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你死在了秋水园-《重生后公府长媳要跑路,首辅大人疯魔了》

  云岁晚的脸,一瞬间惨白如纸。

  她死死盯着李大夫,声音因极力压抑而绷紧,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预的颤抖。

  “什么叫……性命之忧?”

  “不过是高烧,怎么会牵扯到性命!”

  尽管云岁晚对裴砚桉早已心如死灰,可今日之事终究因她而起,更何况是一条人命,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李大夫重重叹了口气,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裴大人积劳成疾,毒素早已攻心,不过是凭着一口气撑着,已是强弩之末。”

  “如今风寒入体,引得旧疾并发,今夜若是高烧不退,神仙难救。”

  “中毒?”

  云岁晚心头一震。

  “你是说他中毒了?”

  何时中的毒?她怎么全然不知?

  她的视线猛地转向一旁的管家永年。

  “到底怎么回事?”

  永年迎上云岁晚满是质问的目光,嘴唇翕动,沉默了一瞬才艰难开口。

  “大奶奶,爷……爷是在回府救你的时候中的毒。”

  “那秦风像是算准了爷会回来,在府门外设下埋伏,爷救您心切,中了毒箭。”

  云岁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低头,颤抖着手扒开裴砚桉胸口的衣襟。

  果然,他肩胛骨的位置,缠着厚厚的纱布,已经有暗红的血色隐隐渗出。

  她身体一晃,踉跄着扶住冰冷的床沿,指甲狠狠掐进坚硬的木头里,几乎要断裂。

  不能慌。

  绝对不能慌。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没有泪,只有一片骇人的冷静。

  “用什么法子能退烧?”

  李大夫摇了摇头:“冰敷,灌药,都只能是尽人事。”

  “终究,还是要看裴大人自己的求生意志。”

  云岁晚的目光,落回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脸上。

  求生意志?

  他这样的人,也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永年。”

  她转向那个六神无主的管家,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去,把府里所有的冰都取来。”

  “还有,药端来,我亲自喂。”

  前世,她伺候他汤药的日子,数都数不清。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懂如何照顾他的人了。

  可笑的是,他从未给过她一个真正靠近的机会。

  永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点头:“是,大奶奶!”

  为了那个她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她曾将京城所有名医的医案都翻了个遍。

  夜,死一般寂静。

  屋子里,只剩下云岁晚和裴砚桉两个人。

  她坐在床边,机械地为他更换着额头上的冷帕,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窗外是无边的墨色。

  那墨色,像极了不久前林依嘴角凝固的血。

  她的心,也像是被这浓墨彻底浸透,冷得没有一丝活气。

  裴砚桉在高烧中辗转反侧,眉头紧紧蹙起,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噩梦里。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碎的呓语。

  “冷……”

  “别走……”

  云岁晚的动作顿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又是这些话。

  前世他病中,也总是这样。

  他到底在叫谁?

  是陈心羽吗?

  “水……”

  他痛苦地呻吟着。

  云岁晚端过水碗,用勺子漠然地沾湿他的嘴唇,不肯多给一分。

  就在这时,他毫无征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滚烫如烙铁,力气却大得惊人,几乎要将她的腕骨生生捏碎。

  云岁晚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就要挣脱。

  “晚晚……”

  他沙哑地唤着她的名字,双眼紧闭,脸上满是汗水与泪水。

  “对不起……”

  “我真的……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

  “你说过,你酿的梅子酒,我还没……”

  云岁晚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寸寸冻结!

  梅子酒!

  那是她前世刚入裴府,满怀憧憬,亲手酿下,偷偷埋在东墙下的。

  她曾日夜盼着,能在他生辰那日,与他共饮一回。

  可直到她被废后位,打入冷宫,屈辱死去,他都从未问起过。

  这件事,除了她自己,天底下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他怎么会……

  “裴砚桉?”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抓着她的手,越收越紧,仿佛那是他在无边苦海中唯一的浮木。

  “别哭……”

  “你的眼睛……不该是那样的……”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却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精准地扎进云岁晚早已结痂的伤口里,再狠狠地来回搅动。

  那些她以为早已被时光掩埋,被他弃如敝履的,最隐秘的痛苦和绝望。

  原来他都知道?

  不。

  不可能。

  这只是梦话,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云岁晚死死咬住下唇,任由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企图用尖锐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天色微亮时,那骇人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

  裴砚桉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的,便是云岁晚那张布满血丝、疲惫至极的脸。

  她趴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还被他死死地攥在掌心,不曾放开。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棂,清晰地照见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不是为他。

  是为了林依。

  裴砚桉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密不透风地疼。

  他怔怔地看着她,梦里那些真实到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悔恨,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

  云岁晚瞬间惊醒。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幽深又清醒的视线,脸上所有的脆弱和迷茫都在一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刺骨的疏离与客套。

  “你醒了。”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反手握得更紧,不容挣脱。

  裴砚桉凝视着她红肿的眼,心中刺痛,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守了一夜?”

  云岁晚垂下眼帘,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李大夫说,你若烧不退,会死。”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你现在还不能死。”

  裴砚桉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果然。

  她救他,不过是因为他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云岁晚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晚晚。”

  他忽然坐起身,靠在床头,那双漆黑的眼眸在晨光中,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没有问那些愚蠢的问题。

  比如你为什么哭,比如你为什么离开我。

  他只是用一种无比平静的语调,一字一句地,陈述一个事实。

  “我梦见——”

  裴砚桉有些说不出口。

  “你死在了秋水园,就那么靠在床上的烷桌上。”

  云岁晚豁然看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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