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别认输-《夺舍三年,她杀回来了》

  京兆府的公堂上瞬时乱成了一锅粥。

  邵牧捂着脑袋上的血窟窿,凄厉地惨叫。

  郑氏和宋嬷嬷尖叫着扑了过去。

  守成不知所措地扶着几乎要疼晕过去的邵牧,顺安则冲京兆尹大喊:“叫医官呀,快给世子爷叫医官!”

  孙怡婷轻蔑地看着吵嚷的人群,踉跄着走到那肉块前,抬脚又踩又撵,痛苦又痛快,直到血肉糊作一团。

  了解了心愿,强撑着的最后一口力气被抽空,她抓着婢女的手摔了下去。

  忽的,身后一个力道猛得扶住她。

  “别死。”

  是张静婉的声音。

  她托着她的腰将她扶起,靠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

  “再活一会,我让你看着他死。”

  这句话比任何人参灵药都要有用。

  孙怡婷身体里竟真的迸发出了力量。

  她靠在婢女身上,强撑着身体,看着张静婉越过她走向邵牧。

  张静婉心里有一个猜测。

  邵牧不通医术,他给孙怡婷下的毒必定是从赵医官那里得来的。

  那这些害人的东西,他用完了吗?

  他要伪造孙怡婷滑胎假象,必须得控制药量。

  或许在他的计划里,这药是要分几次去下的。

  只是孙怡婷在第一次服下后便出了问题。

  那剩下的药在哪呢?

  凭邵牧目中无人的性格,他会放在哪呢?

  邵牧大汗淋漓快要疼到晕厥,对她的审视无知无觉,他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几乎摔坐在地。

  “大人,这贱人已然疯了!敢在公堂上行如此凶厉恨毒之事,她方才所说的种种,定然是一派疯言疯语,都不可信,请大人速速为我儿寻个医官,暂且退堂,等将疑点查明,再升堂审理啊。”

  郑氏维持着最后的镇定,对京兆尹说道,她眼神中的言外之意,已然非常明显。

  京兆尹当然看懂了。

  这案子就算真是邵牧干的也只罪不至死,何况还缺关键证据,不能在公堂上闹出人命。

  “来人,去把仵作请来。”

  京兆府没有医官只有仵作,暂且请来保命吧。

  说完他就要敲醒木退堂。

  张静婉突然猛得冲到邵牧身边,趁乱在他腰间挂着的荷包上摸了一番。

  指尖捏到些许细碎颗粒时,她神色一凛,将那荷包扯了下来,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扑哧”跪在了京兆尹面前。

  “大人,证据在这里!那谋害了孙姨娘的毒药,恐怕就在这荷包中!”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宋嬷嬷下意识就要去抢,被紧跟着反应过来的差役扯住,京兆尹赶紧让人把东西拿上来,以防再出现说不清的情况。

  郑氏看向邵牧,期盼从他脸上看到张静婉是在胡言乱语的表情,可被血染红的双眼,却迸出恐怖的凶光。

  “你这个,贱人……”

  他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怒吼了一句,后面的话已然疼的说不出。

  张静婉更加确定自己赌对了。

  邵牧是如此目中无人,目空一切,根本不屑处理那些能被用作证据的毒药,他带在身上,或许还在找某个时机,要将这毒药攀诬在她身上,以达到休妻的目的。

  他以为没人能看穿他。

  也没人敢搜他的身。

  自命不凡的蠢货一个!

  张静婉乘胜追击:“大人,自升堂以来,邵牧多次抚摸揉捏这个荷包,我这才怀疑这东西可能有问题。加之孙姨娘说,邵牧在她安胎药中下毒,定然是瞬间所为,那这毒药他肯定是带在身上的,所以我斗胆请大人一查,看是否与我猜的一样。”

  京兆尹略微一捏,便在荷包中揉到了许多硬质颗粒。

  确实是与一般放于荷包中的香料不同。

  他对差役道:“再喊个仵作过来!”

  不待郑氏发作,一个双髻少女已经提着医箱过来了。

  来人正是许凛。

  差役去喊她时就告诉她说公堂上有人耳朵被咬掉了,她还以为夸大其词,来了一看,脑袋上那么大一血窟窿,是大半只都没了,血流的根本止不住,眼看着人就要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她赶紧冲过去开药箱救人。

  止血药当然也顾不上疼不疼的,她毕竟是仵作,箱子里的东西没有医官齐全,还得尽快止血,当即下了最猛的艾草灰,猛地往伤口上一堵,几近晕厥的邵牧当即惨叫出声,人瞬间就清醒了。

  他疼得五官扭曲,四肢张牙舞爪得乱游。

  郑氏心疼得几乎站不住,对许凛怒喝一声:“你给我儿用的什么!”

  “止血的东西,夫人,再不止血人就没了,世子堂堂七尺男儿,为了保命这点痛忍着点吧。”

  许凛说着,手上不停,继续上药。

  邵牧的惨叫一声大过一声,要用手去推她,差役赶忙把人按住。

  那情景哪里像是救人,活像犯人受刑。

  牧儿磕破油皮她都心疼,哪里受得了这个,可一时间却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郑氏心疼得眼前一黑,扶着宋嬷嬷就要歪倒。

  许凛赶忙抽空给她掐了掐人中,一时间忙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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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怡婷靠在安岁身上,瞧着这情景,听着邵牧惨叫,心里说不出得痛快。

  瞧,谁身上掉块肉都不好受吧?

  还是得痛在自己身上才能知道。

  紧接着匆匆赶来的是个白发老者。

  京兆府的老仵作,许凛的师父吴启一。

  许凛被人寻来救人,他则是来验毒的。

  京兆尹将荷包交给他,吴启一打开一闻,便道:“这其中的药丸是多味药材炼制成的滑胎药,药性凶猛,极伤胎儿。孕期女子只喝上几颗,便会胎死腹中,引发血崩。”

  他做仵作多年,什么毒药都见过了,这种也不是第一次见,几年前、几十年前,都有过后宅妇人争风吃醋下药害人的惨案。

  只能说配出这药的医者,招致祸端,且枉顾性命,不配行医。

  孙怡婷听着,胸口阵阵绞痛。

  她哭着跪倒在京兆尹面前,大喊:“求大人为我做主!我知我是贱命一条,可我大周也没有随意打杀良妾虐杀胎儿的道理啊,求求大人,求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无论京兆尹还是随后赶来的吴启一、许凛,以及府门外围观的百姓,听着交缠在一起的哭诉与惨叫,心中无不悲戚,无不愤慨。

  打杀妾室,污蔑妻子,休妻杀妾杀子,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大人!不要放过这个畜生!”

  “人证物证皆在,定要让这畜生伏法!”

  郑氏刚清醒就听到这些声讨咒骂,知道大事不妙,气血攻心再次晕了过去。

  这次掐人中也不好使了,许凛“啧”了一声,也顾不上她,先给邵牧包扎。

  邵牧晕了又醒,醒了又晕,此刻浑身泡在冷汗里,已然没了半条命。

  好在是终于止血了。

  他大半个脑袋都被白布缠着,完全没了往日的矜贵高傲,像个溃败的逃兵。

  他死死地盯着京兆尹和他手中的荷包,想要说什么,京兆尹已经捏着醒木,做出了自己的评判。

  “永安侯世子邵牧,污蔑妻子,谋害妾室腹中胎儿,买通仆从,扰乱公堂,按大周律法,本官判你杖四十,徒两年,暂且收监,伤好后即刻行刑。”

  醒木敲下去,永安侯府众人脸色已是一片灰白。

  孙怡婷不甘地咬着嘴唇,只关押两年,只关押两年,她拼死一击只能换到两年。

  好一个世道。

  她仰天笑出了声。

  张静婉也轻叹一口气,药性再凶狠,邵牧下的也只是滑胎药,孩子留与不留,本就是他一句话的事,若非闹出这种种事端,怕是连两年的刑期都换不来。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

  她走到孙怡婷身旁,捏住了她冰冷的胳膊,冷声道:

  “别认输,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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