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巴图鲁的执念-《共梦后,佛子他动凡心了》

  城守府的临时囚室里,空气又闷又臭。

  山麓族的二王子阿古拉和三王子纳门被关在一起,

  两人身上都带着伤,衣衫褴褛,早已没了往日王子的威风。

  一开始,两个人还硬撑着部族里那套“强者为尊”的狗屁规矩,互相甩锅。

  “废物!”

  阿古拉瞪着三王子纳门,破口大骂。

  “我们山麓的勇士,死也不会在自己的营帐里像头待宰的羊一样被捆起来!父亲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你又好到哪里去?被一个大乾的女人射下马,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难道就很光彩!”

  纳门当场就怼了回去,一点不怵。

  “总比你被撵得和兔子一样强!”

  “你……”

  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把战败的锅全扣在对方头上。

  可骂着骂着,都没了力气。

  他们心里都门儿清,再怎么吵,也改变不了他们是阶下囚的事实。

  更改变不了,那个远在雪山,儿子多到数不清的爹,会怎么看他们这两个“战败品”。

  对骂停了。

  屋里只剩下喘气。

  两人缩在角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里面什么都没有。

  在部族,被俘虏是最大的耻辱。

  他们很可能……真的会被亲爹当成垃圾一样扔掉。

  这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恐惧,比身上的伤口疼多了。

  “哐当!”

  门外的守兵用枪杆子敲了敲门,扯着嗓子喊:

  “哟?怎么不骂了?刚才不是挺能的吗?这就没力气啦?”

  “劝你们省点力气吧,留着想想怎么跟你那个爹摇尾巴求饶!”

  屋里的两个人身体猛地一抖。

  但都死死咬着牙,一个字都没吭。

  屈辱和绝望,把他们的心脏都攥紧了。

  与此同时,几百里外的安城。

  大王子巴图鲁光着膀子,靠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大椅子上。

  左臂的伤口刚上完药,疼得他肌肉一块块绷紧。

  但他硬是没吭气,嘴角反而咧开一个兴奋又扭曲的笑。

  他那双狼一样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打了败仗的沮丧,全是灼热。

  他的脑子里,一遍遍地放那女人银枪一闪、人比龙还快的画面。

  她那双冷得能把人冻住的眼睛。

  提醒他那个女人的存在。

  “我的……雪隼……”

  他嘴里念叨着这个称呼,心口滚烫。

  军师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大王子,族长那边……来信了。”

  巴图鲁抬起眼皮。

  “说。”

  军师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开口:

  “族长……气得不轻。他让您立刻滚回王庭。至于二王子和三王子……”

  军师的声音越来越小。

  “族长说,他们已经是没用的废子,不用管了。”

  巴图鲁听完,脸上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冷笑起来,笑里全是嘲讽。

  他太懂他那个所谓的“爹”了。

  在那个男人眼里,从来没有儿子,只有工具,只有价值。

  他能当上族长,靠的就是心狠手辣。

  他对每个儿子都防着,因为儿子既是继承人,也是随时可能弄死他抢位置的狼。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阴沉。

  族里那几个神神叨叨的萨满,不知道哪个嘴欠的,说什么族长的位置最后会被儿子抢走。

  从那天起,他爹看他们的眼神就更不对劲了。

  “废子……呵呵,果然。”

  巴图鲁自言自语,对这个结果一点不奇怪。

  他那个爹,绝对不会为了两个被抓的儿子,跟大乾人低头的。

  儿子没了反正能再生。

  军师看他这么平静,心里直打鼓,小声问:

  “那大王子的意思……我们现在就回王庭?”

  巴图鲁没说话。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慢慢摸着左臂的绷带,感受着那里的刺痛。

  他的眼神又变得又深又热,那个骑着白马、拿着银枪的影子在他脑子里越来越清楚。

  回王庭?

  回去看他爹那张臭脸?

  不。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告诉他,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巴图鲁的声音又低又硬,不许任何人反驳。

  “阜阳这一仗,是我巴图鲁的耻辱,这个场子,必须我亲手找回来!传令!把人都给我收拢好,安城给我守死了!”

  他停了一下,眼睛里冒着精光,盯着军师。

  “再派人去查!想尽一切办法!我要知道那个女人的一切!她的名字,她的来路,所有的一切!不惜任何代价!”

  军师心里一哆嗦。

  他看到大王子眼里那种熟悉的,盯上猎物的疯劲儿,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了。

  “是,大王子!”

  巴图鲁重新靠回椅子上,闭上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败仗?

  老爹的命令?

  兄弟的死活?

  现在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只让他栽了跟头的“雪隼”,他一定要抓到手!

  阜阳城,他还会再去的!

  为了她!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

  军师又跑来了,脸上的褶子比昨天更深了。

  他手里捧着一个用特殊印记封好的皮卷。

  “大王子!”

  军师的声音都在发抖。

  “王庭急令!族长……又催您立刻回去,不能再拖了!”

  巴图鲁刚起来,正让下人帮他穿皮甲,听到这话,满脸都是不耐烦。

  “又催?!有完没完!昨天不是说清楚了吗?阜阳刚打完,人心不稳,安城也要防守,这时候我怎么走!”

  军师把皮卷递上去,语气无比沉重:

  “这次不一样……信使说,是大祭司得到了新的‘天命’!族长信得不行,下了死命令,所有王子必须滚回王庭听神谕!”

  “天命?又是天命!”

  巴图鲁一把抢过皮卷,看都没看,狠狠攥在手里,骨节都白了。

  他的语气里全是压不住的火气和嘲笑。

  “之前就是信了那老神棍的屁话,说什么大乾的神不要他们的皇帝了,我们才拿下了三座城!结果呢?阜阳这块骨头差点把我们的牙全崩掉!从雪山带来的勇士死了一半!现在还打个屁?哪还有什么狗屁天命!”

  他越说越火大,胸口一起一伏,左臂的伤口都跟着抽痛。

  他从来就瞧不上那个装神弄鬼的大祭司,什么狗屁预言,有手里的刀子实在吗?

  军师看他快炸了,心里苦得要命,只能硬着头皮劝:

  “大王子,小点声!大祭司在族里的地位您不是不清楚……族长对他信得死死的。这次既然是新的天命,肯定关系到我们部族的生死存亡。您要是不回去,族长本来就多疑,恐怕……恐怕会以为您翅膀硬了,想……抗命单干啊!”

  最后四个字,军师说得快没气了,却像一桶冰块,全倒在了巴图鲁的头上。

  巴图鲁的火气瞬间灭了一半。

  剩下的是冰冷的清醒和一股子憋屈。

  他太了解他爹了。

  多疑,心狠,护着手里的权力跟护食的野狗一样。

  那个“儿子要夺位”的预言,一直是他爹的心病。

  他现在要是不回去,就是明着告诉他爹:我巴图鲁不听你的了。

  那后果……他不敢想。

  他没说话,脸上的肉抽动了几下。

  他吸了一口气哑着声说。

  “知道了……传令下去,准备,回王庭。”

  军师松了口气,赶紧弯腰。

  “是!大王子英明!”

  巴图鲁转过身,看着窗外阜阳城的方向,眼神阴沉。

  他摸着左臂的绷带,那里还火辣辣地疼。

  “等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