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有十个谢危-《宁安前世梦》

  姜雪宁足下青砖塌陷、身体失重下坠的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黑影以更快的速度撕裂了浓郁的黑暗!

  几乎是瞬间,燕临已经到了她下首的位置。

  那是他最紧张的时刻,几乎在那致命机括声响起的同一瞬,便不顾一切地纵身扑入正在急速闭合的翻板入口,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下坠的姜雪宁。

  他怕自己不够快,他怕她受到伤害,他怕极了。

  强大的下坠力道让他急速逼近那些壁上林立的、泛着幽蓝寒光的倒刺青铜矛头,他甚至能感受到矛尖划破空气带来的刺痛感。

  千钧一发之际,他在空中猛地拧转身形,用自己的后背尽可能地隔开那些致命的矛尖,同时长臂一揽——

  “呃!”

  一声闷响,夹杂着衣袂破空之声。姜雪宁只觉得急速下坠的势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骤然阻滞,预想中的剧烈撞击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

  燕临终于精准地接住了她。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在空中不可避免地继续旋转了下坠,燕临的背脊险之又险地擦过几根突出的矛尖,夜行衣被撕裂,传来布帛破裂的细微声响。他闷哼一声,手臂却如铁箍般将姜雪宁更紧地护在怀中,将她的头脸深深按在自己胸前,隔绝了那些狰狞的凶器景象。

  姜雪宁的脸颊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耳边是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以及因忍痛而压抑的粗重呼吸,一声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竟奇异地压过了地宫深处传来的阴风呼啸。

  下坠仍在继续,但不再是令人绝望的自由落体。他成了她在无尽深渊中唯一的依靠和屏障。幽蓝的长明灯火自下方映照上来,在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渗着细汗的额角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别怕,我在。”

  她当然知道他在,她一点都不害怕,但闻到他身上隐隐透出的血腥味她仍不免担忧。

  “燕临,你受伤了。”

  “嗯,后背擦破了点皮,小伤,不碍事。”他一面安抚她一面洞察四周规避风险。

  “听这回响,看这周边的空气湿度,我们应该快到底了。宁宁,抱紧我......”

  姜雪宁将腿盘上了他的腰间,双手也紧紧地箍着他,她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给燕临带去更多的麻烦。

  越到深处,仿佛凝固了千年的阴冷空气被他们带动呼啸起来。

  他们仍然在急速下坠,瞳孔中倒映着可怖的景象——四壁密密麻麻布满了青铜矛头,那些倒刺在幽暗中泛着淬毒的暗蓝色寒光,如同巨兽的獠牙,只需轻轻触碰便能夺人性命。

  就在此时,地底深处突然\"噗\"地一声燃起一盏长明灯,幽蓝色的火焰跳跃着,映照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九具朱漆棺椁被粗大的铁链悬在半空中,排列成诡异的九宫阵型。棺木上的金漆符文在蓝光下忽明忽暗,如同某种古老的咒语。

  姜雪宁和燕临重重跌落在柔软的沙地上,谁又能想到这个甬道的深处竟有用来缓冲的流沙层。

  只是她们还未来得及庆幸,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屏住了呼吸。

  在九具悬棺的正中央,一个白衣男子被铁链缚在青铜柱上。他低垂着头,墨发遮住了面容,但那身姿、那气度...

  \"谢危!\"燕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拉住了欲要上前的姜雪宁呼唤道。

  被铁链束缚的男子闻声并未抬头,长明灯的蓝光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双总是温润如玉的眸子此刻正紧紧的闭着,而他的周边被画满了符咒,仔细看去他的双耳后似乎开着几朵幽兰色的小花。

  \"哈哈哈,大燕太后、燕将军,孤在此恭候你们多时了。”

  “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姜雪宁和燕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随后地宫的墙壁上投射出了两道修长又诡异的身影:“你们一路跟随,怎会不知晓我们是谁。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都来了不如同饮一杯。”

  说完,不远处的地面升出一张石桌,桌面上是冒着热气的红色液体,这场景让人浮想联翩。

  二人谁也没动。

  “哈哈哈......”诡异的笑声再次响起,“竟是两个胆小如鼠的,放心,只是普通酒水,地宫阴冷你们很快就会发现这杯中酒将是你们接下来接触到的唯一热源。”

  二人还是谁也没动,姜雪宁只盯着青铜柱上的谢危,燕临则洞察周边的一切,并想着退路。

  “不信?你们且待着试试,等会自有你们求饶的时候。”

  话音刚落,石桌下降,光线也暗了下去,地宫除了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再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九具悬棺突然同时发出\"咔哒\"声响,棺盖缓缓滑开。长明灯幽蓝的火焰剧烈跳动,将棺中之物照得清清楚楚——

  里面躺着的,竟是九个与谢危容貌一模一样的男子!他们面色青白,显然已死去多时,却保持着诡异的微笑。

  九个谢危,加上柱子上绑着的,这地宫居然有十个谢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思索更多他们就清楚地看到九具棺材里流出了血红色的液体,它们顺着那些周边的符号汩汩流向青铜柱上的谢危。

  “你们...不该来此。\"这声音似乎是从青铜柱上的谢危那里来,低沉且沙哑得厉害,绑住他的铁链也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开始像野兽一般嘶吼,做着无意识的攻击动作,任由白衣上染着斑驳的血迹,手腕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

  燕临猛地抽出腰间软剑,剑锋直指青铜柱上谢危心口:“你究竟是人是鬼,你到底是不是谢危?”

  可惜除了刚刚那句不确定的不该来此,除了嘶吼他们再听不到任何有效的话语。

  更令人可怕的是,随着青铜柱上人的每一次嘶吼和动作这地宫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温度也越来越低。为了更好的呼吸他们只能慢慢蹲下,尽量地贴近地面。

  燕临屏住呼吸将姜雪宁护在怀里,姜雪宁回抱住他却摸到了他背后成片已干涸的血迹,她这才发现他的嘴唇也泛着白。

  “燕临,你伤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