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恩断义绝-《邪骨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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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喊着要烧尸的老香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撞翻了桌椅,一片狼藉。

  我看着母亲那张被五毒虫爬满,扭曲诡异的脸…

  看着她七窍之中,不断钻出着象征最恶毒诅咒的毒虫…

  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霁月!”

  “霁月!”

  我失控的喊叫着。

  霁月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立刻攥紧我微微颤抖都手。

  “我在,阿符,我在!”

  我指着我妈的遗体,手抖的乱颤,“快,你消灭它们…别让它们继续伤害我妈…!”

  我推了一把她的背,“霁月…快!”

  霁月看到眼前的一幕,眼底的恨意逐渐浓烈。

  她看向梵迦也,试图保持冷静,道:“三爷,您先带阿符去那边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我像个木偶一样,被梵迦也牵着护着往下走。

  满脑子都是…你们害死我妈不够!

  害死我的孩子不够!

  连她死了,你们都不肯放过?

  要用这么恶毒下作的手段!

  让她尸变!

  让她七窍生虫!

  让她死无全尸!

  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

  成为被人喊打喊杀,要被烧掉的怪物!!!

  我的双眼瞬间被暴戾的血红充斥,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气流,四处流窜。

  我猛地挣脱了梵迦也护着我的手臂,当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大步走出灵堂。

  身后的人都在叫我的名字,而我耳朵里像是包了一层膜,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

  眼下我妈的情况,有霁月在,她比我更能帮助到她。

  至于那些喊打喊杀的人,有梵迦也压场,谁也别想搅出花来!

  我能做的,就是拿起武器,报这血海深仇。

  我来到主殿后面的一座清幽处,茂密树枝几乎快要遮盖住了房顶的屋檐。

  刚走到门口,隔着门就能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隐隐传出。

  小房间内很安静。

  桌上,供着师父和各位祖师爷。

  侧面墙则是太姥姥堂口的堂单。

  归藏楼开业的头一晚,我特意和霍闲回青龙山取来,既然短时间回不去,总不能一直劳烦别人帮忙伺候。

  在我身边,我也安心许多。

  我深吸了几口气,先给师父净手点香,跪在屋内中间,腰杆挺得笔直。

  “祖师爷在上,师父在上。”

  “如因今日过来,有一事要说,有一缘要了。”

  “弟子自认为,从入师门,从未有一刻敢忘师父的教诲,一直循规蹈矩,勤勤恳恳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持正道,稳正心。”

  “不敢有半分懈怠,生怕有辱先师之名。”

  “外人欺我,辱我,诬陷我,这些我都能忍。”

  “但他们残害我家人,我实在忍不了。”

  “弟子今日来…最后一次以弟子的身份,给您老上香。”

  “不管当初,有没有过拜师礼,我都当您是我的师父,唯一的师父。”

  “弟子说过,要一辈子给您扬名,将您的法门传承下去。”

  “很抱歉,如因要食言了。”

  “纵使有天不如轮回,弟子不怨!纵使遭受雷劫,万劫不复,如因也不悔!”

  我恭恭敬敬的行三拜九叩之礼。

  “师父…别怪如因。”

  外面突然雷声滚滚,那声音似乎像一头野兽,欲要将我撕碎。

  我眼看着香炉里的香头一点点灭掉,随即腾空飘起一杆黑烟。

  师父这是不愿意收我的香火,所以我再点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一定是对我失望了吧?

  “师父,对不起。”

  我只能这样做,我不想弟子犯错连累师父,所有恶果我一人承担!

  待我情绪缓和了一些,转身看向侧面墙。

  看着那张有些年头的红表纸上,用毛笔工整地写着各位仙家的尊号。

  上面写着‘胡三太爷’、‘胡三太奶’,下面依次是‘胡翠花’、‘常天龙’、‘蟒金花’…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这些名字,承载着太姥姥一生的信仰和羁绊。

  香炉里插着九支线香,青烟袅袅。

  我踉跄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堂单前的地上。

  膝盖撞击地面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顾不上。

  我伸出手向前抓,不是去拿香,而是无比艰难地伸向那九支正在静静燃烧的线香。

  指尖触碰到那温热的香身,带着灼烫。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那口被我强行压下去的腥甜,又再次涌了上来。

  再睁眼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手指用力。

  啪!啪!啪!

  几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九支线香,被我硬生生地从中折断。

  燃烧的香头,掉落在我的手背,冒出一小缕不甘的青烟,淌出一块块灰色的痕迹,随即彻底熄灭。

  断香。

  这种做法无疑是大不敬!

  也是自绝于仙家堂口!

  “如因!!”

  这时霍闲和不染赶进来,看到我的举动惊呼了一声。

  我置若罔闻。

  对着那张承载了太姥姥一生心血的堂单,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咚。

  “列位仙家在上。”

  我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在这寂静的小房间里回荡。

  “虽然从最开始,你们就是看在太姥姥的面,才跟着我修行。”

  “名义上…我并不是你们的弟子。”

  “不过今日,我,符如因,在此…自请断绝与堂口香火缘分!”

  我抬起头,额头已经磕红了一片,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悲怆和孤注一掷。

  “日后我所行之事…”

  我的声音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珠,“必沾满血腥,背负滔天因果!”

  “我既不能连累师门,更不能再连累堂口,连累太姥姥!更不愿连累列位仙家清修功德!”

  “今日断香,恩断义绝!”

  “日后所有罪业,所有因果,我符如因——” 我再次重重磕下头去,“一肩担之!纵使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亦不悔!”

  最后一个字落下,小房间里死寂一片。

  只有那九支断掉的残香,凄惨地插在香炉里,无声地诉说着背弃。

  就在这时——

  供桌下方,靠近墙角阴影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那是一只皮毛油亮,眼睛却格外灵动清澈的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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