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守常-《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待鄢懋卿坐着轿子到达翊国公府时,也终于问清了这场宴会的性质。

  只是一场家宴。

  想来也该是如此,这个时代没有电灯,照明条件有限,通常招待大量宾客的宴会都会选择在白天举行。

  只有真正的亲属挚友才会在大宴结束之后,留下来转场继续私宴或家宴,通宵达旦寻欢作乐。

  只不过像鄢懋卿这种未曾主动参加大宴,最后被主人邀请来参加家宴的情况,就多少有些尴尬了。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郭勋新认的义子。

  大宴宾客的时候他不来向义父献礼露脸彰显孝心,等人都走了还要郭勋亲自差人前去接来蹭吃蹭喝,怎么看都有那么点倒反天罡的情节。

  不过这也不能怪鄢懋卿不通礼数,主要是也没人告诉他今天是郭勋的寿辰啊……

  好在鄢懋卿不怕尴尬,又不是真心认了郭勋这个义父,所以怎么样都无所吊谓。

  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郭勋究竟把什么当做了他的寿礼,又打算给自己一个怎样的惊喜还礼。

  带着这样的心情,鄢懋卿进入了翊国公府。

  “哎呦呦,瞧瞧谁来了,是你们四弟守常来了!”

  刚一进客堂,郭勋便立刻站起身来,以一种极不寻常的热情主动上前迎接。

  “守常?”

  鄢懋卿闻言又是一怔。

  他姓鄢,名懋卿,字景卿,在鹿鸣阁的月刊上自号牛笔山人,哪里来的“守常”二字?

  难不成郭勋忽然患上了老年痴呆,已经到了连人都能认错的程度?

  然而正当鄢懋卿疑惑之际,与郭勋坐在同一桌的三个中年男人也站起身来,主动对鄢懋卿施了一礼:

  “见过四弟!”

  甚至就连坐在郭勋旁边的老妪,和另外几个桌子上的女人、稚童也齐齐起身施礼:

  “守常来了(见过小叔、见过四叔)!”

  只通过称呼和位子鄢懋卿便可看得出来。

  坐在郭勋旁边的老妪,应是郭勋的正妻。

  那三个中年男子应该是郭勋的儿子。

  至于其他几个桌子上的女人、稚童,则应该是郭勋的小妾、儿媳和孙子辈之流。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宴!

  旁的暂且不说,在大明像郭勋这种级别的勋贵,宴请宾客时通常会采用分餐形式以彰显身份排场,只有一家人私下的时候才会采用这种大伙围桌而坐的合餐形式。

  最重要的是,怎么还有人将他唤作“守常”?

  总不可能这里的所有人都忽然患上了老年痴呆,一齐将他认错了吧?

  “呃……”

  被郭勋一家子这么一搞,他倒不知该不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将错就错”了。

  “哈哈哈,老夫说什么来着,守常一准不知守常是谁!”

  郭勋见状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揽住鄢懋卿的肩膀,指着三个中年男子一一介绍道,

  “你大哥叫守乾,你二哥叫守坤,你三哥叫守纲,你可不就是得叫守常?”

  “老夫知道你是个孝子,自然不会强求你更改姓名,不过以后在这个家里老夫说了算,你就叫守常!”

  “……”

  鄢懋卿方才恍然大悟,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这是被郭勋赐了郭家的“守”字辈名字,乾坤纲常,家中位列老四?

  只不过……

  乾为天,坤为地,纲为三纲。

  常为仁、义、礼、智、信五常,还有规矩、准则的意思。

  郭勋确定“守常”这个名字适合他?

  还有,郭勋不准备再努努力,为郭家增添新丁了?

  也是也是,郭勋都到了这个年纪,只怕就算有心也已经无力,将他拉进来凑数以满足不算明显的强迫症需求,倒也还算说得过去。

  对此,鄢懋卿自己倒是无所谓。

  反正据他所知,郭勋的嫡长子的确是叫郭守乾。

  他在郭勋死了六年之后才好不容易继袭了郭家武定侯爵位,而不是翊国公,并且从此再无任何记载。

  这足以证明郭勋因罪死在狱中后,他的子嗣的确受到了一定的牵连。

  不过因为郭勋犯的不是诛族大罪,就算受到牵连也罪不至死,只是影响了子嗣的前途和继袭爵位,而这也正是鄢懋卿想要的。

  只是此刻他也已经确定,郭勋绝对不是老糊涂了。

  那么他究竟是献给了郭勋一份怎样的“寿礼”,才能受他如此看重,居然把他当亲儿子对待……

  心中越发好奇,鄢懋卿决定顺水推舟,先向翊国公与众人还礼,应了下来很不贴切的名字:

  “守常拜见义父义母,拜见三位兄长,见过诸位姨母、嫂嫂……”

  ……

  推杯换盏之间,鄢懋卿微醺之时,时间也来到了亥时。

  几个稚童逐渐哭闹起来,嫂嫂们逐一领着赔罪离开,郭夫人也先告辞去歇息了。

  可是直到此刻,郭勋也并未将他收到的所谓寿礼说出来,更没提及什么所谓的惊喜还礼。

  鄢懋卿几次试图主动开口询问,还都被三个已经喝的五迷三道的便宜兄长劝酒打断,心里已经有些急了。

  直到此时,郭勋才站起身来:

  “好了,今日的家宴便到此为止,你们几个也先去歇息吧……守常,你随我来。”

  “是,义父。”

  鄢懋卿连忙起身跟上,辗转去了郭勋的书房。

  如此在郭勋的示意下回身关上房门,再转过身来时,这位便宜义父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印有龙纹的黄色卷轴:

  “这回多亏了你苦心谋划,多余的话义父就不说了,显得矫情,你还是自己瞧瞧吧。”

  “这……”

  听了郭勋的话,鄢懋卿心知所有的答案应该都在这个卷轴之中,心中却又莫名紧张起来。

  他就这样默默打开卷轴,认真查看上面的每一个字。

  这似乎还是嘉靖下的一道密诏……

  真的是他能看的东西么?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不是他主动看的,是郭勋给他看的……

  所以,这里面提到了鞑靼,还提到了……

  “???”

  须臾之间,鄢懋卿的眼睛逐渐睁大,很快到了目眦欲裂的极限。

  他的面容也在肉眼可见的扭曲,狰狞,太阳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甚至能看到突突的跳动节奏。

  而他握着这道密诏的手,更是骨节发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高拱!你踏马的……我超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