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卫姨母前来,海氏进门的手段-《人在知否:执掌天下》

  对于将明兰记在王若弗名下这件事,林噙霜心里倒是没什么波澜。

  她一心盼着墨兰能攀上高门,好给自己撑腰。

  若是记在大娘子名下,即便日后飞上枝头,风光体面也只会算在王若弗的头上,自己反倒沾不到多少好处。

  她也清楚,老太太和王若弗都不待见自己,这事儿不狠狠闹上一场连影儿都没有。

  况且墨兰打小养在她身边的事情,汴京城内略微一打听便可得知。

  在这件事情上,属实不值得费心思筹划。

  这段时日,齐国公府那边因齐衡闭门不出,一直毫无动静。

  梁六郎献殷勤倒是越来越频繁,每每城内有大娘子举办诗会雅集。

  凡墨兰在,他必要前来搭话。

  林噙霜得知后,不免有些着急,毕竟这齐家和梁家,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为探探盛纮的口风,她今日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还亲手去小厨房做了几样时兴的菜肴和糕点。

  夜色渐深,林栖阁内,烛火摇曳,满室生辉。

  待盛纮尝了几口小菜,林噙霜眼波流转,含笑问道:“纮郎,味道如何?”

  盛纮放下筷子,笑眯眯的点头。

  “霜儿的手艺是愈发好了,只是这些粗活让下人们做便是,何苦自己受累?”

  林噙霜眉眼一弯,亲自起身为他斟了一杯酒,“下人们哪有奴婢清楚纮郎的喜好。”

  接着,她话锋一转,柔声道:“瞧着咱们墨儿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婚事一直没个着落,奴婢这心里属实不是滋味,偏大娘子她也不帮着……”

  “你且宽心,我这些时日在为墨儿相看着呢。”

  盛纮顺势揽住林噙霜的肩头,“说起来,你可有中意的人家了?”

  林噙霜等的就是这句话,眼珠子滴溜一转。

  “纮郎觉得齐家小公爷如何?墨儿和他在书塾同窗多年,十分熟络呢。”

  盛纮闻言,当即一愣,颇为惊讶的盯着她,“霜儿你……你居然相中了齐家!”

  “纮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齐家不成吗?”

  “墨儿虽是庶出,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拔尖。”

  “再说,咱们大姐儿是太子妃,二哥儿又是新科翰林,也能够一够齐家吧。”

  林噙霜蹙着柳眉,眼中脉脉含情。

  盛纮却连连摇头。

  “霜儿,郡主娘娘她不是个好相与的,见着人说话都是鼻孔朝天,恨不得她家小公爷与天上的嫦娥作配。”

  “何况你自己是什么出身,难道还要我再提一遍吗?”

  “连大娘子都没有把如儿嫁去齐家的意思,你竟还在这里打算起来了。”

  林噙霜是罪臣之女出身,虽说林家犯的不是什么灭族流放的大罪,不曾祸及子女。

  可罪臣之女四个字,终究是洗不掉的烙印。

  一旦传扬出去,再被御史台官员们添油加醋告他一个同情罪臣的罪名,那可就不是有损脸面和清誉的事情了。

  因此,在墨兰的婚事上,盛纮的打算很简单,既要保全盛家的颜面。

  更要未雨绸缪,防着将来有人拿林噙霜的出身作文章,让墨兰在婆家难做人,盛家也跟着丢脸。

  他也清楚,墨兰的性情和林噙霜十分相似,这般做派,他心里是喜欢不假。

  可汴京高门大户的主母们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

  府中姑娘的教养如何,明眼人一看便知。

  若真仗着华兰的势,将墨兰嫁去簪缨世族。

  只怕不出三日,她那点伎俩就要被人看穿,反倒坏事。

  再者,不仅老太太心里不痛快,王若弗那边更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儿……

  “纮郎现在这是在嫌弃奴婢的出身了?想当初……”

  林噙霜话还没说完,盛纮直接打断,“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墨儿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她的婚事我会亲自把关,总要让她嫁个家世清白,门风端正的人家。”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继续道:“我瞧着今年新科进士里倒有几个不错的后生。”

  “虽说眼下门第比不得咱们盛家,但都是正经科举出身的读书人,墨儿嫁过去定是衣食无忧。”

  “待外放历练几年,有咱们盛家在背后扶持,前途自然是一片坦荡。”

  林噙霜略有些着急,“如何比不得咱家?他们几个家中屋宅几进?家产有几何?”

  盛纮斜眼看他,“你何必纠结这些?”

  “当年你委屈给我做妾时,难道是看中了盛家的家业不成?”

  “奴婢……”林噙霜被问的一时语塞,她抿了抿唇,垂眸道:“纮郎说这话,可真是冤枉死人了,奴婢自然是仰慕纮郎的才华横溢。”

  “那不就是了,为了咱们盛家的脸面,墨儿不宜高嫁。”

  “想当初,华儿我都没让她高嫁,咱家能有这等机缘,那也是意外中的意外。”

  盛纮眯起眼睛,啧啧感慨着。

  站在门外偷听的墨兰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她才不要低嫁!

  这辈子无论如何,她也不要低如兰和明兰一等!

  ——

  一连八九日后,淑兰一行人已经行至泗州地界。

  今日朝会上,赵晗向官家郑重表明意欲组建火器监与神机营一事。

  赵祯知晓自己的身体日渐衰弱,唯愿有生之年能够亲眼见证王师西征,收复西夏,自然愿意全力支持。

  事关军国重务,户部与兵部对此亦是尽心尽力,不敢延误半点。

  与此同时,盛家也迎来了一位许久不曾登门的客人——卫姨母,卫恕意的妹妹。

  这姐妹二人的性子大相径庭。

  卫恕意温婉柔情,行事谨小慎微,而卫姨母聪慧直爽,绝不会让自己吃上半点亏。

  盛府后院,花厅内,卫姨母遵循着礼数,先来此处拜见王若弗。

  “见过大娘子。”

  一身浅蓝色素缎长裙,发髻上只有些许银饰作配的卫姨母,规规矩矩的行礼。

  王若弗抬眼打量着她,轻声道:“卫娘子远道而来,不必多礼。”

  “说起来,上次瞧见卫娘子,还是柳哥儿出生的时候。”

  卫姨母微微颔首,“是啊,一晃都四五年过去了,我心里头一直惦记着她们,现下稍微得些空闲,就马不停蹄的进京想见她们一面。”

  “大娘子如今这般气度,可比往日在扬州时更显雍容华贵了。”

  王若弗不由挺直腰杆,眼底露出几分自豪,正声道:“咱家确实与往日大不相同,你那姐姐,也是如此。”

  “想当年是大姐姐是来盛家为妾后,家中能才有银钱置办两亩地和一口水塘,如今卫家的日子还算蒸蒸日上。”

  “没有大娘子,就没有卫家今日,这份恩情,我们姐妹二人实在没齿难忘。”

  卫姨母知道王若弗的性子,言语间极尽恭顺,将她哄的心头舒畅,脸上笑意愈发明显。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王若弗说罢,招手示意一旁的女使将她带去听雪居见卫小娘。

  待卫姨母身影消失在花厅内。

  刘妈妈上前道:“卫娘子这会儿登门,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

  王若弗抬眼看她,不以为然,“你瞧她那客气的样子,多半就是来打打秋风罢了。”

  “横竖不过点银子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听雪居。

  卫姨母一进院门,就瞧见卫小娘正牵着柳哥儿立在廊下等她、

  “大姐姐……”卫姨母喉头一哽,快走几步上前。

  接着,她将目光放在柳哥儿身上。

  见他虎头虎脑,眉眼间像极了自家姐姐,不由鼻头一酸,“柳哥儿都这么大了。”

  卫小娘莞尔一笑,低头柔声道:“柳哥儿,快叫姨母。”

  柳哥儿仰起小脸,乖巧的行了个礼:“见过姨母。”

  “哎!”卫姨母应声后,当即从袖子里取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见面礼,塞进柳哥儿的手中。

  进屋后,卫小娘吩咐小蝶带柳哥儿出去玩,而后拉着她一同坐在软塌上。

  “妹妹,有话你在信中告诉我就成,何苦跑这一趟,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卫姨母反握住她的手,“家中一切安好,我就是想亲眼瞧瞧你如今在盛家如何了。”

  “那林小娘可曾还对你……”

  卫小娘摇摇头,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刚来京时,她倒是虎视眈眈,每每主君宿在我院子里,便寻各种由头遣人将他请走,对柳哥儿也是面慈心狠。”

  “如今她就算是想,也没这个机会了,太子殿下待柳哥儿极好。”

  “柳哥儿若出事,一旦彻查起来,她岂能逃得掉。”

  卫姨母拧着眉头,不忿道:“想当初她险些要了你和柳哥儿的命,只怕明儿也难逃她的魔爪!”

  “这口气,姐姐你就这样一直忍着吗?”

  卫小娘垂了垂眸,当初小蝶暗中找到进府给自己把脉的郎中。

  问出林噙霜以担心她思虑过多为理由,不让郎中说出胎儿偏大的实情。

  当日家中三个稳婆,一个孙子病了回家照顾,一个吃醉酒,一个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当时只有八岁的明兰都知道是林噙霜的手段,她又怎会糊涂着。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大娘子有王家撑腰,这些年尚且对她无可奈何,此事必得慢慢筹谋。”

  “明儿还有几日便和老太太抵达家中,你多住些时日,她对也是你思念的很。”

  “这些年明儿养在老太太身边,出落的愈发清丽,更学了不少本事,现在连看账本都会了。”

  提起明兰,卫小娘眸光陡然柔和了几分。

  “明儿那般乖巧,你倒也真舍得。”卫姨母忍不住嗔怪一句。

  “我总不能因舍不得,就误了她的前程。”卫小娘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

  船只抵达汴京后,老太太因去时的路上碰上水贼惊扰,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便打算在玉清观歇息一晚,给盛家上下全都祈祈福。

  淑兰则在内侍女官的护送下,乘坐轿撵,直奔东宫而来。

  祖母离世的悲伤加上连日来的颠簸。

  淑兰原本莹润的脸颊此刻略有些苍白,眼下也带着淡淡的乌青。

  “妾身拜见殿下,娘娘。”淑兰垂着眼帘,恭谨行礼。

  华兰伸手将她扶起,宽慰道:“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你若哀思过度,伤了身子,反倒辜负了她老人家疼你一场。”

  淑兰轻轻点头,待女官循例上报这些天的一言一行后,赵晗便让她前往偏殿歇息。

  吴大娘子得知明兰回来,心中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不顾梁六郎的反对,已然决定找时机,花点银子办几场雅集,和明兰多亲近亲近。

  好让她知道永昌伯爵府的实力,心甘情愿的嫁进来。

  与此同时,盛长柏与海家的婚事也正式提上了日程。

  作为盛家的嫡长子,这场婚事不仅关乎长柏的终身大事,更是关乎着盛家的脸面。

  王若弗深知其中利害,丝毫不敢怠慢,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

  从新房布置的绸缎花样,到迎亲队伍的排场规矩,样样她都要亲自过目,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为顾及王若弗自己的脸面,老太太也让卫小娘将管家的对牌钥匙归还给她。

  毕竟前头发生的那些事情,总不好让海家的姑娘一进门就知晓。

  王若弗得了对牌钥匙,能够重新在家中挺直腰杆,操办起来也愈发卖力。

  十月中旬,盛长柏成婚的大日子。

  盛家上下张灯结彩,朱红色的灯笼高高悬挂于廊下。

  女使小厮们腰间绑着红绸,脚步麻利的穿梭于前厅和后宅,各个脸上都挂着笑意。

  海家那边亦是如此。

  海大人只等亲眼看着孙女出嫁后,就向吏部递上辞呈,带着老妻返回江宁祖宅颐养天年。

  作为一门五翰林的名门望族,海朝云的嫁妆更是丰厚到令人瞠目结舌。

  各式各样,泛着红光的家具摆设,绵延汴京三条街巷。

  光是春夏秋冬的衣料就足足四十抬,且皆是流光溢彩,寻常人家难得一见的上等货色。

  金银、珠宝、首饰六十八抬,分布在汴京和江宁两地的四五百亩良田、数不清的铺面和账册。

  甚至连恭桶、脸盆、寿衣、棺木都准备好了,还有两匹价值千金的黄风驹。

  别说海朝云一人,就是养活整个盛府都够了。

  比当初华兰出嫁,还要多将近上三层。

  唯有当年老太太以勇毅侯独女下嫁盛家时的嫁妆,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这些嫁妆挤挤攘攘的摆在后院,看的王若与咬牙切齿,心中火气直窜。

  一个从乡野回来的蠢丫头,凭什么现在儿女各个有出息,还能得夫君百般包容!

  她可是正经的王家嫡长女,无论容貌才情样样出色,却要在康家过那等屈辱日子!

  王若与越想越气,对盛家和王若弗的妒恨忍不住又添了几分。

  偏偏王若弗居然在担心自己以后不好拿捏儿媳,摆不了做婆婆的谱儿。

  赵晗与英国公一同忙于组建神机营一事。

  虽未出席,但还是吩咐东宫属官为盛长柏送上一份厚礼。

  也算是给足了盛家体面。

  忙完归宁之礼等一应事宜,盛长柏和盛纮商议一番后,打算亲自携新妇海朝云前往东宫谢恩。

  华兰眼瞅着三个妹妹也快到说亲的年纪,特意遣人传话。

  让她们跟着一同进宫,顺便小住几日,既能长长见识,传出去也是极有体面的事。

  今日一早,葳蕤轩。

  王若弗拉着脸,端坐在铜镜前,一时间气也不是,叹也不是。

  只觉得心口一阵堵得慌。

  海朝云进门这几日,规矩做得实在太过周全,让她浑身不自在。

  晨昏定省,伺候穿衣入睡,自己吃饭她就侍立在一旁布菜,喝茶也先替自己试试冷热。

  洗手洗脸端着盆在旁边伺候,走路时更是在一侧伸手搀扶,只差没替自己嚼饭喂食了

  想存心刁难几句,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使力。

  如兰不知天高地厚,想摆摆做小姑子的谱。

  结果海朝云几句话,几样首饰就把她哄的心花怒放,跑去寿安堂和明兰炫耀个不停。

  刘妈妈一边替她挽起发髻,一边低声道:“二哥儿的媳妇这般懂事温顺,大娘子何必老想着刁难人家?”

  “你懂什么,我统共就柏儿这么一个儿子。”

  “好不容易从媳妇熬成婆,难道连这点都不行?”

  王若弗拧着眉头,更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片刻后,她幽幽道:“说来也奇,林栖阁这几日好像也没了动静。”

  “海家姑娘是什么出身,林小娘能不收敛些吗?要我说,大娘子也当适可而止。”

  “想当初,您刚嫁进盛家时,老太太何时让您这样伺候过,连站规矩都不曾有。”

  刘妈妈苦口婆心的说着,担心自家大娘子万一做的太过分,惹恼海氏就得不偿失了、

  何况长柏也处处护着海氏。

  “老太太又不是官人的亲娘,自然没那么多讲究……”

  接着,她自觉有些心虚,转移话题道:“如儿呢?这丫头不知道今日跟着长柏他们进宫吗?”

  “五姑娘得知能进宫,激动的一夜没睡,一早就洗漱穿戴齐全。”

  “方才已经去寿安堂叫六姑娘了。”

  “这样长脸的好机会,又得三个兰一块带着!”王若弗说话间,只觉脑门一阵阵发胀。

  刘妈妈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听五姑娘说,这几日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对咱家六姑娘颇为上心,莫不是有想提亲的意思?”

  “伯爵府,倒也不错,不过明兰的婚事自有老太太作主,咱们可插不上什么嘴。”

  “得老太太相中才行。”王若弗耸了耸肩,全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明兰素来乖巧听话,如今又记在自己名下,将来嫁个勋爵人家当正头大娘子,也算不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