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柳茹菲出事(上)-《小姨子变老婆》

  江城看守所探视窗口的钢化玻璃,冰冷、厚重,隔绝着两个世界。吴子轩的脸紧贴在玻璃上,因挤压而变形,眼底翻涌着不甘的潮水,死死盯着玻璃另一侧的父亲吴盛昌。

  吴盛昌没有回应儿子之前的嘶吼,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表面,留下模糊的指痕,像是在触摸一座无形的墓碑。他浑浊的眼珠转向儿子,里面沉淀的不是绝望,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燃烧殆尽的死寂。

  “爸,你的意思……”吴子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读懂了父亲眼中那份平静下的疯狂,“值得吗?把自己也填进去?” 他太清楚,一旦父亲走出那一步,在这法网之下,没有曾经财富与关系的庇护,结局只会比他更惨。

  “值得?”吴盛昌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像是干涸河床上裂开的一道缝,发出的声音嘶哑而空洞,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商界里,吴盛昌的名字已经成了破产清算的注脚,一个彻头彻尾的笑柄。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在咀嚼我的失败,外面?外面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他的目光越过儿子,投向探视室惨白墙壁上某个虚无的点,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将他毕生基业碾成齑粉的身影——叶凡。“至于他…把你钉死在这里,把我的一切付之一炬…这份‘恩情’,不拿命去还,怎么够?”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和刻骨的寒意。这不只是为了儿子,更是为了他自己那被彻底践踏的尊严和无法熄灭的仇恨,代价?他早已将自己视为祭品。

  “爸!”吴子轩隔着玻璃低吼,徒劳地捶了一下隔板,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看到了父亲眼中那种万念俱灰后的决绝,那不是冲动,是深思熟虑后的沉沦。

  吴盛昌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滞重感,又透着奇异的坚定。“话,到此为止了,下次见面…不知何年何月。”他低头,最后看了一眼儿子那张扭曲的脸,声音低沉下去,像是在交代后事,“在里面,规矩点,争取早出来。你哥…能力手腕都在,就算白手起家,也能给你挣口安稳饭吃,找到他,他能让你活得…比普通人强。” 这话语里没有煽情,只有冰冷的现实安排。

  没有道别,吴盛昌转身,佝偻的背影融入了看守所走廊昏暗的光线里,像一滴墨水滴入深潭,迅速消失不见。那背影,比来时更沉重,也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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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傍晚。

  城市华灯初上,霓虹将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染成流动的彩带。柳茹菲揉了揉酸涩的脖颈,和并肩走出的同事挥手道别,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地面,走向她那辆停在专属车位的深海蓝玛莎拉蒂 GranTuris。车身的流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她刚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皮质座椅的包裹感带来一丝放松。副驾驶的门毫无征兆地被猛地拉开!

  一个身影带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廉价烟草和汗渍的气息,迅疾地挤了进来,重重地关上车门。

  柳茹菲的心脏瞬间被攥紧,惊呼卡在喉咙。冰冷的触感,尖锐而致命,已透过她单薄的职业套装,死死抵在右侧腰肋之下!那触感让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别动!别叫!方向盘握紧!” 嘶哑、压抑着疯狂的低吼在耳边炸开。她僵硬地侧头,撞入一双布满血丝、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那张脸胡子拉碴,憔悴得脱了形,但眉宇间那股被仇恨烧灼出的戾气,让她瞬间认出了身份——吴盛昌!那个在叶凡口中,已经倾家荡产的对手。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四肢百骸,但柳茹菲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越是绝境,越需要冷静。“吴总?”她声音竭力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你…需要什么?钱?我们可以谈。” 她在试探,也是在拖延,目光迅速扫过车窗外空旷的停车场,寻找任何可能的转机。

  “钱?”吴盛昌从鼻腔里挤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嗤笑,抵着柳茹菲的匕首纹丝不动,力道反而加重了一分,让她清晰地感受到那锐利的威胁。“你那些钱,能买回我的百亿帝国?能让我儿子走出那铁笼?能洗掉我身上‘失败者’的烙印?” 每一个问句都像淬毒的针,扎在他自己心头,也刺向柳茹菲。

  “那你究竟想怎样?”柳茹菲的思维飞速运转,排除了劫财的可能性。另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让她脸色更加惨白。

  “我想怎样?”吴盛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快意,“你那个好丈夫!他把我儿子亲手送进监狱,毁了我一辈子的心血,让我变得一无所有,像条丧家之犬!家破人亡的滋味,他该尝尝了!就从你开始!” 扭曲的快感在他脸上蔓延。

  所有的疑惑瞬间贯通。柳茹菲的心沉到了谷底,但恐惧反而催生出一种决绝的清醒。“吴总,你儿子的案子,证据链完整,司法程序公正。至于商业竞争,”她语速加快,试图在对方情绪爆发前抢占话语权,“是你先威胁要让他‘家破人亡’在先,甚至有了实质行动预案!叶凡的反击,是自保,更是市场规则下的优胜劣汰!你的失败,源于你自身的决策失误和对对手实力的严重误判!走到这一步,你难道不该反思自身的问题吗?!”

  “反思?!”吴盛昌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眼中凶光大盛,抵住柳茹菲的匕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好一个‘自身问题’!好一个‘咎由自取’!你们夫妻,果然是一丘之貉!一样的冷血,一样的擅长往人心口捅刀子!” 他认定了柳茹菲此刻的冷静分析,就是最恶毒的嘲讽。

  柳茹菲抿紧嘴唇,不再言语。她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已被仇恨彻底吞噬,任何理性的语言都是徒劳。说服,已无可能,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开车!右转,上南环高架!”吴盛昌厉声命令,神经紧绷地盯着她,匕首的尖端几乎要刺破衣料。

  玛莎拉蒂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驶离了写字楼。柳茹菲强迫自己集中全部精神,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城市的灯火在车窗外飞速倒退,像一条流光溢彩的、通往深渊的河流,车载导航的冷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二十分钟,她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计算着每一个路口,观察着后视镜里稀疏的车流,评估着吴盛昌的状态——他呼吸粗重,眼神狂乱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专注,大部分注意力都锁在她身上和前方的路。

  南郊的指示牌越来越近,再过一个大型十字路口,就将驶离主城区,进入路况复杂、人烟相对稀少的南郊区域。一旦进入那里,逃脱的机会将断崖式下跌!

  前方,巨大的十字路口在望,红灯亮起,横向的车流开始涌动。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