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岁考-《穿成农家独苗,我科举兴家》

  县学的岁考一般安排在十一月末。

  考完,开始放岁假。

  这个考试,不仅涉及个人荣誉和奖学金,所以各位学子都很努力,争取考个好名额。

  沈淮也不例外。

  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份学习计划。

  卯初起床,练枪三刻钟,卯正晨读,辰初上课,课后去藏书阁看书,下午上课,课后继续去藏书阁看书,晚上练字,总结归纳。

  睡前回忆一遍白日所学,不懂的地方,留到第二天请教夫子。

  除此之外,他还去墨香阁买真题。

  墨香阁没有的,他便花钱请掌柜帮忙搜罗。

  这期间,他看过两次邸报,结合上面的内容,试着给自己出题,写相关的杂文策论诗赋。

  大家见他努力,也跟着卷起来。

  尤其是同宿舍的陶行简,看到沈淮的作息和学习状态,一下子就想到了备战县试院试的那段时光。

  他不禁笑道,“难怪你总说,生命不止奋斗不息,我今天算是明白了这句话的含金量。”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沈淮没抬头,“师兄,我也不想努力的,实在是县学给的太多。”

  岁考的目的,实则是在筛选。

  能杀出重围者,才能得到关注和资源倾斜。

  因为这些都是参加乡试的潜力股。

  陶行简笑道,“你还在乎那二两银子啊?”

  “县学奖励的二两,那是普通的二两吗?”沈淮抬头,“我卖黄芽菜挣得二两,是血汗钱;县学奖励的二两,是荣耀。

  拿回家,我爷爷奶奶都得把它供起来。”

  “师弟,听你这么说,我也要发力了。”

  之后,两人没在说话,奋战到半夜。

  林致远看到大家这么拼,直接从家里 搬到宿舍,每天下课便跟沈淮组团学习,渐渐的,这个团队越来越大。

  不仅甲班有人加入,还有丙班和乙班。

  自从沈淮的课程表被同窗无意看到之后,大家便悄悄给自己也定制的一份,奈何定力不足,干脆按照沈淮的步调来。

  抱团学习的好处就是,不懂的地方可以相互讨论,讨论不出结果,可留到课间请教教授,大家共同进步。

  众学子的表现,教谕和教授都看在眼里,欣慰不已。。

  甚至觉得,若是县学一直保持这种学习风气,乡试考中有望。

  尤其是教谕,知道沈淮搜罗各种真题之后,便与几个教授和直讲商议,给学子多布置课业。

  于是,众位学子的作业多起来。

  今天写诗赋题目,明天写律赋,后天写策论,大后天写经义题。

  大大小小的题目,严格按照乡试的标准走。

  搞得众学子掉了很多头发。

  “最近这是怎么了?”温书的时候,有个学子忍不住吐槽道,“教授和直讲去年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年老布置课业呀?”

  为了岁考,他们停止了一切活动,抓紧时间备考。

  没想到,每天还要做作业。

  而且一题比一题难。

  “难不成今年的奖励有变?”有人胡乱猜测。

  “奖励加倍的话,我就跟岁考拼了。”有人磨牙道,“去年我排在末尾,根本没得挑,今年怎么也得拼一把。”

  “管他变没变呢,冲就对了。”凌少崇开口,“要是你们不打算参加下届的乡试,就当我没说。”

  “凌兄打算参加下届乡试?”

  “你没打算?”

  “我盘缠还没攒够。”

  凌少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搭话,干脆将目光转移到沈淮身上,“沈兄,你有这个想法吗?”

  沈淮坦荡道,“自然。”

  “算我一个。”林致远加进来,“这条路,人多才热闹。”

  秦靖西撑开扇子,“那我也要凑一凑热闹。”

  “也算我一个。”

  “兄弟们,冲啊!”

  “冲啊!”

  大家瞬间围成了一团。

  声音喊震天。

  尽管只有简单的‘冲啊’二字,却有气吞山河之势。

  这画面,不禁让秦靖西和赵云堂想起当初府试时,在金麟阁门前看到沈淮几人喊‘冲啊’的情景。

  当时不懂,如今已是局中人。

  此刻,他们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充满干劲。

  岁末考前两天,县学停止上课。

  教室被设成考场,座位重新排列,因为人数较多,教室装不下那么多人,便在室外设露天考场。

  岁末考前一天,大家排队领取座位号。

  考试当天,需要搜检才能进入考场,流程跟正式科举一样。

  而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冷了。

  抽在室内的还好,在室外的话,要顶着冷风做题。

  沈淮运气好,抽到室内。

  开考前,教谕宣读考试纪律和规则,防止大家作弊。

  严格程度,跟科举无异。

  一旦作弊被发现,上报知县,情节严重者,县学除名或禁止下届科举,虽然不至于剥夺功名,可若是有人顶风作案,那么他的名声也就臭了。

  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的秀才,功名还没捂热,不会冒这个风险。

  题目是教谕出的。

  教授和直讲共同监考。

  巡逻的衙役,是借调过来的。

  考试标准按照乡试流程走,一共考三场。

  从第一场开始便实行淘汰制。

  县学为了让大家接触和熟悉流程和题目,即便第一场没通过,也能继续参加第二场,不过,会把第一场没通过的名单公示出来,让大家心里有个数。

  沈淮拿到卷子后,开始阅题审题。

  考试题目跟院试差不多。

  不过院试有经帖题和墨义题,这里没有了,经义题却变多了,答题的字数要求也不一样。

  经义题,答题的字数至少三百字以上;四书题,每道题需要写两百字以上,还要作一首五言八韵的诗。

  题目看似没什么大变化,但是难度却比院试高了几个维度。

  不管是立意,还是涉及的知识面,都很广。

  不过,还难不倒沈淮。

  审题之后,他在脑中构思,理清思路了才下笔。

  全神贯注,一气呵成。

  许是进了县学后,阅读量增多,沈淮的思维比在学堂时期更开阔,灵感更为活跃,所以他的破题速度很快。

  想要的知识点,很快就能搜索出来。

  下笔如有神。

  作诗也比以前快了很多。

  写完所有的题目,沈淮习惯性的从头检查,确定无误后,交卷离开考场。

  岁末考没有糊名。

  沈淮的卷子刚交上去,很快便落到教谕手中。

  作为小三元,教谕还是很关注沈淮的。

  越看答案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递交给旁边的教谕,几个教谕看过之后,都在上面做了标记。

  满意画圈,一般般画月亮,不满意画一竖。

  沈淮的卷子标记了好几个圈。

  当卷子的一竖标记,超过三个,就被淘汰。

  答题的好坏,也是按标记多寡来排名的。

  如果标记一样,就从字体、立意这些来判断高低。

  第一场,沈淮顺利通过。

  陶行简、林致远、凌少崇、梁岸、赵云堂、秦靖西几人也通过了。

  甲班全部通过,丙班和乙班有七成通过。

  没通过的学子,反应不一。

  有的人嗷嗷叫,有的人不是很在意,也有人懊恼平时不努力。

  第二场考的是五经。

  题目是从《诗经》、《尚书》、《周易》、《礼记》、《春秋》中,各出一段文字,并解读分析。

  另外,还会有诏、判、表、诰相关题目。

  ‘诏’是指诏书,是皇帝布告天下臣民的文书。

  考生需要根据题目要求,并以诏书的格式和语气来撰写一篇议论文,整体要体现出诏书的威严和庄重。

  这里,不能从个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是从上位者的角度出发,针对当下问题进行说明和指示。

  ‘判’是判词,是官员根据案件和律法规定做出的裁决文书。

  题目出一个案例,要求考生以判官的身份,对案件进行分析和判断,这里不仅要符合法律规定,还要符合道德准则。

  这里不仅考验逻辑思维,还有考生对律法的熟悉程度。

  沈淮进县学时间不长,对律典只有三分熟,好在题目涉及到的知识点,他之前看过,有印象。

  ‘表’是臣子向帝王陈情言事的一种文书。

  出题方式依旧是提供情景案例,让考生以臣子的身份,向皇帝表达自己的看法和观点。

  作为臣子,首先得表忠心,其次让皇帝看到你的才华和政治见解。

  所以条理要清晰,言语要文雅。

  ‘诰’是上级对下级的一种训诫和命令,后来演变成帝王任命或者封赠的文书。

  题目要求,考生以帝王的口吻,对某个官员的妻子进行封诰。

  这种封诰,跟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差不多,但格式和形式上更为严格和规范。

  题目不算难,但想要脱颖而出,不容易。

  所以,沈淮要花更多的心思。

  第二场考试,难度不大。

  恰恰因为难度不大,所以更不好出头。

  淘汰人数也比第一场多。

  第三场考五道时务策。

  难度直线上升,也是最能看出考生水平的。

  涉及到时政。

  若是考生不关注这方面或者是没门路收集信息的,连审题都审不明白,更别说下笔了,直接淘汰。

  知道题目的,需要对事件进行分析,给出解决方案。

  方法大家都知道,但要怎么破题,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因为大家都是读书郎,接触的人、事、物不多,对待事情的看法不是流于表面就是没有看法。

  光是分析,就分析不准,更别提给出解决方案了。

  所以这一场,能答出的来屈指可数。

  可以说,大家的短板,在第三场策论中,一目了然。

  沈淮能答出来,主要是占了前世的便宜。

  他学过历史政治,对古代的政治制度、经济发展、文化变迁有一定的了解,而策论题主要也是针对这些方面来考的。

  所以更能客观的审视题目,清晰的阐述观点,也能跳出时代的局限思维。

  大方向有了,再结合实际,多少能给出一些相应的方案。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用词造句需要准确表达,给出的细节也要符合当下背景,若是脱离实际,很容易给人一种‘你吹牛’的印象。

  不过,这也考验阅卷人的水平。

  三场考完,大家的精气神好像被抽干了一般。

  “我终于明白,为何许仪章和方启贤为何没考中了。”回到宿舍,陶行简有气无力的倒在床榻上,“月考和岁末考的难度,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沈淮喝了口水,“乡试更难。”

  陶行简听言,立马坐直了身子,“师弟,你看过乡试的真题了吗?”

  沈淮点点头。

  方启贤回来没多久,便默写题目给林致远,林致远看完传给他的。

  “我没看。”陶行简哀嚎,“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许仪章的。”

  沈淮好奇,“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以我现在的水平,去看乡试真题也看不懂,只会徒增烦恼,让我在县学待两年后在尝试去做乡试的真题。”

  陶行简想到这些,便捶胸顿足起来,“许仪章坑我。”

  沈淮无语道,“这种话你也信?”

  “是我傻。”

  “确实傻!”

  陶行简嚎得更大声了。

  “陶兄这是怎么了?”林致远和梁岸进来,看到陶行简捶胸顿足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在两人的印象中,陶行简平时挺淡定的一个人,没想到也有这么一面。

  陶行简面色一僵,很快恢复平时的模样。

  “没事。”他故作镇定。

  可惜被沈淮无情揭穿。

  林致远和梁岸知道后,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陶行简哀怨的看着沈淮。

  沈淮两手一摊,美曰其名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陶行简:“……”

  看着陶行简蚌住的样子,林致远和梁岸笑得更大声了。

  陶行简破罐子摔破,当场摆烂。

  “好了陶兄,我们不笑就是。”林致远压住嘴角,然后转头请教沈淮问题,“表弟,策论题二,我完全没有方向,你是怎么破题的?”

  梁岸接着说道,“沈兄,我们知晓你擅长策论,所以才过来请教的。”

  “其实,我并无多大把握。”沈淮有所保留,“律典我看的不多,堪堪答了三百字,策论题更是把握不大。

  尤其是涉及税制和边关屯田这两道题,更是言之无物。

  与其误导你们,不如等成绩出来,在看看教谕如何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