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拍卖会惊变-《超神相士》

  韩锋扯下沾着血渍的外套,扔进浴室的脏衣篮时,后颈的灼痛才跟着涌上来。

  皇陵栈道上那道守墓俑抓出的伤口还在渗血,苏婉举着碘伏棉签的手悬在半空,突然顿住:"你心跳又乱了。"

  他低头看向茶几上震动的手机——王胖子的来电显示跳得刺眼。

  "别接。"苏婉棉签轻轻按在他颈侧,消毒水的凉意混着她发间残留的青灰味,"你需要睡六个小时,至少。"

  "春拍。"韩锋握住她手腕,指腹蹭过她手背那道被青铜门刮出的细痕,"王胖子说沈家今晚要展青铜鼎,气运波动跟皇陵活祭锁链......"他喉结滚动,虎符残片在胸口隔着衬衫烫出红印,"像极了用活人血养出来的东西。"

  苏婉的手指在他掌心跳了跳。

  她转身从背包里摸出金红珠子,珠子碰到虎符的瞬间嗡鸣大振,在两人之间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去。"她把珠子塞进他掌心,"但我要跟——"

  "不行。"韩锋扣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还残留着皇陵青铜门内的寒气,"沈墨白的七品相师不是摆设,白雪的八品都栽了。"他低头吻了吻她指尖,"等我掀了盖子,你再进来收证据。"

  王胖子的敲门声恰在这时炸响。

  韩锋扯了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衫套上,开门时故意弓着背,把原本就不算高的个子又缩了两寸——这是他在古玩市场混了三年的"学徒相"。

  "我的爷!"王胖子挤进来,腋下夹着个油乎乎的牛皮纸袋,"沈家用了黑市渠道弄来的拍品,我偷摸看了眼图录......"他抖出张模糊的照片,青铜鼎上的云雷纹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这纹路跟你说的皇陵锁链......"

  韩锋的指尖刚碰到照片,天机之眼自动睁开。

  照片上的青铜鼎周围腾起灰雾,像有无数细蛇在雾气里钻动,其中一缕竟顺着照片边缘爬出来,缠上他食指——和皇陵活祭锁链里那些发光的"燃料",气数轨迹一模一样。

  "几点?"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

  "晚上八点,'聚宝斋'顶楼。"王胖子搓了搓手,"我帮你弄了个拍卖师学徒的胸牌,就说跟着师父来学眼......"他突然顿住,盯着韩锋的眼睛,"你这眼神......"

  "困的。"韩锋扯过牛皮纸袋,顺手从茶几上摸了块苏婉烤的曲奇塞进王胖子嘴里,"别跟着,沈家养的狗比皇陵守墓俑还精。"

  出了门,晚风卷着古玩街的铜锈味灌进领口。

  韩锋没急着去拍卖行,反而拐进街角的老茶馆。

  他蹲在摆着旧瓷器的摊位前,指尖装作随意划过一只缺了口的青瓷碗——天机之眼里,碗底竟渗出丝丝灰雾,正朝着聚宝斋方向游走。

  "老板,这碗怎么卖?"他扯着嗓子喊,惊得摊主打了个哆嗦。

  "三百!老坑胎......"

  "五十。"韩锋摸出张皱巴巴的钞票拍在桌上,抄起碗就走。

  摊主追了两步骂骂咧咧,没注意他袖口里滑出片残玉——刚才蹲下去时,他故意碰倒摊位旁的石墩,趁乱从石缝里捡的。

  残玉表面的沁色看着普通,天机之眼里却缠着根若有若无的银线,正和照片里的青铜鼎气数相连。

  聚宝斋的霓虹灯在街角亮起时,韩锋把青瓷碗塞进垃圾桶。

  他理了理皱巴巴的格子衫,胸牌别在左胸——王胖子弄的证件倒是像模像样,"学徒:陈三"的名字歪歪扭扭印在塑料膜下。

  "陈哥?"

  清甜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韩锋转身,看见陆小棠抱着一摞拍品图录站在台阶上。

  她穿了件素色旗袍,发尾别着枚翡翠发簪,正是上次在古玩市场他帮她鉴出仿品时戴的那支。

  "陆小姐。"他垂下眼,把"学徒"的谦卑劲演了十足,"我师父让我来跟您学......"

  "叫我小棠就行!"陆小棠眼睛亮起来,快步走下台阶,图录在怀里颠得哗哗响,"上次您说那对玉镯的沁色是化学染的,我回去用荧光笔照,真的有蓝斑!"她从兜里摸出工作证塞给他,"我带您去后台,青铜鼎刚从保险库搬出来,还没布展......"

  后台的冷气开得很足。

  韩锋跟着陆小棠穿过挂着红绸的走廊时,鼻尖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像极了皇陵栈道上守墓俑指甲里渗出的黑血。

  他不动声色捏紧袖中的残玉,残玉突然发烫,在掌心烙出个小红点。

  "到了!"陆小棠推开双开木门,镀着金漆的展柜在灯光下泛着暖光,青铜鼎端端正正摆在丝绒垫上。

  韩锋的呼吸顿了顿——鼎身的云雷纹比照片里更清晰,可天机之眼里,那些纹路间的灰雾却有些虚浮,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层膜。

  "这是西周的'玄鸟鼎',"陆小棠踮脚去调展柜的射灯,发梢扫过他手背,"沈少说这是家传重器,可我总觉得......"她突然噤声,因为韩锋的指尖已经贴上展柜玻璃。

  凉气透过玻璃渗进掌心,韩锋的眉心微微发烫。

  天机之眼里,青铜鼎的气数突然翻涌——不是活祭锁链那种纠缠的灰雾,而是一团乱麻似的黑气,裹着几缕极淡的金光。

  更蹊跷的是,鼎足内侧有道极细的裂痕,裂痕里渗出的气数竟和他袖中残玉的银线接上了。

  "陈哥?"陆小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怎么......"

  "没事。"韩锋后退半步,指甲掐进掌心,把眼底的锐光压成迷茫,"就是觉得这鼎......看着不太像老东西。"

  陆小棠的眼睛瞬间瞪圆:"我也这么觉得!

  可沈少找了三个老鉴定师都说是真......"她的话突然被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截断。

  韩锋转头,看见沈墨白的贴身侍女林月抱着个檀木盒走过来,盒盖缝隙里漏出丝青灰色的光,和皇陵活祭锁链末端那些发光体,颜色一模一样。

  "陆小姐,沈少让您去前台核对拍品顺序。"林月垂着眼,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这位是......"

  "新来的学徒。"陆小棠拽了拽韩锋的袖子,"我带他认认路。"

  林月的目光在韩锋脸上停了两秒,又落到他别着的胸牌上。

  韩锋能感觉到她的气数在天机之眼里跳动——四品相师的修为,却藏着缕极淡的紫芒,是传递情报时才会有的气运波动。

  "那快去吧。"林月错开身,檀木盒擦过韩锋手臂的瞬间,他袖中残玉突然灼痛。

  他盯着林月走向展柜的背影,看着她将檀木盒放在青铜鼎旁,盒盖掀开的刹那,有什么东西闪了闪——不是鼎,是展柜下方的暗格。

  "走啊?"陆小棠扯他。

  韩锋收回视线,跟着她往门外走。

  经过展柜时,他假装被地毯绊了下,手撑在展柜边缘——指尖触到的不是玻璃,而是道极细的缝隙。

  他垂眼,看见展柜底部刻着行极小的字:"以假乱真,以真藏假"。

  后台的灯光突然暗了暗。

  韩锋抬头,正撞进林月的眼睛。

  她站在展柜前,檀木盒已经打开,里面躺着块和他虎符残片纹路相似的青铜残块。

  而在她身后,青铜鼎的云雷纹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韩锋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天机之眼里,展柜中那尊玄鸟鼎的气数愈发虚浮,原本裹着的黑气像被抽走了主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展柜底部的暗格里钻——方才林月掀开檀木盒时,他瞥见的那抹青灰光芒,此刻正从暗格缝隙里渗出来,像条无形的线,将玄鸟鼎的气数往某个方向牵引。

  "陈三?"陆小棠的声音带着疑惑,"你手怎么抖成这样?"

  韩锋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撑在展柜边缘的手正在微颤。

  他慌忙缩回手,喉咙发紧:"可能...可能是冷气太足。"余光扫过展柜底部那行极小的字——"以假乱真,以真藏假",心跳陡然加速。

  "小棠。"

  阴恻恻的男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韩锋抬头,正撞进沈墨白似笑非笑的眼睛。

  对方穿了件墨色唐装,腰间挂着块羊脂玉牌,七品相师的气数如暗潮般在周身翻涌,连空气都跟着沉甸甸的。

  陆小棠的肩膀明显一僵:"沈...沈少。"

  沈墨白的目光在韩锋身上慢慢扫过,停在他左胸的学徒胸牌上:"新招的?"

  "陈三,跟着师父来学眼的。"韩锋垂着头,把喉结里的锐气压成发颤的谦卑,"师父说沈少鉴宝最是...最是..."

  "最是眼毒?"沈墨白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捏住韩锋后颈。

  指腹碾过那道未愈的伤口时,韩锋差点咬碎后槽牙——这孙子故意按在最疼的地方。"学徒?"沈墨白的拇指摩挲着他后颈的皮肤,"可我怎么觉得...你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像极了某个在皇陵栈道上偷摸捡宝的小耗子?"

  韩锋的瞳孔骤缩。

  皇陵的事只有苏婉和王胖子知道,沈墨白怎么会......

  "沈少真会开玩笑。"他强扯出个憨笑,后颈的疼意顺着脊椎往上窜,"我这种穷学徒,哪敢去皇陵那种地方?"

  沈墨白的手指骤然收紧,几乎要把他的颈椎捏碎。

  韩锋能看见他眼底翻涌的阴毒——七品相师的威压铺天盖地压下来,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就在他以为沈墨白要当场撕破脸时,对方突然松开手,用帕子擦了擦指尖:"逗你玩的。"他瞥向展柜里的玄鸟鼎,"小棠,带他去前台,拍卖要开始了。"

  陆小棠忙不迭拽着韩锋往外走。

  经过沈墨白身边时,韩锋闻到他身上飘来的沉香味——和林月檀木盒里那缕青灰气数,味道竟有几分相似。

  "叮——"

  水晶吊灯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韩锋抬头,正看见白雪踩着高跟鞋踏进大厅。

  她穿了件酒红色鱼尾裙,耳垂上的钻石坠子晃得人睁不开眼,八品相师的气数却像团纠缠的黑雾,里面还缠着几缕猩红的金线——那是黑市杀手才有的气运轨迹。

  "白小姐。"沈墨白迎上去,脸上堆起得体的笑,"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白雪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后台方向。

  韩锋的天机之眼清晰捕捉到她气运里那缕金线突然绷直,直指储物间的木门——她在找真鼎!

  "沈少客气了。"白雪的指尖轻轻划过展柜玻璃,"我对玄鸟鼎慕名已久,今日得见,自然要亲自来看看。"她的眼尾微微上挑,"不过...这鼎的气数怎么有些虚?"

  沈墨白的脸色瞬间难看。

  韩锋却在这时听见后台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混着陈叔的骂声:"谁把箱子堆在过道?"

  机会!

  韩锋装作被人群挤得踉跄,趁机溜进后台走廊。

  陈叔的身影正往储物间方向跑,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作响——刚才那声闷响,怕是他故意弄出来转移注意力的。

  韩锋猫着腰跟过去,看见陈叔掏出钥匙开了最里面那扇铁门,又匆匆跑远。

  储物间的霉味扑面而来。

  韩锋反手锁上门,摸出打火机点燃。

  昏黄的火光里,他看见角落的樟木箱上落着层薄灰,箱盖缝隙里渗出的气数却亮得刺眼——和皇陵活祭锁链里的"燃料",一模一样!

  他屏住呼吸掀开箱盖。

  青铜的冷意瞬间裹住指尖。

  真正的玄鸟鼎就躺在箱底,云雷纹里泛着幽蓝的光,和展柜里那尊高仿赝品相比,气数像活过来的蛇,正顺着他的指尖往身体里钻。

  更诡异的是,鼎身周围缠着圈暗红的锁链,锁链上的每个环扣都刻着极小的血字——和皇陵栈道上的活祭锁链,纹路分毫不差!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韩锋的手悬在鼎口上方,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蹲下身,想看看鼎底有没有铭文,却在指尖触到鼎腹的刹那,听见一声极轻的"咔"。

  鼎底的暗格突然弹开。

  韩锋的呼吸猛地顿住。

  暗格里躺着块泛黄的丝帛,丝帛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最下方有串极小的铭文,被某种液体浸得斑驳——那是...血?

  他的手指刚要触碰丝帛,储物间的铁门突然被撞得哐当响。

  "谁在里面?"陈叔的吼声震得耳膜发疼,"快滚出来!"

  韩锋迅速合上箱盖,转身躲进货架后。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喉间像塞了团火——那串模糊的铭文,绝对和皇陵之谜有关。

  等解决了外面这群人,他一定要......

  "砰!"

  铁门被踹开的瞬间,韩锋的虎符残片突然发烫。

  他透过货架缝隙往外看,正看见沈墨白阴沉着脸走进来,白雪跟在他身后,目光像两把刀,直勾勾扎向樟木箱。

  "搜。"沈墨白扯了扯袖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韩锋攥紧袖中的残玉,后背贴紧冰凉的货架。

  真鼎的寒意还残留在指尖,而鼎底那串模糊的铭文,此刻正像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尊鼎,怕不是活祭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