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纸里藏刀,字字为牢-《孤凤栖凰》

  林清梧望着影墨笺上那触目惊心的血字,心中警铃大作。

  三十六烬,已在笔端?!

  好家伙,这是要把笔杆子变成杀人刀啊!

  她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下去:“传我命令,让影卫带着‘墨感香粉’,给京畿七大印坊来个突击检查!我倒要看看,这群躲在暗处的耗子,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是夜,京畿七大印坊灯火通明,影卫们如鬼魅般穿梭其间。

  “墨感香粉”乃是文察院特制,遇“余烬”残留在墨中的特殊气味,便会显现出淡青色的痕迹。

  匠人们被勒令排成一队,战战兢兢地踏过染上香粉的石阶。

  当队伍行至“文华坊”时,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匠,步履明显一滞。

  就在他抬脚的瞬间,石阶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青色。

  “就是他!”影卫们眼神一凛,立刻上前将老匠“请”到了一旁:“这位老人家,麻烦跟我们去文察院‘协助校书’。”

  老匠面色惨白,双腿打颤,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林清梧收到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搜!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的老底翻出来!”

  很快,影卫便在老匠的住所地窖里,搜出了一批特制的朱墨。

  这墨色泽鲜艳,气味刺鼻,显然不是寻常之物。

  “这墨里头,掺了‘逆韵引’!”文察院的判官仔细查验后,倒吸一口凉气:“此物可使人精神恍惚,心神迷乱,长此以往,便会滋生反叛之心!”

  与此同时,青州崇文书院。

  沈砚之再次踏入了这所书院的大门。

  这一次,他的身份是“六皇子义弟”,受邀前来为学子们讲学。

  “今日,我们来谈谈‘忠义’二字。”沈砚之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台下数十名学子。

  他拿起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忠义论”三个大字。

  然而,在书写“君”字时,他却故意漏掉了一笔。

  令人震惊的是,台下竟无一人发现!

  “这群学子,已经中毒太深了!”沈砚之心底一片冰凉。

  下课后,一名年轻的助教主动找到了沈砚之。

  “沈公子,学生对您今日所讲的‘忠义’二字,颇有疑问。”助教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难道文人就一定要忠君吗?难道才学之士,就不能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吗?”

  沈砚之佯装赞同,与助教讨论了一番“文人风骨”、“独立思考”等话题。

  入夜,沈砚之悄悄潜入藏书阁。

  他发现,那名助教竟偷偷摸摸地来到《圣训集》前,用一支特制的毛笔蘸着药水,在书页上涂抹着什么。

  待药水干涸,书页上的字迹竟然发生了变化,显现出“清梧当诛”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拿下!”沈砚之一声令下,埋伏在暗处的影卫们立刻冲了出来,将那名助教牢牢制住。

  文察院内,林清梧正在审讯那名老匠。

  她没有动用任何刑罚,反而命人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老人家,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你的妻子病重在床,儿子被困在西市,只要你肯如实招供,我可以保证你们一家平安。”

  老匠闻言,顿时老泪纵横:“大人饶命啊!小的原本是南岭的一个书匠,一家老小都被‘影蛇’的人给控制了,他们逼着我替他们印那些害人的书啊!”

  林清梧叹了口气:“我不会怪你。来人,立刻派影卫去南岭,救出老匠的家人!另外,继续让老匠制墨,不过,要在配方里加入‘影墨笺’的灰烬。”

  “大人,这……”判官有些不解。

  “这灰烬遇上‘逆韵引’,就会发热。”林清梧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要顺着这墨流,把他们的老巢给端了!”

  与此同时,沈砚之也从那名助教的口中,撬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九学传经图”。

  原来,“余烬”并非各自为战,而是一条精心设计的“文脉链”。

  每一名“烬者”只接触上下两端,根本不知道整个计划的全貌。

  “好狡猾的狐狸!”沈砚之立刻命令“烽火令”的旧部,伪装成书商,沿着这条“文脉链”逆向追踪。

  最终,他们在“景阳书院”发现了一个核心枢纽——一名双目失明的老儒。

  这位老儒每日口述“新解先贤语”,由弟子笔录成书,再分发给各地的书院。

  而这些所谓的“新解”,无一不是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毒药!

  经过调查,沈砚之得知,这名盲眼老儒,竟然是当年被“影蛇”所害的翰林学士之父!

  当年,他的儿子因为揭露了“影蛇”的罪行,惨遭杀害。

  老儒因此悲痛欲绝,精神失常,最终被敌方利用,成为了传播伪经的工具。

  “真是可悲可叹!”沈砚之握紧了拳头。

  当夜,林清梧于密室之中,展开了一幅巨大的追踪图谱。

  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个印坊、书院的位置,以及“墨流”的走向。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图谱的中心——那条“墨流”,竟然指向了皇宫之中的“内书省”……

  她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只听她轻声说道:“看来,这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啊……”

  林清梧望着那张密密麻麻的追踪图谱,指尖轻点,最终停在了那抹指向皇宫深处的“墨流”之上——内书省!

  专门给皇帝老儿誊抄经史的地方,这帮人,手伸得够长的啊!

  “影卫何在!”她猛地起身,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即刻封锁内书省,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还有,把他们近一个月誊抄的所有《资治通鉴》副本,给老娘一卷不落地搬过来!”

  影卫们行动迅速,没过多久,一摞摞的《资治通鉴》便堆满了密室。

  林清梧一卷卷翻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终于,在一卷不起眼的副本中,她发现了端倪。

  “忠臣传”部分,被人动了手脚!

  岳忠烈精忠报国的事迹,竟然被替换成了一个所谓的“抗君而死,可称义士”的狗屁故事!

  林清梧的手指微微颤抖,捏紧了手中的书卷。

  这帮人,真是用心险恶!

  这是要让皇帝老儿,每天读着他们篡改过的历史,用谎言来治理天下啊!

  细思极恐!

  “好一招釜底抽薪!”她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和一丝寒意,“这是要从根子上烂掉我大胤的江山!”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青州,景阳书院的钟楼之上。

  沈砚之负手而立,望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盲眼老儒。

  老儒双目紧闭,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老先生,你也是个可怜人。”沈砚之轻叹一声,缓缓抬起手,眼神中带着一丝悲悯和一丝决绝,“你儿子没能做到的,我替他做!”

  他猛然抬手,一掌劈向钟楼的巨钟。

  “铛——”

  一声沉闷的钟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惊飞了栖息在屋檐下的无数寒鸦。

  钟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久久不散,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时代的悲哀,又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钟声未落,沈砚之已转身下楼,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在风中消散:

  “明日早朝,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