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改革科举,如兰成亲-《人在知否:执掌天下》

  此话一出,韩章、申时其等人不由相视一眼。

  赵晗凝眸看着王安石,沉声道:“王卿所言,朕非不知。”

  “只是革新并非儿戏,若行差踏错一步,恐怕非但不能中兴,反而会招来祸乱,朝纲不稳。”

  王安石是个很有能力的,提出改革,本意是想为江山社稷谋条出路,绝非为了一己私利。

  但他手段太过激进,眼里容不得半分拖沓。

  没有想过朝堂上下和天下百姓,都需要时间去适应新制。

  朝堂中本就各有派系,王安石领着顺应改革的大臣,为推新法寸步不让,被称为新党。

  另有一派抱着祖宗之法不可变的念头,极力阻挠,成为旧党,背后有大量的勋贵支持。

  两党之争,从唇枪舌剑到争权夺利,相互攻伐。

  新党得势时,把旧党官员贬黜到穷山恶水之地。

  旧党起复,又把新党推行的新法尽数废除,就连已经小有成效的都不放过。

  历经多年争斗,王安石变法以失败告终,退隐江宁养老。

  新法虽取得一些成绩,但弊端远超过其带来的价值。

  王安石也因此背上奸相骂名,直到数百年后名声才渐渐好转。

  韩章紧跟着附和一句,“官家说的是,王大人你莫要一味凭着心气冲动行事。”

  王安石轻哼一声,神色坚定,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拱手道:“官家若想复燕云之地,必定是要户部余银充足,方能支撑军需。”

  “臣有青苗法,可在来年二月推行一试,必有成效!”

  话音刚落,他又取出一份奏疏,双手奉于御案前。

  见韩章等人面露好奇,赵晗翻阅完后,示意他们也可上前一观。

  青苗法本质上就是朝廷向百姓发放低息贷款。

  每年分两期,在春耕和夏耕前进行,由五户或十户组成保甲,互相担保借贷。

  每期取利息二成,远低于民间的利息,百姓还可选择用货币偿还或实物偿还。

  “官家,臣这些年在外任上,见到不少百姓在土地青黄不接时,不得不向地主豪强借贷以维持生计。”

  “豪强们放贷毫无怜悯之心,借一贯钱需还两贯,甚至更多。”

  “若百姓无力偿还,便强行夺走家中的牛羊,农具,甚至逼迫其写下田宅典卖文书,最终沦为流民。”

  “此法不仅可助百姓度过难关,更可丰盈国库,抑制豪强兼并,实乃一举多得!”

  王安石说罢,殿内一片寂静,韩章等人拧眉思索起来。

  青苗法,乍一听,的确利国利民。

  片刻后,赵晗轻叹一声,缓声道:“王卿家,此法弊端颇多啊。”

  王安石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他看得出,新帝志存高远,因此,今日自信满满的前来,没想到直接就被驳回了。

  “短期或可见效,但天底下并非所有官员,都能如王爱卿这般清正。”

  “长此以往,必定贪官污吏盛行,百姓非但不得利,反受其害。”

  “良法还需良吏!”

  “眼下大周重中之重,正如爱卿方才所说,是肃清吏治,而后你的良策方可徐徐图之。”

  大周荫官泛滥。

  每逢重要节日,如三年一次的祭天大礼、官家生辰时,便会给予官员们一些荫补名额。

  太后四名,皇后两名,四品以上官员一名。

  先帝在时,荫补名额越来越多,凡六品以上的官员,皆可在致仕时荫补家中三人为官。

  一品二品大员致仕,荫补名额竟然高达十余人,以至于,不仅官员的儿子、兄弟、侄儿等有血亲之人,门客、学生皆可凭荫补混入朝中为官。

  甚至在襁褓中的婴儿都可有官衔,享受俸禄,被称之为襁褓官。

  王安石垂下眼帘,脑中快速盘算一番,确定赵晗心中有革新的念头后。

  他率先拱手道:“官家说的是。”

  “臣以为,当即刻下令缩减官员荫补名额,凡恩荫授官者,皆需经吏部考校策论经义。”

  “此外春闱考题中,诗赋虽风雅,然于实务无补。”

  “臣恳请废除诗赋一科,专试经义、论、策,如此方能选拔通晓世务的实干良才,而非吟风弄月之辈!”

  韩章眉心紧锁。

  “官家,科考本为选官确实该注重实务,废除诗赋一科,臣以为王大人说的有道理。”

  “但官家登基尚且不过一年,朝局初定,此刻骤然下令缩减官员荫补之利,恐生动荡。”

  赵晗轻叹一声,先帝留下的烂摊子,不花费数年光阴,根本难以扭转。

  他点头道:“不错,我朝积弊已久,非一日可除,万不可操之过急。”

  紧接着,又将目光放在王安石身上,“王爱卿提议改革科考一事,朕准了。”

  “来年恩科,便由你担任主考官。”

  王安石眸光略有些暗淡,拱手一礼,“臣遵旨。”

  待退出文华殿,申时其与他并肩而行。

  “介甫,你如今的性子是愈发冲动了,推行法令,关乎国本,最忌冒进贪功。”

  王安石冷哼一声,大步向前,很快就和申时其拉开距离。

  ——

  随着年关一过,如兰婚事将近。

  身为中宫皇后的嫡亲妹妹,她的婚事自然要操办的极为隆重周全。

  王若弗这段时日,可谓忙的脚不沾地,生怕有什么地方出现差错,叫人看了笑话去。

  盛纮亦是如此,当初华兰出嫁,长柏成亲,他都没这么上心过。

  文炎敬身为文官清流,又在翰林那等清贵之地,俸禄微薄。

  只能保证基本的生活,想要有结余下来根本不可能。

  文家家境贫寒,只在城郊有一处破败不堪的祖宅。

  且文炎敬母亲这些年攒下的体己银子,尽数贴补到第二子文炎赦身上去了。

  送来盛家的聘礼还是费了好大心思才准备齐全。

  王若弗担心如兰吃苦,原本想为她购置一座三进的大宅子,成婚后好和文炎敬搬过去。

  但在老太太强行的劝说下,她收起心思,只在寸土寸金的翰林巷购置了一座一进小院。

  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外加上两间耳房。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一应布置皆交由刘妈妈一手操办。

  葳蕤轩内,王若弗斜倚在软榻上,轻摇着团扇,满脸不悦。

  “文炎敬是个好的,可他家里头那些人,我是实在瞧不上。”

  “如儿打出生起,何时住过一进的院子,哪怕在泉州,咱盛家也是租赁的三进宅院!”

  “乍一走进那等窄仄的小院,我连气都喘不过来。”

  刘妈妈站在王若弗身侧,一边替她揉捏肩膀,一边开口道:“夫人稍安勿躁,老太太是打心底里为五姑娘好,为她长远计较呢。”

  “我怎么没瞧出来?也不知我如儿能不能吃得下这份苦。”

  “这蠢丫头,相中谁不好,偏偏选个文家。”

  王若弗仰天长叹,恨不得拎着如兰的耳朵臭骂一顿。

  刘妈妈略一沉吟,低声道:“夫人细想!”

  “若宅子买大了,文家上下能不嚷要一同搬过来?”

  “文家哥儿是个明事理的,知晓母亲偏心二郎,可到底年轻脸皮薄,又在翰林院那等地方任职,纵是心中不愿,明面上也不好推脱。”

  “万一被旁人扣上个不孝的名声,将来还怎么为五姑娘挣诰命回来。”

  “若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文家清苦这些年,咱家姑娘突然带去那么多嫁妆,能不瞧着眼热?”

  “文家二郎和媳妇,老奴瞧着跟人精似的,五姑娘性情直率,最是没心眼。”

  “若将来嫁妆莫名缺了几件,她必是又哭又闹,岂会暗中想法子调查清真相。”

  “夫人难不成还能放下体面尊贵,去为五姑娘主持公道,万一传出去,还不知被人笑话?”

  “宅子置办的小,只够他们小两口住着,文家上下自没有理由搬过来。”

  “有这份厚实的嫁妆在,纵是文家哥儿的俸禄填补不了家用,咱家姑娘照样能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还不必日日去侍奉婆母。”

  嘶——

  细想一番后,王若弗扭头看着刘妈妈,心中大为惊讶,“有道理,老太太竟能为我如儿想的这般周全?”

  “夫人这话说的,除了四姑娘,家中儿女婚嫁,老太太哪个不是尽心谋划。”

  王若弗轻轻摇头,“到底是老太太深谋远虑啊,但愿我如儿今日的选择是没错的。”

  三日后,盛家张灯结彩,喜庆的大红灯笼高高悬挂于两侧。

  女使仆妇小厮们腰间绑着红绸,步履生风的穿梭在庭院之间。

  府外更是车马云集,人头攒动,城内有头有脸的勋爵人家尽数出席。

  当朝国丈府上办喜事,他们岂能不来!

  盛纮身穿绛紫锦袍,满面春风的站在大门处,对着诸多宾客们连连拱手回礼。

  王若弗则在花厅内招呼着一众女眷们。

  “恭喜夫人觅得佳婿,不过五姑娘这般出身品貌,夫人倒也真舍得下嫁。”一名官眷说话间,亲热的挽起王若弗的手。

  “是啊,我初得知此事,还以为是谣传呢。”

  “想必这文家公子,定是才华横溢,品貌俱全,才能入得了盛大人和夫人的眼。”

  “……”

  几名围在她身边,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

  王若弗挺直腰杆,脸上带着得体端庄的笑意,“诸位说笑了,什么下嫁不下嫁。”

  “我家官人常说,择婿要重才德,轻门第,姑爷虽清贫些,却是正经的科举出身,两榜进士,我家官人就看重这样脚踏实地,凭本事挣前程的少年人。”

  “贵府门风清正果然是名不虚传!可惜府上七哥儿尚且年幼,否则我高低要来攀一攀。”

  一名官眷满脸带笑的赞叹道。

  王若弗微微颔首,心中畅快不已,转身又去招呼另一批。

  如兰的闺房内。

  此处布置的尤为隆重,红绸高悬,花香袅袅。

  在祠堂祭拜完列祖列宗后,这会儿她正端坐在铜镜前,脸上薄薄施着一层粉黛,喜鹊等女使有条不紊的替她梳理发髻。

  “我出嫁后,家里就只剩你一个了,若觉着无趣,尽管来寻我说话解闷。”

  如兰扶着脑袋,轻轻看明兰一眼。

  明兰笑的眉眼弯弯,格外明媚动人,“好,我得空就去。”

  “一言为定,到时候你不许躲懒,还得像以前一样给我做好吃的,酒酿清蒸鸭子、火腿炖肘子、胭脂鹅脯……我全都要。”如兰清脆的声音响彻在闺房内。

  明兰连连点头。

  这时,墨兰带着女使秋江迈步前来,坐在一侧软凳上。

  屋内原本欢快的气氛顿时减少了几分。

  “四姐姐也来了啊!”如兰斜睨她一眼,不冷不热的打了声招呼。

  墨兰抬手抚了抚额前的发丝,轻声道:“五妹妹出嫁这样大的喜事,我岂能不来。”

  “难不成五妹妹还不欢迎我?”

  如兰轻哼一声,“这可不敢,四姐姐请自便。”

  喜鹊眼珠子滴溜一转,识时务的拿起妆奁中的一枚赤金点翠步摇,故意提高音量。

  “姑娘可要把娘娘赏的这支一道簪上?”

  “当然要了,娘娘特意送来的赏赐自然得簪上!”说话间,如兰眼下闪过一抹笑意。

  接着她又看向明兰,抬了抬下巴道,“六妹妹,将来你出嫁,娘娘自也不会少了你的份。”

  明兰知道她这是故意说的墨兰听。

  于是乎,很配合的应道,“五姐姐说的是,娘娘一向疼我们,自然都是记挂着的。”

  墨兰看着她们,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死死攥着手帕。

  片刻后,她幽幽道:“五妹妹一直在家中娇生惯养着,将来在翰林巷能住的习惯吗?”

  “听闻文家母亲又大字不识一个,说话很是粗鄙,五妹妹将来和她可怎么相处啊。”

  如兰轻笑一声,梗着脖子道:“四姐姐住的伯爵府倒是大,婆母亦是出身名门,就是不知膝下那位庶长子可还听四姐姐话?”

  “一进门就能当母亲,这样福分咱家也就四姐姐有了,我们可攀不起。”

  “你……”墨兰脸色顿时沉下来,这番话,属实是戳到她肺管子了。

  她深吸一口气,拔腿就往外走,本想过来挖苦如兰一番,结果反倒把自己给气的够呛。

  前厅那边,顾廷烨正与齐衡盛长枫等人寒暄着。

  盛长柏在外任上,身上担着的又不是闲职,因此,他和海朝云只遣人为如兰送来份添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