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这里,何时多了颗痣?-《急!死后成了宿敌金丝雀怎么办》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驶回王府。

  王府大门前,三重侍卫持刀而立,寒刃映着每一张紧绷的脸,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

  顾意刚下马车,便被一面生的侍卫拦住。

  “速退!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她眉头微皱,还未开口,小莲已经急急上前:“看清楚了!这是我们夫人!”

  这是官府调来的人,马车上并无王府徽记,侍卫喊来门房认人,这才放行。

  顾意提裙快步穿过回廊,心跳如擂鼓。

  她必须确认楚望钧的生死——

  楚望钧若死了,必成端王独大之局,她复仇之路会更艰难;他若活着……楚望钧此刻必须活着!

  正院中人影惶惶,丫鬟婆子端着染血的铜盆匆匆往来,压抑的寂静里只余纷乱脚步声。

  “王爷伤势如何?”顾意死死拉住一位刚出来的太医。

  “血、血已勉强止住了,”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低声道,“但王爷一直未醒,情况……恐不甚乐观……”

  话音才落,有侍卫迎上来,“夫人回来得正好。王爷昏迷前嘱咐,要夫人侍疾,请随属下来。”

  顾意心头猛地一跳。

  这疯狗看起来不是挺讨厌她靠近吗,这疯狗平日连近身都不允,如今性命垂危之际,却独独点名要她照料?

  这重伤……莫非有诈?

  她面上不显,极快应道:“走吧。”

  “王爷在内室,夫人请。”

  内室里药香浓郁,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楚望钧就闭目躺在锦帐中,外衫尽褪,白色中衣半敞,露出肩上的厚重纱布,隐隐渗出暗红。

  顾意静立床畔,目光寸寸审视。

  他面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察。

  “夫人,药煎好了。”身后,丫鬟端着黑漆托盘,低声道。

  顾意点头,示意将药搁在榻边小几上。

  她垂眸,睫毛颤着,恰到好处地红了眼眶,“都退下吧,别扰了王爷静养。”

  待众人退下,她才缓缓落座。

  指尖迟疑一瞬,悄然搭上他腕间……脉搏跳动虽弱,却平稳有序,绝非重伤濒危之象。

  顺势将他手掖回被子,顾意舀了一勺汤药,递至人唇边,“王爷,该吃药了。”

  床上的人双唇紧闭,药汁顺着他唇角滑下,滚过喉结,浸湿了衣领与一截儿纱布。

  顾意起身去洗帕子,目光落在角落,……一堆染血的脏衣服似被匆忙遗落,上方竟“无意”丢着份公文。

  顾意,“……”

  这布局,钓谁呢?

  他难道早察觉姜云湄背后另有隐情?

  若如此,点名让姜云湄来侍疾也能说通了。

  她偏不上钩,急死他!

  顾意心无旁骛地洗了帕子,仔细给人擦着药渍,指尖在经过纱布血迹时,若有似无地往下施力一按。

  楚望钧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瞬。

  顾意唇角微勾,慢条斯理擦净药渍,又舀了一勺汤药,抵在他唇缝上,微微用力,“王爷,这药要凉了……”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夫人!”侍卫叩门急报,“端王府派人送来拜帖与补品,称来探病!”

  楚望钧遇刺,端王身为头号嫌疑人,自然最急。

  正好,看她怎么忽悠端王。

  顾意眸光一闪,放下药碗,起身道:“……我去看看,莫让人扰了王爷。”

  刚迈出一步,手腕骤然被扣住!

  她吃痛低头,正对上一双刚睁开的眼——

  漆黑、森冷,直刺人心。

  顾意心头一跳,面上却瞬间堆满惊喜:“王爷醒了?我这就去唤太医……”

  “急什么?”他嗓音低哑,透着几分病中的慵懒,却字字清晰,“本王还没死呢!”

  “王爷……外面人还候着……”顾意垂眸,趁机挣脱了他的钳制,退到一旁。

  “滚进来。”楚望钧冷声下令。

  侍卫推门而入,见状立刻低头,双手呈上烫金拜帖。

  楚望钧看都没看:“告诉端王的人,本王重伤昏迷,不见外客。”

  哦,他正“重伤昏迷”。

  顾意眼观鼻鼻观心,果断装聋作哑。

  楚望钧撑起身,肩头纱布再次洇开一片红。他目光如刀,刮过她的脸:“哑巴了?”

  她咬了咬唇,声音细弱,“王爷不是昏迷了……云湄不敢说话……”

  楚望钧眸色骤寒:“收起你那点小聪明。”

  不等她细想,他忽地从枕下抽出一把短刀,刀锋寒光凛冽,十分刺眼。

  枕下藏刀!她就知道狗东西肯定防着呢!

  幸而未曾趁他病要他命。

  顾意倒吸了一口凉气。

  却见楚望钧手腕一转,刀尖挑起了她颈侧一缕发丝。

  “别紧张。”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把吹毛断发的刀,语气懒散,“本王只是好奇——”

  刀尖缓缓下移,抵在她颈侧那颗鲜红色小痣上。

  “你这里,何时多了颗痣?”

  顾意指尖猛地一颤。

  什么?姜云湄颈侧原本没有这痣?

  可她醒来就看到了!

  楚望钧是在试探,还是……察觉了什么?

  不……借尸还魂这事,若非亲身经历,说出去她都不信!楚望钧不可能猜到!

  唯有一种可能:作为姜云湄,她破晓还是太多了。幸好她早已铺垫了“失忆”这步。

  她手指微蜷,迅速调整了呼吸。

  楚望钧盯着她骤然绷紧的神色,眸色渐深。

  “姜云湄。”他骤然逼近,嗓音危险至极——

  “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

  电光火石间,顾意眼圈一红,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王爷……”她看着那把刀,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您、您吓到云湄了……”

  楚望钧眯起眼睛。

  顾意趁机缩到了安全距离,抬手假意抹泪。

  “这、这痣自幼便有的,王爷日理万机,许是没留意过……”她抽抽噎噎,“王爷若不信,大可叫太医来验,这定然是天生的真痣……”

  楚望钧盯着她,一言不发。

  哭得真丑。顾意就从来不落泪。

  顾意哭得更凶了,眼泪簌簌落下,肩膀轻颤,连呼吸都带着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半晌,楚望钧终于收了刀。

  “闭嘴。”他不耐道,“哭得本王心烦。”

  顾意暗中松了口气。

  却听他道,“既然精力那么旺盛,今夜便好好守在这儿,一步不准离。”

  顾意:“……?”

  楚望钧径直躺了回去,伤口纱布又渗出血迹。他皱眉按住肩膀,任由血色蜿蜒,只丢下句——

  “若让本王发现你偷懒……”

  “明日就送你去庄子上‘养病’。”

  顾意:“……”

  这该死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