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抱着她,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却又无比易碎的珍宝。-《意外快穿,攻略对象竟是前男友?》

  身体机能确实如报告所言恢复了,但那种深沉的疲惫感如同附骨之疽,始终盘踞在四肢百骸。

  每一次发力,每一次屏息,都像是在消耗着某种无形的储备。

  完成几项后,她的呼吸已经变得有些急促,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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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了最后的八百米。

  女生们被带到起跑线上。

  时遐思站在自己的跑道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试图压下心头的悸动和那份挥之不去的沉重感。

  她眼角的余光,似乎还能瞥见跑道外侧不远处,那个沉默伫立的身影。

  他还在那里。

  那道目光,如同实质,沉沉地压在她的背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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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令枪响!

  身体在瞬间的本能驱使下冲了出去。

  初秋微凉的风刮过耳畔,带着塑胶跑道特有的气味。

  她努力调整呼吸,控制着步伐。

  前两百米尚可,身体还能跟上节奏。

  但过了四百米,心肺的负荷骤然加大,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带着灼痛,双腿也像灌了铅般沉重。

  那份沉甸甸的疲惫感如同挣脱束缚的猛兽,咆哮着席卷全身,疯狂地吞噬着她的力气。

  眼前开始发黑,跑道两侧模糊的加油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终点线在视野尽头摇晃、扭曲。

  她咬紧牙关,凭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机械地迈动着双腿,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

  最后五十米!冲刺!

  周围的喧哗声似乎猛地拔高了一个调门,带着兴奋和催促。

  时遐思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向前冲去。

  终点线在眼前骤然放大、清晰。

  脚尖触碰到终点线的刹那——

  支撑她奔跑的最后一丝力气,如同绷断的琴弦,彻底消失。

  世界在眼前猛地旋转、倾覆。

  无边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将她吞噬。

  身体失去了所有控制,软软地向前栽倒。

  意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瞬。

  她并未感受到预想中冰冷坚硬的地面撞击。

  一股极其熟悉、带着汗水微咸气息、却依旧清晰可辨的冷冽松木香气,如同最坚固的壁垒,瞬间将她包裹。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以一种不容置疑的速度和力量,稳稳地、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熟悉的精准,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那滚烫的、带着剧烈心跳的胸膛,成为她意识沉入黑暗前,唯一能感知到的存在。

  紧接着,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那双接住她的手臂,以一种极其稳固、不容反抗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失重的眩晕感混合着那霸道而熟悉的气息,构成了她昏迷前最后的感知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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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遐思!”

  “有人晕倒了!”

  体育老师惊慌的声音和周围同学的惊呼声,如同从遥远的水底传来,模糊不清。

  时遐思早已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苍白的面容紧贴着那剧烈起伏的、带着汗水湿意的胸膛,长长的眼睫无力地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

  纤细的身体被稳稳地托抱着,仿佛没有一丝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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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芝宇抱着她,动作快得惊人。

  他穿过围拢过来的同学和惊慌失措的体育老师,大步流星地朝着操场边缘的医务室方向走去。

  他的下颌线绷紧得如同拉满的弓弦,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所有的担忧、紧张和沉重的专注,此刻都化为一片冰冷的、令人心悸的锐利和决绝。

  他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嵌进自己的身体里,隔绝开外界所有的混乱和危险。

  每一步都迈得又稳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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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议论声和目光如同潮水般涌来。

  “是云芝宇……”

  “他跑得好快!”

  “他们什么关系啊?”

  “听说以前……”

  “嘘……”

  这些声音,都被云芝宇彻底隔绝在外。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怀中这具轻得不像话、冰冷而脆弱的身体,和她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

  那份失而复得却又随时可能再次失去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紧闭双眼、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容。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她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心口那片被强行冰封的角落,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恐慌和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痛楚,狠狠撕裂开来。

  他抱着她,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却又无比易碎的珍宝,大步走向医务室。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鲜红的跑道上,也笼罩着他怀中那片令人心碎的苍白。

  终点线的喧嚣早已远去,只剩下他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敲打在寂静的空白回忆上,每一步都带着无法言说的沉重与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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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阳光晒过被褥的混合气息,单调而安静。

  时遐思躺在靠窗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几缕汗湿的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长睫安静地垂着,在眼下投下两小片脆弱的阴影。

  胸口的起伏微弱而规律,像风中的烛火,仿佛随时会熄灭。

  云芝宇就坐在床边的硬木椅子上。

  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很久。

  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一尊沉默的石像,唯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锁在病床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

  所有的冰冷疏离,所有的刻意距离,在此刻都土崩瓦解,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恐慌和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

  他不敢眨眼,不敢移开视线。

  仿佛只要目光稍离片刻,眼前这微弱的气息就会彻底消散。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窗外的阳光从炽烈变得柔和,再染上暮色的金红,最后被清冷的月光取代。

  医务室的灯光调暗了,在时遐思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却照不亮她紧闭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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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闪回到二十五年的四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

  他刚结束一场高强度的组会,疲惫地走出生科院大楼,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大一时认识的一个关系尚可、毕业后留在福市工作的专业学长。

  点开语音消息,对方的声音带着迟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芝宇?那个……跟你说个事,可能你不太想知道,但我觉得还是得告诉你……时学姐,就是时遐思,她……好像出事了。听说是上班路上突然昏倒,送福市一院了,情况好像不太好……都昏迷好几个月了……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消息,你要不要……”

  他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在喧嚣的校园里微不可闻。

  他站在原地,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空,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炸裂开的轰鸣。

  福市一院?昏迷好几个月?那个曾经像小太阳一样、精力似乎永远用不完的时遐思学姐?

  巨大的、冰冷的恐慌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订了最快一班去福市的高铁票,冲回实验室胡乱抓起背包,甚至没跟导师打招呼,像疯了一样冲出K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