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思念的雨.40-《天堂在上》

  幽深的廊道里,慕延年和夏荷靠在玻璃屏障上气喘吁吁。

  二人属于是劫后余生。

  最后慕延年还是按照夏荷的说法,剜掉了他的双眼。

  夏荷从本质上瞎掉后,彻底看不见了视野里的色彩。

  没有了色彩,他的身体便不再受调色盘的赐福折磨。

  暴虐之肤修复好了夏荷的身体,在和慕延年的合力之下,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生路。

  二人一路躲藏至此。

  “我们是不是该去找霍澜?”夏荷咬断手指,再次重置了暴虐之肤的时间。

  “霍澜之前和你在一起吗?她去哪儿了?”

  “找齐思雨去了。”夏荷简短地对慕延年复述了关于齐思雨头骨的信息。

  慕延年沉吟道:“我们现在确实应该先去找齐思雨,不过诸眠地的道路错综复杂,我没有联系和追踪她的办法。”

  “你们直属部队的人都喜欢单打独斗?来了苦难圣堂的老巢互相之间怎么连联系方法都没有。”

  “本来是有的,但为了应对苦难圣堂的「眼」和「耳」,我们抛弃了联系。”

  夏威疑惑,“什么意思?”

  “你在苦难圣堂好歹也待了一段时间,不会连他们的「眼」和「耳」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一大帮人给苦难圣堂收集信息,我的意思是‘抛弃联系’是什么说法?”

  慕延年没有回答夏荷,只是拍了拍防毒面具,面具下幽邃的双目直视着夏荷,“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有个问题想要从你身上得到答案。”

  “什么问题?”

  “你是谁?”

  夏荷微微偏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看过你的档案,对你也算是稍有了解。你的战斗风格和我很像,一般喜欢用自愈硬扛对手的攻击。”

  夏荷笑道:“没错,但这又能代表什么?”

  “你明明知道挖眼可能会帮你摆脱困境,为什么你会犹豫?”

  “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慕延年的语气稍显阴冷,“这种异常难道还不够怀疑吗?”

  夏荷调侃着慕延年,“你不是记忆力不行了吗?怎么能把我档案上的信息记得这么清楚?”

  “我的记忆是有层次的消退,不是直接把我变成傻子,不至于最近的事都记不清。”

  “既然如此,那你肯定也知道我的赐福。”夏荷展开双臂,“如果我不是夏荷,为什么能把赐福运用到这种地步?”

  慕延年说道:“能模仿他人的赐福和道具虽然稀有,但不代表没有,而且据我所知,你不是也有一个这样的道具吗?叫什么面具来着?”

  “斐达尔的欺诈面具。”

  “对,就是那玩意儿,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夏荷耸了耸肩,“拿不出来,苦难圣堂用规矩压我,早把面具收走了。”

  “呵...这么说来苦难圣堂能利用斐达尔的欺诈面具变成任何人。”

  “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但你要明白,如果我真是苦难圣堂的人,刚才又何须让你挖掉我的双眼后再来帮你?”

  “或许...你有什么别的目的...”

  慕延年有些犹豫,他知道夏荷说的没错,即使他之前认为苦难圣堂是想把所有入侵者聚集在一起收拾,但仔细想来,先收拾一个,之后再收拾一堆,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除了摧毁齐思雨还能有什么目的?”夏荷无奈,“刚才那些人可是在下死手,我是什么招都使出来了,即使是斐达尔的欺诈面具也只能模仿一个赐福,更不可能复制道具。难道你见过或者听说过有什么赐福和道具能把道具一起给复制了?”

  慕延年皱眉沉思,赐福能被复制,是因为它不具有唯一性,但道具恰恰相反,或许有功能相似的道具,但每个道具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如果你真是夏荷,为什么会犹豫?”

  “因为我怕了。”

  夏荷做出了解释,“我的身份暴露后被关进了诸眠地,迎接我的是断手断脚、绝食、还有被水银灌体的痛苦。我的赐福被保留了一部分,我一直死去,又一直复活,在那狭小的棺材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体验过那种感觉吗?”

  慕延年摇了摇头,“虽然我能回溯时间,但这种持续性的痛苦我并没有体会过。”

  “所以你并不能了解我的心境,那种痛苦没有尽头,只能硬熬。我怕了,怕任何痛苦再被施加到我身上,更何况当时那个花枝招展的男人还在不断用赐福折磨我。”

  慕延年语塞,夏荷解释的话语竟让他升起了认同感,他确实没体验过持续性的折磨,但也是用身体实打实的承受伤害学习他人的赐福。

  时间能回溯,伤口能回溯,但那种痛感慕延年深有体会。

  但有同感不代表相信,从档案里记载着夏荷的狠辣程度来看,他绝非是这种能被轻易摧毁心智的男人。

  但事到如今慕延年也摸不准“夏荷”的目的是什么,再加上现在自己的弱点已经暴露,不管夏荷是真是假,他不想把人逼得太紧。

  最终慕延年叹了口气,“可能真的是我多虑了吧。”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还是对你抱有怀疑。”

  夏荷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说不定你再多用几次赐福就记不得这些了,还谈什么怀疑不怀疑。”

  慕延年偏过头望着右手的玻璃屏障,“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走吧。”

  “走去哪儿?”

  “找齐思雨。”

  “怎么找?”

  慕延年手指弯曲敲打着屏障,“这家伙跟了一路,你都没有察觉到吗?”

  “谁?”

  “王吘。”

  玻璃屏障表面掀起阵阵涟漪,王吘从内探出身形,“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身上散发的臭味隔老远我都能闻到。”

  夏荷诧异,“你们俩居然认识?”

  慕延年冷笑,“我想杀他很久了,但这家伙就像是只蟑螂,怎么杀都杀不死。”

  夏荷又对王吘问道:“你既然一直在我们附近,为什么不出来?”

  “我不知道那六个核心赐福者有没有潜伏在你们身边,如果他们在的话,我出来就是送死。”

  “我还以为你不怕死。”

  王吘轻声细语,“我说的死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死,落到他们手上,只会受到比你在棺材里更加恐怖的对待。”

  “苦难圣堂的创造力还真够丰富的。”

  夏荷偏过头看着慕延年,“听你的口气,你和王吘之间是有私仇,现在你要杀了他吗?”

  “不,我还指望他给我们带路。”

  “你怎么知道他能给我们带路?”

  “这是他和基金会的交易条件。”

  王吘揉着眉心。

  “当初我找后路的时候,不止找了午夜弥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