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一纸休书-《夺舍三年,她杀回来了》

  张静婉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

  此言一出,赵医官立刻冷汗直流,跪在了地上。

  “药量虽大,影响也大,可孙姨娘一直喝着安胎药,脉象上确实没有太大体现,以至于我没有诊出来……”

  “那倒是奇怪了。”

  张静婉蹙眉:

  “赵医官您曾是京中最有名的妇科圣手,永安侯府便是瞧上了您保胎的手艺才将您聘入府中供养,这样大的药量日日放在孙姨娘就寝的屋榻中,你把脉把不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连鼻子都出问题了?竟闻不出屋中有麝香的味道?”

  赵医官略一愣怔,脑袋磕在地上:

  “我,我近日,近日是有些风寒,鼻子堵塞,确实是没有问出来……”

  “是么?”张静婉摆摆手:“让母亲院中伺候的刘医官来给赵医官诊诊,带着风寒还敢日日出入孙姨娘院中保胎诊脉,我瞧着他是活腻味了。”

  邵牧眯起眼梢,打量张静婉。

  这女人果然心机深重,不好对付,不似阿若那般纯净,连阿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样的女人哪里配做他的正妻?

  哪里配做他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他幽幽地开口,对赵医官道:“说,你为何没有闻出麝香味,为何日日报平安脉直到孩子出事?如此有意欺瞒,是何居心?”

  赵医官抖了下,脸色惨白地看着他。

  终于还是一咬牙,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

  “是,是,是少夫人指使我的!一切都是少夫人指使的!”

  白芷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若真是少夫人指使你,怎可能在众人面前揭露你的不是?你少在这里狗急跳墙胡乱攀咬!”

  赵医官抖着声音大喊:“是少夫人指使我的!少夫人要害孙姨娘和她腹中孩儿,以我家人做要挟,不许我说屋中的种种和脉象的变化呀!孙姨娘的脉象从少夫人赏了那些首饰物件那日起便乱了!”

  “你!”孙怡婷难以置信:“你身为医者,医者仁心,怎能看着我的孩儿去死啊!”

  她不敢相信自己日日听着的“平安脉”竟然是一条条死讯!

  赵医官只跪在地上抖,嘟哝着:“我不敢说,我不敢说啊,说了唯恐我妻儿不保啊……”

  邵侯气的拍了下扶手:“我侯府何时有这种以家人相逼,威胁下人的风气了?张家真是教了个好女儿!”

  郑氏的心却沉了下去。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赵医官话中的前后矛盾?

  以家人作威胁?

  他赵医官的家人都是侯府的人在看护。

  张静婉要动他的家人,侯府的耳目早就禀报给她这个当家主母了。

  怎么可能?

  不可能被胁迫,那只能是被收买?

  可他若真的被收买了,在安胎药中做手脚便是了,何须留下这么多明晃晃的铁证?

  还都留在她张静婉亲手送过去的赏赐中?

  简直像是故意留着,只待东窗事发,拿出来当证据。

  她这个儿媳是这样蠢笨的性子么?

  可若不是她这儿媳动的手,还会是谁?

  府中哪里还有人会去害她牧儿的孩儿?

  孙怡婷自损八百要拉少夫人下来,争个独宠?

  邵牧根本不进张静婉的院子,如今便已是独宠了,搭进去半条命做这种事,猪都不干!

  那还会是谁?

  郑氏眯着眼睛,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了回了将军府的那个。

  若说谁对他们侯府有如此积怨,谁会对孙姨娘如此愤恨,只能是那个没脸没皮的林若初了!

  可她真能把手伸得这么长?藏在暗处神不知鬼不觉得扰的全府鸡飞狗跳!

  若真是她,那侯府恐怕是得翻个底朝天,好好查查谁在与她里应外合……

  这是接下来要做的事。

  眼下要先保住张静婉,别让她儿冲动之下,伤了她这儿媳的心。

  郑氏瞬间便做了决定,她对邵侯道:“且不说别的,赵医官的家人都在侯府庇护下,阿婉动没动手,一查便知,也不是这医官随便一句便能随意攀扯的。”

  邵侯觉得她说的有理,敛下怒意。

  她又看向邵牧:“你也是,为了个妾围了正妻的院子,像什么话,传出去外面要如何议论我们侯府?此事尚有疑窦,先把这赵医官押了,把这疯疯癫癫的孙姨娘也抬回去,等一切都查清楚了,再看这府中是招了怎样的小人,到底是谁在作祟。”

  “母亲,人证物证皆在,证据确凿,还要查什么?”

  邵牧在邵侯点头之前,率先开口打断:

  “无论赵医官是否有失职之嫌,这些东西是她张静婉送给怡婷的,药都是她藏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父亲母亲切勿为她这副故作无辜的模样骗了!”

  他说着,冷眼看向张静婉:“她将怡婷残害至此,害我孩儿殒命,多留她一日,我孩儿的冤屈就多一分。”

  孙怡婷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冰冷麻木的心底泛上一丝暖意。

  她一直把自己当个物件,张静婉把她当个物件,她以为邵牧也是如此的。

  此刻,两人唇齿相依的情景浮上脑海,邵牧也曾摸着她的肚子,笑着问她要给孩子取个什么小名。

  他心里是有她的,是有她的孩子的。

  她本可以伴他左右,一起陪着孩子长大的!

  无尽的悲怆在心底汇聚成一股力量,孙怡婷再也顾不得身上撕裂的疼痛,捏着发簪冲向张静婉。

  两人本就隔得不远,谁都没想到她一个半死不活的会迸发出如此力量。

  一簪,狠狠刺入血肉。

  白芷抱着张静婉,吐出一口血水。

  那簪子直直插入她的脊背。

  孙怡婷拔出来,还要再刺,张静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捏掉簪子的瞬间,怒斥一声:“蠢货!别当个以命相抵报错仇的蠢货!我不信你半分都没有觉察到!”

  “谁在盯着赵医官给你请脉保胎!”

  “谁日日都能摸到碰到你屋中那些物件!”

  “到底是谁觉得你碍眼,要害你和孩子!”

  “你给我想清楚了再报仇!”

  她说着,恼怒地将孙怡婷甩到一边。

  孙怡婷如同一枚雪花,摔在地上。

  眼中是泪,手中是血,身上也都是血。

  伤口撕裂了。

  “还不把人带下去!”邵牧怒喝一声,语气冰冷。

  后院姨娘闹成这样,确实有些丢人现眼了。

  人杀了还好,人没杀成,废物一个。

  孙怡婷慢慢地抬头看他,脑海中闪过许多她刻意忽视的细节。

  是谁要害她呢?

  她的孩子到底碍着谁了呢。

  孙怡婷直到被裹到棉被里,抬出院子,也不敢去想明白这个问题。

  张静婉抱着白芷,看了眼她肩上的血窟窿,没刺到要害,性命无忧,她对身后人喊了声:“带白芷下去,找刘医官来给她上药。”

  白芷扯着她的袖子:“小姐,你……”

  “我会保重,不必多说。”张静婉回道,脸上是一贯的冷静。

  白芷看着便放了心,她家小姐向来是不必担心的。

  她便松了手,随人下去了。

  直到孙怡婷和白芷都离去,邵侯和郑氏也被这一出出闹剧拱得火气直冒,邵牧才盯着张静婉,冷冷地甩出一张纸。

  是休书。

  “张静婉,你心狠手辣,扰得后宅不宁,愧为我邵牧正妻,我便于今日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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