狱……”

  “很多人会死。不止你一个……”

  “如果让我永囚于冰霜之中,如果让我和路西菲尔待在同一座冰湖……那我也心甘情愿,但我不能……”

  “好了,别讲这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了。你说的那些宏伟蓝图,也不见得能够实现,但是现在你要是病倒了,还得我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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