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只爱过一个人-《二婚,我照样娶》

  顾言的手臂沉稳有力,把姜清清从噩梦边缘捞了回来。

  姜清清哭得脱了力,抽泣声渐渐低弱,只剩身体还不受控制地偶尔轻颤。

  她额角的湿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脆弱。

  顾言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一点动静就打碎这片刻的宁静。

  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她睫毛上未干的泪蹭在他病号服上,那点微凉的湿意,却像烙铁一样烫进他心里。

  时间在病房里安静流淌。

  窗外天光渐亮,晨曦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投下一道细长的光。

  姜清清的意识逐渐回笼,清晰的感知一回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窘迫和懊恼就紧跟着涌了上来。

  她居然……又在他怀里失控崩溃,还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

  夜里那些依赖的呓语、寻求庇护的姿态,此刻全变成扎向她自尊的细针。

  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仅仅一个噩梦,就让她全线崩溃,又一次沉溺于他那份迟来的、不知真假的温柔?

  几乎是触电一般,姜清清原本无意识攥着他衣袖的手指猛地松开,身体也极小幅度地朝反方向挪开了一寸。

  这细微的动静,顾言立刻察觉到了。

  他心头一紧,手臂却不敢用力,只稍稍收拢,沙哑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

  “别动,小心伤口。”

  语气还是那股不容置疑的强势,却混着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姜清清身体一僵,真的没再动,却也不看他,只偏过头望向婴儿床里安睡的孩子,用侧脸冰冷的线条无声地划出界限。

  顾言看着她瞬间重新竖起的尖刺,心里发涩,却也只能慢慢松开手臂,替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近乎笨拙。

  气氛一下子又凝滞起来。

  上午医生准时来查房,仔细检查了姜清清的伤口和孩子的情况。

  “妈妈恢复得还行,但一定要注意保持情绪稳定,千万不能再受刺激了。”医生边说边走到婴儿床边,仔细看了看:“宝宝脸色有点黄,黄疸值偏高,得转去新生儿科照几个小时蓝光,是常见情况,别太担心,但需要家长配合一下。”

  “黄疸?”姜清清心里一紧,手不自觉地揪紧床单:“严重吗?有没有危险?”

  “目前数值不算太高,及时处理就没事。”医生语气缓和地安慰:“照几个小时观察看看再说。”

  尽管医生这么说,初为人母的焦虑还是瞬间淹没了她。

  姜清清挣扎着想坐起来:

  “我陪她去……”

  “你别动!”顾言立刻按住她的肩,语气果断:“你刚手术完,不能下床,我去。”

  他转向医生,瞬间切换回顾总模式,条理清晰、语速快而稳:

  “麻烦用最好的设备和人员,需要签什么文件?我现在就签,我会全程守在那边,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她母亲。”

  最后一句,他看向姜清清,是在向她承诺:绝不隐瞒。

  姜清清看着他迅速安排好一切,原本惶然的心,竟莫名安定了一丝。

  她抿紧唇没说话,眼里却仍写满担忧。

  护士很快进来抱孩子。

  眼看那小小软软的一团被抱起,姜清清眼圈一下子又红了,视线紧紧跟着,一刻都舍不得挪开。

  顾言看出她的恐惧和不舍,走到床边俯下身,望进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开口:

  “清清,看着我,我向你保证,我会寸步不离守着她,一根头发不少地把她带回来,信我这一次,好吗?”

  他目光深邃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相信的力量。

  姜清清望着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艰难地点了下头。

  顾言这才转身,大步跟着护士离开。

  那高大的背影,竟莫名给人一种“奔赴战场”般的决绝。

  病房一下子空了下来。

  姜清清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带走一半,只剩下空落落的担忧和等待。

  就在这时,病房门“砰”地被推开。

  两道风尘仆仆、满脸焦灼怒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正是姜清清的父母。

  邓慧娴一眼看见女儿脸色苍白、身上还插着管子躺在床上。

  她眼泪“唰”地掉下来,哽咽开口:

  “清清!我的孩子!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

  姜致远又惊又怒,几步跨到床前,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心疼的眉头紧锁:

  “这到底怎么回事?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你也瞒着我们?还骗我们说学校有项目要出国?要不是我们质问你哥,他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打算瞒到出月子?”

  面对父母连珠炮似的追问和毫不掩饰的心疼,姜清清强撑已久的委屈和后怕瞬间决堤,眼泪无声地滚落:

  “爸,妈……对不起……我……”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邓慧娴立刻坐到床边紧紧握住女儿冰凉的手,又是心疼又是来气:

  “傻孩子!跟我们说什么对不起!是哪个混账让你受这种委屈?是不是顾言?他人呢?!”

  她环顾四周没见到人,火气更旺:

  “你在这躺着,孩子刚生下来,他跑哪儿去了?”

  正说着,顾言回来了。

  他像是跑着回来的,气息还有些不稳,额角带着汗。

  一进门,就对上二老愤怒审视的目光。

  顾言脚步一顿,立即上前,姿态放得极低,率先开口:

  “伯父,伯母,你们来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清清,才让她吃了这么多苦,还不敢告诉你们。”

  他一句没辩解,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姜致远冷哼一声,语气极冲:

  “当然是你的错!当初怎么跟我们保证的?结果呢?清清怀孕,你在外面跟那个江家小姐纠缠不清闹得满城风雨,让她一个人承受!现在生产出事,你人在哪儿?”

  “爸,刚才孩子黄疸,他去新生儿科照蓝光了,才回来。”

  姜清清下意识替顾言解释了一句。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二老也一怔,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

  顾言感激地看了姜清清一眼,继续对二老诚恳地开口:

  “伯父批评得对,以前是我糊涂,眼盲心瞎,辜负了清清,也辜负了二老的信任,我不求你们立刻原谅,只请你们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从今以后,我会用一切去保护清清和孩子,绝不再让她们受半点委屈。”

  他语气沉痛却坚定,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孩子怎么样了?”

  邓慧娴更关心外孙女,语气稍缓。

  “医生说情况不严重,照几小时蓝光再复查就行,我都安排好了,有人全程守着,随时会通知我。”

  顾言回答得清晰稳妥。

  这时,他手机响了。

  顾言看了一眼,是助理发来的工作请示。

  他直接按掉电话,看都没看内容,对着他们说:

  “伯父伯母,公司所有事我这段时间都推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这儿照顾好清清和孩子,你们有什么要求,随时告诉我。”

  他的态度谦卑而坚决,把所有的优先级明明白白摆了出来。

  姜致远和邓慧娴对视一眼,又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再看他处理事情的稳妥和对女儿孩子的紧张,满心的火气一时竟发不出来了。

  他们都是明理的人,看得出顾言此刻的真心和悔意,也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女儿的身体和心情。

  邓慧娴叹了口气,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清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话题重新回到姜清清身上,但病房里那股针对顾言的紧绷敌意,悄悄缓和了些。

  顾言沉默地走到一旁,给他们倒了温水,然后默默站在不远处。

  不过分靠近惹姜清清不适,又能随时听到吩咐。

  姜清清最终住进了哥哥姜敬轩安排的月子中心。

  环境清雅,服务周到,一切都很好。

  她明确向哥哥表示,最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顾言的消息,也不想见到他。

  姜敬轩看着妹妹苍白却倔强的脸,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哥知道了,你安心休养,什么都不用想。”

  头几天,日子过得异常平静。

  顾言果然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姜清清抱着女儿,享受着父母的陪伴和专业的护理,身体在慢慢恢复,可心里某个角落,却总像缺了一小块,空落落的,透着风。

  这种平静,在某个午后被打破了。

  那天,阳光很好,邓慧娴正陪着她在客厅看电视,频道无意间跳转到本地的财经新闻。

  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脸——是顾言。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墨色西装,站在发布会讲台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重新变回了那个掌控全局、气场逼人的顾氏总裁。

  与他前几天在病房里那个疲惫、卑微、小心翼翼的男人判若两人。

  新闻主播的画外音清晰地传来:

  “最新消息,顾氏集团总裁顾言于今日临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单方面宣布终止与江氏集团所有合作项目,并正面回应与江家千金江晚怡取消婚约一事……”

  姜清清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怀里的宝宝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邓慧娴脸色顿变,伸手就要拿遥控器换台:

  “哎哟喂,这有什么好看的,整天放这些乱七八糟的……”

  “妈,等一下。”

  姜清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坚持。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屏幕上,看着那个男人在镜头前掌控全场,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镜头推进,特写中的顾言下颚紧绷,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我在此郑重声明。”

  顾言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低沉而清晰,掷地有声:

  “我与江晚怡小姐此前达成的婚约,现已正式作废,双方已经协商一致,顾氏终止与江氏的合作,是基于集团战略的独立决策,与此事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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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记者群中骚动不断,显然没有预料到他如此直接。

  立刻有记者毫不客气地追问:

  “顾总,您单方面宣布取消婚约,是否考虑过江家的立场?这是否意味着您完全不顾商业信誉?另外,您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是否如传言所说——与姜清清小姐旧情复燃有关?”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镜头齐齐对准顾言,等待他的回应。

  姜清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顾言冷冷扫了那名记者一眼,目光如冰,却并未回避。

  他握紧话筒,一字一句,清晰而笃定的开口:

  “我借此机会,只想澄清一件事,过去因为我错误的选择和沉默,让我此生的爱人承受了不应属于她的委屈和痛苦——这完全是我的过错与无能。”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镜头,直直地望向不知在何处的她。

  “我顾言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也只会爱她一个人,她的名字,是姜清清,无论她是否愿意原谅我,无论将来如何——这一点,永不改变。”

  “哗——”

  现场瞬间一片轰动,闪光灯此地人几乎睁不开眼,记者们的问题如连珠炮般砸来。

  可顾言没再回应。

  他只朝镜头微微颔首,留下一个深沉而坚定的目光,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发布会现场,将满场的哗然与猜测统统抛在身后。

  电视被邓慧娴迅速关掉。

  房间里一霎安静的诡异。

  姜清清怔怔地坐着,怀中女儿温软,耳边却仿佛仍在回响他那句“此生只爱一个人”。

  心脏像被什么紧紧攥住,酸涩、胀痛,夹杂着一丝她拼命想按捺、却不自觉泛起的悸动。

  他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在全世界面前斩断了与江晚怡的可能,也毫无保留地剖白了自己。

  那么强势,那么不容置疑——完全就是顾言的风格。

  “他这也太……”邓慧娴一时语塞,看着女儿恍惚的神情,最终叹了口气:“这孩子,做事总是这么……不管不顾。”

  之后几天,顾言这场公开告白几乎刷屏所有财经版和热搜头条。

  各种解读、谣言甚嚣尘上,而他本人再未露面回应。

  姜清清刻意不去看、不去听,可那些信息却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生活——

  父母低声的交谈、月子中心护士们羡慕的议论,甚至哥哥姜敬轩来时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清楚感觉到,自己辛苦筑起的心墙,正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悄悄瓦解。

  怨恨仍在,可底下却翻涌着别的什么……

  一丝动摇,一丝迷茫,还有一丝……

  她不愿承认的、因他坦荡和决绝而泛起的涟漪。

  姜清清依然不想见他。

  心里的坎还在,伤疤未愈。

  可她不得不意识到,顾言正用他的方式,不容拒绝地重新挤入她的生命。

  不是纠缠,而是更高调、更不容忽视地向她和全世界宣告——

  他的悔,和他的爱。

  这种感觉让她心乱如麻,却又隐隐约约,生出一点说不清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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