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执伞】红伞-《囊中妖》

  “哪个小子跑这来惹我的狗?”

  许怀安原本在屋里喝酒,但阿黄吵的实在头疼,便也跟着出来往院子外瞧。

  就见篱笆院外,站着个身形瘦俏的少年,白的和雪似的,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和狗对峙,身形倒稍微显得有些单薄。

  “风洛?”

  话眠疑惑,他刚才不是气汹汹的自己走了吗,这怎么又顺着线找过来了?

  还真是一刻都不让自己闲下来。

  许怀安听见那二字,恍然大悟,怪不得平时没人的地方,今日偏偏闯进个小子。

  原来是跟着自己徒弟的伴生线来的。

  “这小子看着不错,倒是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许怀安感叹道。

  话眠一时语绝。果然,人长的俊就可以用外貌骗过所有人。

  “风公子怎么找到这来了?你倒也不用盯我这么紧,我又不会跑。”

  “你爹出事了,我来找你。”风洛淡淡的一句话倒是让话眠急的跳了起来。

  “我爹怎么了?”

  她一听话永华出事了,慌的也顾不上其他,只丢下一句,我回去看我爹,便没了影。

  “...你爹晕了...在伞店...”

  话眠早没了影,风洛才对着空气说出后面那句话。

  万事亭只剩下风洛和许怀安两人,还有一只大黄狗。

  两人相对无言,但片刻后,风洛还是礼貌的道了句好,接着便要走。

  “小子,你是雾山的人?怎么不在雾山待着,倒跟着我徒弟来了鹤县?”

  风洛歪头,他并未对谁说过他是从雾山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雾山出来的?”

  许怀安耸肩:

  “冰玄丝是雾山的法器,你既能拿到,便证明你是雾山来的。

  风洛是吧,我说你小子,年纪轻轻要什么不好,非得缠着我徒弟要那镇妖囊。

  你雾山的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镇妖囊是干什么用的?

  还是说,你要镇妖囊是受了你师父的命令?”

  “与他无关。”风洛指尖掐进手心,声音极其冷淡,“我早就不是雾山的人了,别把我和雾山扯到一起。”

  许怀安闷哼一声,两指捻到一起,指尖便多出一颗豆子大小的石子。

  他只轻轻一弹,那颗小石子便打在了风洛的左手。

  “没礼貌。”

  “你!”风洛被许怀安这么一打,眉头蹙起,眼神里夹杂上一丝淡淡的疑惑,但又沾着轻微的恼意。

  “不管你是不是雾山的人,都与我没多大关系,但你要是敢伤我徒弟,那你可得小心喽!”

  许怀安说完这话,对站在两人中间的大黄招了招手,带着大黄又进了院子。

  风洛哗然,原来话眠是来找师父给自己撑腰了。

  他抿抿嘴,心里生出一丝异样,他竟然有些羡慕话眠。

  他自小是别人眼中的异类,妖邪,他所谓的家人各个都巴不得他死;而他在雾山的师父,也对他处处提防,从没有真的信任过他。

  他在师父眼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逆徒。

  师父说他没有慈悲之心,不懂得怜悯二字,可他却想问问,他怜悯别人,谁来怜悯他?

  他一瞬间恍惚,指甲在手心里抠出个血印,他有些委屈,他没爹疼他,也没个这样的师父给他撑腰。

  但冷静片刻后,风洛立刻敛去脸上的失态,松了松手转身往话眠离开的方向去了。

  话家伞铺里,话眠提心吊胆的站在话永华身边,看着对街药堂的梁大夫给她爹把脉。

  “梁大夫,我爹到底怎么了?我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怎么一下就病了?”

  梁大夫眉头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把着话永华的脉,好半天才开口:

  “你爹这身体是没什么大病,就是心中郁结而致。可他这脉象怎么这么乱?”

  梁大夫转头看向话眠:“眠丫头,你是不是惹你爹生气了?”

  “我!”

  话眠停住,自己离家半月一个信没捎回来过,倒也算得上是惹她爹生气的一个原因。

  “那我不惹他生气,他身体能好起来吗?”

  梁大夫勾着嘴,这他也不好说,但还是点点头,最后道出一句:

  “少惹你爹生气,你爹这病吃药好不了。”

  “我知道了,梁大夫。”话眠点头。

  梁大夫交代完一切,拎着医药箱就要回去,一只脚刚踏出门外,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话眠,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犹豫了半天还是道:

  “对了眠丫头,前些日子我去给李家的孙子看诊,半夜回去的时候,看见你爹一个人撑着他的那把宝贝伞往县外去了,第二天回来就病了,你可知道这事?”

  “我爹前些日子就病了?没听他提起...”

  话眠摇头。

  “你可得看着点你爹,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别老让他半夜三更往跑。”

  梁大夫说完,出了店门往自家药堂走去。

  话永华还没醒,话眠便搬个小炉子将方才梁大夫给的药煎了上去。

  她坐在店里,入了秋的天气还是有点热,她便支着脑袋爬在柜前给自己扇着扇子。

  她家店里的伞都是他爹亲手做的,每一把都不重样。因为伞面做的好,又不容易坏,所以她家店里的伞卖的也很好。

  她从没见过有哪把伞是卖不出去的。

  除了梁大夫方才说的那把宝贝伞。

  自话眠记事以来,她便时常能见到那把伞。

  大红的伞面,上面绘着白色的昙花,伞柄被打磨的圆润光滑。

  伞骨上坠着六缕红线构成的花穗,撑起来摇摇晃晃的。

  其实那把伞与店里的其他伞并无差别,但偏偏那把伞是她爹的宝贝。

  话眠也不知道那伞的由来,只晓得她爹很珍视那把红伞,有段日子将那伞放在店里当镇店之宝。

  但后来有一次,有个路过的商人看中了那把伞,非要买走,她爹不肯,从那之后,他爹便将那把伞藏了起来。

  她也没再见过那把伞。

  没想到,她竟然还能从梁大夫嘴里再次听见那把红伞。

  她爬在柜台前玩着扇子,闻着店里的淡淡的药香,想着梁大夫刚才说的话。

  她爹半夜三更撑着那把红伞出去做什么了?

  印象里,她爹不是个喜欢外出的人,怎么她去了趟江洲回来后,家中竟然生出了这么多事。

  话眠两眼放空,盯着药罐里煮的冒泡的药,思来想去总觉得心里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