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走了也好-《模拟想辅佐女帝被拒成为乱臣贼子》

  与此同时,未央宫中的养心殿内。

  正欲前往上朝的苏武面如寒霜。

  他听完跪在地上李翎的禀报,不由得怒极反笑,当场咆哮道:

  “混账!她这个不孝女难道是想气死朕吗?”

  “疯了,她这是疯了,为了一个男人…就为了一个男人,她居然胆敢置皇家的威严于不顾!”

  胸口起伏间,苏武还抓起手中的用以漱口的盏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砰——”

  盏杯应声而碎,吓得李翎浑身一颤,但他仍旧缄口不言,连头都不敢抬。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苏武从来不是个好想与的皇帝。

  尤其在这种敏感的,关乎皇家脸面的事情上,他根本半句话都不敢回,生怕苏武气急败坏,迁怒到他身上,将他当场咔嚓了。

  但正所谓人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下一秒。

  “李翎,告诉朕,那个逆女让多少人知道了她与吴信有染?”

  苏武满含怒气的质问声,传到了李翎耳朵里。

  这虽然使得他心中一苦,但也不敢怠慢,也不敢说谎,只能将头埋的更低,语气发颤道:

  “回…回陛下,据…据绣衣使者的汇报,上到朝廷诸公…下到洛阳小民…都…都知道了。”

  “好!好!好!”

  闻言,苏武双目赤红,连道三个好字,怒气上涌,一口气好悬没上来,一不留意间,便摔倒在了地上。

  “砰!”

  听到这声声响,跪着的李翎猛地抬头,随后满目惊恐,一下子就慌了神,赶忙上前搀扶,嘴中呼喊:“陛下!陛下!”

  李翎的呼喊声,引起了殿外之人的注意。

  霎那间,大殿的门被推开。

  无数披甲持锐的甲士冲了进来。

  见此,苏武自是意识到了自己失态,推开了李翎的搀扶,缓了口气道:

  “出去,都出去,朕无碍。”

  甲士们犹豫了一下。

  “都给朕出去,没听见吗?!”

  可在苏武再次发话后,他们还是不敢有其他意见,只得齐声应诺,退了出去。

  而在殿门刚刚关上的瞬间。

  苏武方才威严的脸上却再次显露出了不健康的血色,并朝着李翎吩咐道:

  “今天的朝会取消,扶朕到榻上休息一会。”

  李翎扶着苏武走到了床榻前坐了下来。

  坐在榻上,苏武疲态尽显。

  这让李翎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只能小声建议道:“陛下,要奴婢去传太医吗?”

  陪伴苏武十多年,他虽然以前也见过苏武露出这样的神色,但从未有像今天这般严重过。

  这让李翎有所猜测,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惶恐。

  毕竟自从上次清洗过内庭之后不久。

  苏武一段时间内,关于身体健康,娱乐所需的药材、抓药、煮药都是让自己亲自督办。

  而近日,却不再让自己做了。

  而是转而用起了另外一批新的近侍,自己也丝毫不熟悉的宦官和绣衣使者一同接替。

  这说明什么?

  一方面,可能是陛下不再信任自己。

  但这不太可能,因为陛下如果不信任自己,那么就不会让自己仍旧服侍他。

  所以…也就只有陛下身体状态愈发变差这一可能性了。

  这般想着,李翎身躯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试图朝着利益方面想。

  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旦陛下去了,那他必定权势尽失。

  而权势尽失的宦官,会是什么下场,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不过虽这么想着,可李翎却还是忍不住想到别的地方。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尽管苏武不好相处,他也异常畏惧,可终究在苏武还是亲王的时候,他便伴随左右了。

  他昔日只是个遭人欺凌,却不敢吭一声的小黄们而已。

  是苏武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栽培,才走到如今内庭总管的位置。

  这份恩情,他从不敢忘。

  可生老病死,又如何是他能改变的?

  他能做的,也无非是祈祷一下罢了。

  想到这,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模糊了李翎的双眼。

  而此时,苏武自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摆了摆手:

  “不必,只是惊怒交加之下,一时气急攻心而已,歇息一下便可。”

  苏武靠在软榻上,双目微阖,似乎想眯一会。

  这让李翎不再多言,殿内陷入一片沉寂。

  直至过了许久,久到李翎已经苏武睡着时,苏武才忽然开口,语气疲惫,似是询问,又似是自言自语:

  “朕…是不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这让李翎心头一震。

  毕竟这话他如何敢接?

  可既然苏武发话,他也不敢不回,只得连忙躬身,声音小心且惶恐地回答道:

  “陛下乃天下君父,威加海内,德泽苍生…汉王殿下,汉王殿下…只是一时糊涂,不知…陛下身上的重任,才做出这般…这般荒唐之举。”

  “一时糊涂?”

  李翎的话让苏武沉默良久。

  久到让李翎都以为苏武不想在说话时,苏武终于是开口了。

  “也许是吧。”

  苏武叹了一口气,目光越过空旷的大殿看向窗户。

  不同于殿内的昏暗,外面阳光明媚。

  这让他再次想起了昨日做的梦。

  明明还只是亲王的时候。

  他可以斗鸡走马,呼鹰逐兔,呼朋唤友,好不威风,但当成了天子,他却不能再像那般了。

  而且世人皆说天子富有四海,可他为什么却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呢?

  真是讽刺啊。

  此时此刻,苏武才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当他杀出一条血路,最终停留在父皇榻前的时候,父皇的眼神是欣慰而愧疚的,以及那句没听清的话到底是什么。

  不是祝贺,而是对不起。

  孤家寡人。

  称孤道寡。

  全都离开了。

  走吧…

  都走吧…

  走了也好…

  走了也好…

  虽然还是不懂事,但朕已经没时间在教你了。

  反正朕当年不明白的,现在的她也不明白。

  所以,由她去吧…

  由她去吧。

  收回视线,苏武重新变得威严,朝着李翎吩咐道:

  “把冀州和绣衣使者最新的事务取过来,朕要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