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明成的请求-《明末封疆》

  她停顿了一下,贝齿轻咬下唇,那抹红晕更盛,几乎蔓延到了耳根。

  “此事…关乎国本,关乎朕…与这皇位之安稳。”

  魏渊放下银箸,正襟危坐,沉声道:

  “陛下但说无妨,臣力所能及,必当效死。”

  明成天皇似乎又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低垂了一瞬,随即再次坚定地抬起,直视魏渊,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断:

  “朕…乃女帝。”

  她吐出这几个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语速加快了些。

  “自古以来,女帝临朝,根基难固。朝野内外,暗流涌动,觊觎者…不知凡几。纵有国公神威护佑,然国公…终有归期。”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膝上的衣料,指节微微发白,那份少女的羞涩与身为天皇的孤注一掷在她脸上交织:

  “朕…思虑良久。若想真正坐稳这江山,断绝宵小之念…唯有一法。”

  她停顿了一下,烛光在她眼中跳跃,仿佛燃烧着某种火焰:

  “朕…恳请魏国公…赐朕…一子!”

  “噗——咳咳咳!”

  魏渊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闻言差点没把酒全喷出来,饶是他身经百战、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刻也被这石破天惊的请求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都涨红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位脸颊绯红却眼神无比认真的少女天皇,脑子里仿佛有千万只铜锣在敲!

  “陛…陛下?!您…您说什么?!”

  魏渊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了出现了幻听。赐她一子?!这…这简直…匪夷所思!

  明成天皇被他剧烈的反应弄得更加羞窘,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但声音却异常清晰而坚定地再次响起:

  “国公乃天朝上使,神威盖世,智勇无双!您的血脉,必是世间最尊贵、最优秀!若此子降生,身负天朝神将与日本天皇之双重血脉,其地位之尊崇,其继承之正统性,将无可撼动!纵使朕…将来…此子亦能承继大统,保江山永固!此乃…此乃朕能想到的,最稳固国本之法!”

  魏渊这下彻底听明白了,也彻底懵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冰美人天皇。

  好家伙!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借种?!借的还是他魏渊的种?!用他这“天朝上使”的“优良基因”和“尊贵血统”来给她的天皇之位加上一道终极保险?!

  这思路…清奇!大胆!简直…简直是政治生物才能想出的绝户计!

  魏渊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脸上表情极其精彩,混合着震惊、荒谬、哭笑不得,还有一丝被当成“种马”的微妙不爽,虽然对方是天皇。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一点,试图委婉拒绝:

  “陛下!此…此事万万不可!这…这于礼不合啊!”

  他搬出了最常用的挡箭牌。

  “我…我在大明已有发妻,且育有子嗣!我魏氏一门,家法森严!族中子弟,取名亦有排序,岂能、岂能在异邦?这、这成何体统!”

  他试图强调“家法”和“排序”的重要性,潜台词就是。

  我们老魏家规矩大着呢,孩子名字都不能乱取,更别说在外面搞出个天皇继承人了!这不符合核心价值观!

  谁知,明成天皇此刻却展现出惊人的执着和“通情达理”。她抬起头,脸上的红晕未退,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意味:

  “家法…朕可尊重!排序…朕亦可遵从!国公在大明有家室,朕…知晓!”

  她咬了咬唇,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切。

  “朕…不求名分!此子…只需是国公血脉!诞生后,朕自会以天皇嫡子待之,赐予他应得的一切尊荣!国公若不愿相认,朕…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国公…应允此事!”

  她看着魏渊,那眼神仿佛在说:规矩?名分?我都可以不要!

  我只要你的种子!有了它,我的皇位就稳了!至于孩子叫什么名字,排第几,甚至认不认你这个爹,都无所谓!

  魏渊彻底无语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为了皇位豁出一切、连“借种”这种惊世骇俗的主意都想出来并付诸行动的少女天皇,看着她那因酒意和决心而显得格外娇艳又格外脆弱的脸庞,再看看这空旷得只剩两人的大殿…这氛围,这条件,这请求…

  拒绝?似乎显得他魏渊太过不近人情,而且…似乎也辜负了对方如此“信任”他血脉的“优良”?

  答应?这…这怎么感觉像是被“霸王硬上弓”了呢?虽然对方是位绝色天皇…

  魏渊内心天人交战,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最终,他长长地、仿佛极其沉重地叹了口气,端起桌上那杯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一副“为国牺牲”、“勉为其难”、“盛情难却”的复杂表情,用一种极其“沉痛”的语气说道:

  “唉!陛下…陛下为江山社稷,竟至如此!我…我…”

  他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语气“悲壮”。

  “我…身为天朝上使,总揽讨逆军事,更有匡扶正统之责!陛下所虑虽非常理,然…确系稳固国本之非常手段!为社稷计,为陛下计…我…我…”

  他又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最终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领旨谢恩!愿为陛下…分忧!”

  那语气,那神态,活脱脱一个为了国家大义、为了天皇陛下的殷切期望,不得不“精忠报国”、“牺牲色相”的悲情英雄!

  仿佛答应这件事,比让他单枪匹马去冲击德川家光的大营还要困难百倍!

  明成天皇闻言,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那抹动人的红晕瞬间扩散到了整个脸颊,如同盛开的牡丹。

  她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魏渊,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无边的羞涩和一丝如释重负:

  “多、多谢魏国公…体恤…”

  清凉殿的烛火,似乎在这一刻,也摇曳得更加暧昧而温暖了。殿外的夜风,仿佛也带上了几分旖旎的气息。

  清凉殿的晨曦透过精致的窗棂,驱散了昨夜的暧昧与烛火的昏黄。

  魏渊穿戴整齐,准备离开御所。

  一夜未眠,他精神却无丝毫萎靡,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中激荡。

  他看着侍立在旁、依旧保持着清冷仪态,但耳根处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红晕的明成天皇,心中那份属于武将的杀伐果断,竟被一种奇异的柔软触动。

  他走到殿门口,脚步却停了下来。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背影。他沉默了片刻,终究是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向那位年轻的冰美人天皇。

  “陛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昨夜之言,臣思虑再三。若、若天佑,得麒麟儿…”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此子,无论生于何地,承何位,终究流着魏家血脉。我……不愿他不知其源,不承其姓。”

  明成天皇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那双清冷的眸子抬起,带着一丝惊讶和探寻望向魏渊。

  魏渊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若为男丁,臣请陛下赐名——魏子浚。”

  “子浚?”

  明成天皇轻声重复,眼神中带着询问。

  “是。”

  魏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望向西方。

  “‘子’乃我魏家此代排序,‘浚’者,深流疏引,通达也。取‘思念如深流,疏浚不绝’之意。”

  他看向天皇,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温柔。

  “愿此子知晓,其血脉根源,在彼方神州。纵隔重洋,父辈之念,如江河奔涌,永不断绝。”

  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这是一个父亲对可能存在的、远在异国他乡的孩子的承诺与牵挂,也是魏渊内心深处对故土无法割舍的烙印。

  明成天皇静静地听着,眼中的冰层似乎融化了一丝,流露出理解与一丝动容。她轻轻颔首:

  “魏子浚…好名字。朕记下了。”

  然而,片刻的温情之后,少女天皇眼中又闪过一丝忧虑,她踌躇了一下,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显而易见的羞涩与不安:“只是…国公…若…若昨夜…未能如愿…那…那…”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一次不行,还得继续“努力”啊!

  魏渊一听,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极其尴尬的僵硬,仿佛被噎住了一般,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窘迫:

  “咳咳!陛、陛下!此事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军务紧急,我先行告退!”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了清凉殿,留下明成天皇独自站在晨光中,脸上那抹红晕再次悄然浮现,眼神中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期待,有忐忑,也有一丝……释然

  至少,他认了这个可能存在的孩子。

  “呼…”

  走出御所,被清晨的冷风一吹,魏渊才感觉脸上的热度稍稍退去。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也承载着昨夜荒唐的宫殿,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御所……比打一天硬仗还累人!”

  儿女情长暂且抛下,身为统帅的责任感瞬间占据了主导。

  他不再有丝毫停留,翻身上马,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快马加鞭,直奔琵琶湖畔的安土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