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方言诗学视域下的存在之思》-《粤语诗鉴赏集》

  《道同路》(粤语诗)

  路唔系道,喺道

  道,有几个人知道嘅

  我噈唔知,天地知道……

  大路朝天,大道有冇……

  《树科诗笺》2025.3.31.粤北韶城沙湖畔

  《方言诗学视域下的存在之思》

  —— 论《道同路》的哲学诗性建构

  文/阿蛋

  在当代诗歌创作日益趋向概念化、技术化的语境下,《道同路》以粤语方言为载体,构建起独特的诗学空间,展现出对 “道” 与 “路” 这一哲学命题的深刻叩问。这首创作于 2025 年粤北韶城沙湖畔的作品,通过极具地域特色的语言表达,将形而上的哲学思考与具象化的生存体验熔铸一炉,在诗歌形式与思想内涵的张力中,开辟出一条探寻存在本质的诗意路径。

  一、方言诗学的解构与重构

  粤语作为汉语方言中极具特色的分支,保留着古汉语的音韵系统与独特的词汇表达。《道同路》以粤语口语入诗,打破了传统诗歌语言规范化的桎梏,赋予诗歌鲜活的生命力与地域文化特质。诗中 “唔系”“噈” 等粤语方言词汇的运用,不仅增强了诗歌的口语化色彩,更在语言层面构建起独特的诗学空间。这种方言诗学的运用,恰似艾略特在《传统与个人才能》中所言,“诗人必须获得或发展这种意识,使他的作品成为可能”,诗人通过对粤语方言的创造性运用,使诗歌突破了普通话诗歌的语言范式,形成了独特的诗学个性。

  方言的运用并非简单的语言游戏,而是对传统诗学秩序的解构与重构。在诗歌创作中,规范化的语言往往倾向于表达普遍性的情感与思想,而方言则以其独特的地域文化属性,承载着特定群体的生存体验与文化记忆。《道同路》中方言的运用,使诗歌在表达形而上的哲学思考时,融入了浓郁的地域文化气息,将抽象的哲学命题与具体的生活场景相联结。这种联结打破了哲学思考的高高在上,使其更具现实的质感与温度。正如海德格尔所说,“语言是存在的家”,粤语方言成为诗人表达存在之思的独特载体,使诗歌在语言层面实现了对存在本质的探索。

  二、“道” 与 “路” 的哲学辩证

  “路唔系道,喺道”,诗歌开篇便以简洁而富有张力的语言,抛出 “道” 与 “路” 的哲学命题。在中国哲学传统中,“道” 是一个极具形而上色彩的概念,老子言 “道可道,非常道”,庄子云 “道恶乎往而不存”,“道” 被视为宇宙万物的本源与规律,是超越具象的抽象存在。而 “路” 则是具象的、可感知的,是人们日常行走的路径。诗歌中 “路唔系道,喺道” 的表述,巧妙地揭示了 “道” 与 “路” 之间既相互区别又紧密关联的辩证关系。“路” 虽非 “道” 本身,但却蕴含着 “道”,人们在行走于 “路” 的过程中,或许能够体悟到 “道” 的存在。

  “道,有几个人知道嘅 / 我噈唔知,天地知道……”,诗人以一种谦逊而又充满敬畏的态度,表达了对 “道” 的认知困境。在浩瀚的宇宙与深邃的哲学面前,个体的认知显得如此渺小与有限。然而,诗人虽不知 “道”,却坚信 “天地知道”,这种对天地的敬畏与信任,使诗歌在面对认知困境时,并未陷入虚无主义的泥沼,而是在对天地的信仰中,为探寻 “道” 的存在保留了希望与可能。这种认知困境的表达,与苏格拉底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 的哲学自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展现了人类在面对未知时的谦逊与探索精神。

  “大路朝天,大道有冇……”,诗歌结尾以一个充满悬念的问句收束,将 “大路” 与 “大道” 并置,进一步深化了 “道” 与 “路” 的哲学辩证。“大路朝天” 是人们习以为常的生活景象,而 “大道有冇” 则是对抽象的 “道” 的存在的质疑与探寻。这种具象与抽象的对比,使诗歌在结尾处引发读者更深层次的思考,将对 “道” 的探寻从诗歌文本延伸至读者的生活与内心。

  三、存在之思的诗意表达

  《道同路》不仅仅是对 “道” 与 “路” 的哲学探讨,更是对人类存在本质的诗意表达。在诗歌中,“路” 作为人们行走的路径,象征着人类的生存实践与生命历程。人们在 “路” 上行走,经历着生活的酸甜苦辣,而在这行走的过程中,或许能够体悟到 “道” 的存在,即生命的意义与价值。这种将生存实践与哲学思考相融合的表达方式,使诗歌超越了单纯的哲学说教,而具有了浓郁的诗意。

  诗歌中对 “道” 的认知困境的表达,也折射出人类在存在过程中对意义的追寻与困惑。在现代社会,人们面临着各种生存压力与精神困境,对生命的意义与价值产生了诸多迷茫。《道同路》通过对 “道” 的探寻,引发读者对自身存在意义的思考,使诗歌具有了深刻的现实意义。正如里尔克在《给青年诗人的信》中所说,“如果你觉得你的日常生活很贫乏,你不要抱怨它;还是怨你自己吧,怨你还不够做一个诗人来呼唤生活的财富”,诗歌通过对存在之思的诗意表达,呼唤读者去发现生活中的诗意与价值,去探寻生命的真正意义。

  四、诗歌形式与思想内涵的张力

  《道同路》在诗歌形式上采用了简洁明快的短句,语言质朴而富有张力。这种形式与诗歌深邃的思想内涵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与张力。简洁的短句使诗歌在表达上更加直接有力,能够迅速抓住读者的注意力,而深邃的思想内涵则需要读者反复品味与思考。形式与内涵的这种张力,使诗歌具有了多层次的解读空间,不同的读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与感悟诗歌所表达的思想。

  诗歌中方言的运用与哲学思考的结合,也在形式与内涵之间形成了独特的张力。方言的口语化与地域特色使诗歌具有了鲜活的生命力与亲近感,而哲学思考的抽象性与深邃性则使诗歌具有了思想的深度与高度。这种形式与内涵的结合,使诗歌在保持诗意的同时,又具有了深刻的哲学价值,展现了诗人在诗歌创作中对形式与内容完美统一的追求。

  《道同路》以粤语方言为载体,通过对 “道” 与 “路” 的哲学辩证,展现了对人类存在本质的深刻思考。诗歌在方言诗学的运用、哲学内涵的表达以及形式与内涵的张力等方面都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与思想价值。在当代诗歌创作多元化的背景下,这首作品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方言诗歌与哲学思考相结合的成功范例,启示我们在诗歌创作中要勇于突破传统,探索新的语言形式与思想表达,以展现诗歌独特的艺术魅力与时代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