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争道统辩经须弥山 舌绽莲花碎邪佛心-《踏碎凌霄日,棒染诸佛血!》

  雷池焦烟未散,血肉战场的腥气还萦绕鼻尖,盟约高层已移步另一处无形却更凶险的战场。

  一支信奉“寂灭涅盘,万法皆空”的寂灭教,在中等世界“婆娑界”悄然兴起。

  其教义极端,诱使众生摒弃一切欲念情感,甚至放弃肉身,追求所谓“寂灭极乐”,实则将信徒化为滋养某位“寂灭邪佛”的资粮。

  其圣地须弥山高耸入云,山体却透着不自然的灰白色,像被抽干了所有色彩与生机,连风过处都带着死寂。

  须弥山巅,一座苍白玉石筑成的广法坛上,盟约使团与寂灭教十二瓣舌莲尊者相对而坐。

  台下,是数以百万计眼神空洞、面容麻木的信徒,像等待收割的庄稼,连呼吸都透着程式化的呆滞。

  尊者身披灰白袈裟,面容俊美却毫无生气,唇瓣开合间,竟有细微的灰色莲花虚影绽放又凋零,每一瓣飘落,台下便有信徒身躯微微透明一分,仿佛魂魄正被抽离。

  盟约这边,一位以辩才闻名的人族大儒早已面色苍白,额头渗汗,周身才气光华被无形的言灵之力不断啃噬,黯淡如风中残烛。

  尊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钻入每个角落,带着冰冷的催眠磁性:“世间皆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此身乃痛苦之源,此心乃烦恼之根。

  唯有寂灭,方得真正大自在,大极乐……”

  言语化作实质的灰色符文,钻进听众耳中,专挑人心弱点放大痛苦,滋生厌世之念。

  台下信徒随之喃喃诵经,声音汇聚成令人心神涣散的低沉浪潮,间或有人因信念动摇发出痛苦呻吟,却转瞬被经文声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

  山巅空气冰冷干燥,混着香火燃尽的灰烬味与空洞的檀香,闻着让人喉咙发紧。

  置身其中,情绪不由自主地低落,生机仿佛在缓慢流逝,一种“万事皆空”的虚无感如潮水拍打着心智堤坝。

  皮肤透着微微的紧绷,像要变得和那灰白山石一样僵硬,连心跳都仿佛慢了半拍。

  尊者的辩术并非单纯说理,更是精神层面的直接污染与转化,直指人心弱点,否定现世一切价值,诱惑与破坏力并重。

  整个须弥山被寂灭教义浸染多年,像个巨大的领域,不断强化其言论,削弱反驳者的意志与逻辑,信徒的诵经更形成强大的精神共鸣压力。

  己方辩手已显败象,若再无人能驳倒尊者,不仅婆娑界人族将彻底沉沦,盟约声望亦会重创,邪佛势力更可能借此扩散,后患无穷。

  “唉……”

  人族大儒长叹一声,身形摇摇欲坠,“其言……其言似亦有理,众生皆苦,或许……”

  道心竟有崩溃之兆,连眼中的光都淡了几分。

  “有理个屁!”

  一声粗粝的喝骂打破压抑,石猴抓耳挠腮,早耐不住这磨磨唧唧的场面,一步跨到坛前,直接取代了大儒的位置。

  他哪懂什么辩经仪式,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裹了层湿棉絮。

  尊者目光微抬,看向石猴,眼中无悲无喜,只剩一片漠然:“原来是个不修心性的猢狲。可知……”

  “知知知,知你个头!”

  石猴直接打断,指着台下麻木的信众,“俺老孙就问一句,你说的那个寂灭极乐那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去?还留在这苦哈哈的地方磨嘴皮子?

  台下这些人变成这副鬼样子,就是你说的自在快乐?”

  尊者神色不变,淡淡道:“贫僧乃引路人,愿舍己身,渡尽……”

  “渡?”

  石猴嗤笑,露出尖牙,“把他们渡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家不要了,地不种了,娃也不生了,这就是渡?

  你这渡的是忘川河吧?直接渡成死人岂不更痛快?”

  他话语粗俗,却带着最朴素直接的生命认知,像根粗木棒子,狠狠砸在众人麻木的心上。

  台下一些信徒眼神微微波动,嘴角下意识地动了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尊者眉头微蹙,石猴的胡搅蛮缠像颗石子,打乱了他言语的韵律,但他立刻调整:“顽劣无知。皮囊表象,何足道哉?寂灭之后,方见真我……”

  “真我?”

  石猴眼睛一瞪,金箍棒在掌心转了半圈,“没了喜怒哀乐,没了爹娘儿女,没了吃喝拉撒,那还是个啥?

  一块石头吗?石头还能铺路垫脚呢,你们这寂灭了有啥用?当摆设都嫌占地方!”

  他猛地运转混沌道果,并非攻击,而是将对“寂灭”道则的理解疯狂推演模拟,将其极端化、后果化,再通过神念,像泼墨般强行“渲染”给在场所有听众!

  刹那间,所有听众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幅景象:世界万物皆“寂灭”,色彩褪成灰白,声音彻底消失,情感湮灭成虚无,所有生灵都变成僵硬的雕像,连风都懒得吹动,整个世界死寂一片,连时间都仿佛停止了流淌……而这,就是尊者描绘的“极乐”最终形态!

  那不是安宁,是绝对的死寂!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不存在”!

  “啊——!”

  台下瞬间爆发出无数惊恐尖叫!

  许多信徒从麻木中被吓醒,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双手,看着周围灰白的世界,强烈的恐惧与求生欲瞬间冲垮了被灌输的教义,有人甚至瘫坐在地,放声痛哭。

  “这就是你们要的极乐?”

  石猴声如炸雷,震得坛顶玉石嗡嗡作响,“连投胎转世都没机会的彻底玩完!这就是你们拜的佛?我看是魔!”

  尊者周身灰色莲花剧烈震荡,花瓣簌簌发抖,他试图稳定局面:“虚妄幻象!休要……”

  “幻象?”

  石猴步步紧逼,金箍棒往地上一顿,震起一片尘土,“那你倒是说说,寂灭之后到底有啥?

  除了变成石头,还能干啥?

  你说不出来了吧?因为你也不知道!你就是在画一张谁也吃不到的大饼!骗人把自己先骗信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不去纠缠繁琐教义,只用最极端的方式将对方理论的最终后果直观呈现,再用最朴素的生存本能质疑其合理性,像把钝刀子,硬生生撕开了对方逻辑的伪装。

  尊者的言语蛊惑在绝对的“死寂”景象和尖锐的“有何用”质问前,变得苍白无力,他的逻辑闭环被强行打破!

  “噗!”

  尊者身形剧震,周身的灰色莲花瞬间枯萎大半,嘴角溢出一丝灰血!

  他赖以存在的“信仰之力”和“言灵之力”源于信徒的坚信,此刻信徒信念动摇反噬,他自身道基立刻受损,连气息都紊乱起来。

  台下已然大乱,无数信徒痛哭流涕,或惊恐四散,或愤怒地瞪向尊者,质疑声、哭喊声、咒骂声取代了麻木的诵经,像一锅煮开的粥。

  “你……你……”

  尊者指着石猴,俊美的面容扭曲,再也维持不住漠然假面,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广法坛上,尊者气息萎靡,像株被霜打蔫的草。

  台下信众信仰崩塌,混乱如散沙。

  盟约众人松了口气,却都明白,这只是开始。

  石猴掏掏耳朵,撇撇嘴:“念经能把人念傻,也是本事。”

  他转头看向同伴,“接下来,该物理超度了?”

  山风呼啸,吹散了灰烬,却隐约带来一丝血腥的预兆,在须弥山巅盘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