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一个北方年轻人的葬礼-《从基层交警到权力巅峰》

  问事的召集起汉子们,说:“按理说呢,挖坑这事得一个庄的晚辈来挖,但是张波太年轻了,没有晚辈。所以只能劳烦诸位了,大家辛苦辛苦,主家有谢礼。”

  汉子们说:“都是一个庄的,客气话不用说啦!”

  问事的说:“挖坑的分为六班,每班六个人,九点钟之前要把坑挖好,出发!”

  汉子们坐着拖拉机走了,六点钟的时候,做饭的来了,开着一辆十年以上车龄的金杯和一辆电三轮。

  电三轮上拉的是冰箱,四十多岁皮肤晒得黝黑,满脸沧桑的厨师从车上卸下来一个烧酒精的猛灶,摆开家伙事开始做饭。

  七点钟的时候,来的人就很多了,张波的亲戚们基本上全都到了,等到七点半的时候,张父也到了。

  瘦的皮包骨头,佝偻着背,行动艰难的张父一下车,肖北的眼睛就湿润了。

  他赶忙上前扶住张父,说:“叔叔,节哀。”

  张父看到肖北,脸上有些诧异,略含惊喜的说:“肖县长来了,快快......”

  “嘘!”肖北赶紧打断他,竖起一个手指在嘴上嘘了一声,示意他禁声,“我身份敏感,不宜声张。”

  张父年轻的时候做过村委会的会计,对于官场上的事略知一二,他点点头,“好好好,不声张。”

  八点的时候,化妆的来了,一个三四十岁,身材壮硕却打扮的斯斯文文的男人。

  他手上戴着医用手套,提着一个化妆箱,钻进屋里,问事的安排几个青壮汉子打开冰棺。

  化妆之前,本应由妻子或孩子擦脸擦身体的步骤,只好由张波的姑姑代替,姑姑哭的颤抖,帮张波擦了脸,完成了一应步骤。

  擦完了脸,化妆师打开化妆箱,动作迅速的开始化妆。

  就这样,化妆也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化好妆,问事的递给他一个红包,化妆师接过来揣进西服内兜,和问事的几人握了握手,匆匆离开。

  八点半,一辆农用拖拉机卷着烟尘而来,停在灵棚的正前方。

  拖拉机上是一口上好的棺材,用料扎实,通体都是实木,棺盖足有二十公分厚,前高后低,上面刷着黄色的油漆,前后还有鎏金的金属片装饰。这不是“四五六”就是“天地同”棺材,“四五六”是指,底板厚四寸,两墙板厚五寸,盖板厚六寸。可以说是民间最高规格的棺材了,恐怕这口棺就得上万。

  拖拉机上有液压吊臂,师傅用吊臂把棺材吊下来,又用吊臂把棺材盖吊开,问事的推开众人,走出来对着灵棚外熙熙攘攘,交头接耳的众人大喊:“现在大家可以开始见最后一面啦!想看的看,不想看的不看,见面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总共三分钟,看完了就再也见不到啦!”

  说完,他站在灵棚前大喊:“好了,现在想看的可以排队看了!”

  张波的亲属首先上前,人群自发的组成一条队伍,肖北也上前排在队伍里,陈平安曹恒印和李三紧紧跟在他身后。

  跟着队伍走进屋里,张波已经换好寿衣,一套很薄很薄的劣质西服,打着红色的领带,躺在冰棺里,由于冻的时间太久,整张脸都已经浮肿,而且由于没有血液,整张脸黑的吓人,简直看不出躺在这里的尸体就是张波。

  能进来看最后一面的,都是张波的近亲,整个屋里哭声一片,走在队伍前头的妇女们哭的腿软走不动,被人架着快速往屋外出。

  肖北悲从中来,但却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流泪,直到他走到冰棺左后方的时候,从那个角度看张波的脸,依稀可以看到张波的本来模样。

  一瞬间他才反应过来,眼前又浮现出张波的贱笑,他赶紧闭上了眼,但眼泪已经无声的滑落。

  见完最后一面,遗体开始入殓,家人拿出专门准备好的被褥,问事的把金色的被褥铺在棺材里,放好元宝枕,又给张波的左手塞上纸元宝,右手塞进一枚银元,谓之左手金右手银。

  准备好这些,本应由子侄后代抬的遗体,只好由汉子们进屋抬张波的遗体。

  张波的遗体下早已垫好一张白布,“抬杠” 们七手八脚地抬起白布,将他抬了起来。死人很沉,汉子们咬着牙把遗体放进棺材,问事的大喊:“前面留三寸,后面留两寸空隙!”

  尸体放进棺材,钉上一根红线,家属拿来一块黄布,问事的把黄布盖在棺材上,用钉子钉上。

  活生生的一个年轻人躺进了冰冷的棺材,即将入土。肖北看的心里堵得慌,转过头不忍再看,一转脸正看到曹恒印的脸。

  他泪流满面,眼睛通红,哽咽的说:“再也见不到了......”

  肖北这几天来的故作坚强被这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和一句话击的粉碎。

  他鼻子一酸,心脏猛地一疼,陆丽牺牲时候的感觉再次袭来,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开始剧烈的抽泣。

  他转过身捂着脸走到一旁,情绪如山崩般袭来,轻声啜泣。

  李三追过来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此时显然说什么都不合适,也没法说什么,所以他一言不发,只是心疼的看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

  肖北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对李三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了。

  李三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欲言又止。

  此时棺盖已经盖上,汉子们正在用粗大的扒钉在封棺。

  封好棺,吊臂把棺材吊进拖拉机,就到了玄商传统中最重要的环节。

  摔盆。

  一般上来说,摔盆的人就代表着死者的接班人,更是遗产继承人,也代表着死者后人中最正统的一脉,也就是血脉的正统。

  张波没有后代,没有堂侄表侄,只有一个表侄女,她显然不行,所以来摔盆的是张波一个很远房的表侄,他才六七岁的年纪,白白净净的,腰间拴着麻绳,头上戴着白布孝帽,一脸的懵懂。

  家长把瓦盆递给他,他懵懂的接过,家长嘱咐两句后,他用力的把瓦盆往地上摔去,奈何他力量太小,瓦盆没碎,后面的抬杠看到迅速冲上去踩碎。

  肖北看的再次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

  喜欢从基层交警到权力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