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灰烬回潮,地火作脉(续)-《纨绔六皇子,从八岁开始布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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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凡没有停。

  一步步走向禁军列阵最前方。

  黑甲在他面前沉默得如同千年冰层。

  但目光全亮。

  亮得像在静观一个足以改变他们一生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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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前方的,是禁军大统领许铎。

  他单膝落地,盔甲撞地发出极硬的声响。

  那激起的金属共鸣像针一样在空气里竖立。

  “殿下!”

  声音震得后排士兵盔甲都微微颤动。

  “塔心震动巨大,臣等担心殿下安危,故擅自合围!”

  宁凡看着他,目光如冷铁压火。

  “不必解释。”

  “你们做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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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铎抬头,眼里闪过惊讶。

  他本以为会受训。

  但宁凡没有丝毫责难。

  那一刻,整个黑甲军心都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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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凡抬手扫过长长的阵列。

  风吹起他袖口。

  火脉的余光像顺着袖边流泻。

  士兵们看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那样的光,不像凡物能生。

  像天授。

  像血与火的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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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凡说道:

  “塔心震动非灾。”

  “是预兆。”

  士兵们屏息。

  所有脚步都钉在地上。

  连风声都像被迫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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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凡继续道:

  “三日后——火脉会在火坛进行终潮。”

  “这是千年一次。”

  “也是玄朝命运的一次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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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铎低声问:

  “殿下……需要我们做什么?”

  宁凡盯着远方。

  像能穿透黑甲,看见皇城之外的火坛古地。

  “调兵。”

  “一刻后——皇城四门戒严。”

  “三刻后——火坛周围设三重营防。”

  “今日起——任何人不得靠近火坛百步。”

  许铎沉声领命。

  “若有人强闯?”

  宁凡声音淡得像火烧到尽头的炭。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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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个字落下——

  整个军阵像被烈火烙过。

  所有士兵同时扣住了刀柄。

  万刃齐鸣。

  金属声如长空战雷般响彻内城的砖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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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宁凡转身时,声音却又轻得像没有重量。

  “火脉的事,不在刀下。”

  “你们……只需守。”

  “剩下的,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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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玉珠跟着他 side side,低声试探:

  “殿下……您真的打算一个人走进火坛?”

  宁凡没有停。

  “我本就该在那里。”

  温玉珠心头一紧。

  “可火脉回潮……殿下的身体——”

  宁凡忽然笑了。

  那笑极淡,却不是无奈。

  是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冷静。

  “火脉第一次选择我时,我还没有选择它。”

  “现在——”

  他抬头。

  天色像被火纹从云层内部烧亮。

  “我选择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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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穿过禁军阵列时,士兵们自动让开。

  黑甲分开。

  像铁浪为一条火脉让出道路。

  宁凡的影子投在甲片上,被无数碎光映照。

  每一片甲都像在记住他。

  记住这个即将踏入火脉终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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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走出皇城,风越冷。

  那种冷不是冬风。

  是火脉爆涨前,天地炁息被抽空的预兆。

  空气变得干燥。

  干到连树叶的边缘都卷了。

  温玉珠抬眼,心里涌起不安。

  “殿下,风……不对。”

  宁凡没有回头。

  “火脉在吸风。”

  “它在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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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玉珠不由握紧炁镜。

  塔心刚刚沉了。

  火坛却开始呼吸。

  像一头千年火兽在苏醒。

  像整个天地都要在三日后的那个时刻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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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的百姓也察觉异样。

  有人抬手抚住胸口,像心跳被拉了一下。

  有人抱起孩子,急急朝家门方向奔走。

  有人推开窗,看到天边有一种极淡、极浅的赤色正在扩散。

  像极大的火焰在远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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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凡忽地停住脚。

  温玉珠也停下。

  “殿下?”

  宁凡慢慢抬起眼。

  远处的天光被一道极细的红纹撕开。

  赤线起处,正是火坛所在的方向。

  风往哪里收。

  云往哪里卷。

  连山影都像在向那个方向低头。

  温玉珠喉头发紧。

  “……火坛提前苏醒了?”

  宁凡闭了闭眼。

  “不是提前。”

  “是……在回应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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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极深的光从他心口闪过去。

  只一瞬。

  像火脉在体内被那远方的回应牵动。

  温玉珠看见他指尖微颤。

  不是痛。

  更像——

  某种久违的呼唤。

  一种来自血的回声。

  一种属于火脉真正主人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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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温玉珠声音几乎轻得要散。

  “您……听见了什么?”

  宁凡睁眼。

  火光在他眼底深得像要燃穿瞳孔。

  “它在呼我。”

  “火脉——在呼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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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忽然停了。

  天地像被抽空的火炉那样陷入死寂。

  宁凡轻轻吐息。

  “走。”

  “去宫门。”

  “我要……立刻去火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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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玉珠怔住。

  “现在?不是三日后?”

  宁凡的声音低沉,却稳得不容任何动摇。

  “火脉不等。”

  “它既已醒——”

  他目光望向火坛方向。

  那一道红纹正缓缓扩大。

  像天地被撕开一道火痕。

  “我今日若不至。”

  “玄朝……会先于中潮崩裂。”

  殿外的风声忽然变得低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罩子压住了一般,连吹过廊柱的余音都显得黏稠。

  烛火却在此时窜得更高了一寸,明明没有风,却像被什么隐形之物挑动。

  宁凡察觉到了那种不对劲的呼吸节奏。

  空气像是被水悄悄地吸走了一部分。

  他微微抬眼,视线越过殿内摇曳的光影,落在更深处似乎正慢慢“亮起来”的阴影里。

  那光不是火,是一种极浅、极淡、却又令人心头发紧的红。

  像血在线条里渗开。

  像某种古老的呼唤正在重新醒来。

  宁凡的指尖轻轻收紧,但他没有立即动作。

  因为那股气息,他认得。

  甚至在三年前,他便在那个深冬的夜里,第一次从尘妤的脉象上嗅到过同样的味道——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回魂感”,仿佛前身、旧影、沉睡的力量正试图从时间背面走回到现世。

  如今,它又出现了。

  并且更明显。

  殿中所有火焰同时轻颤,像是对某种更高阶、更古老的火之权威行礼。

  宁凡的心跳慢了一拍。

  那不是尘妤的气息。

  那是——

  姒族火脉的反向牵引。

  并且,是断绝多年的那条“内隐脉”的苏醒。

  宁凡缓缓起身,脚步轻落在玉阶上,发出极细微的声响。

  却在空荡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出来。”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阴影深处,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一缕红光,像从石缝里渗出的血。

  再是一道极轻的呼吸声,仿佛某个在深渊冬眠的人,正被迫从梦境中拖拽回来。

  最后,红光像被拨开一般,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幽暗处缓慢显出轮廓。

  苏浅浅。

  但又不像是她。

  她的眼睛半睁,瞳色不是平日的浅乌,而是被火映出的深红——却并不炽烈,更像是被彻骨的寒意压制着的火。

  宁凡眉心微蹙,却没有后退。

  他静静观察着。

  苏浅浅的步伐轻微踉跄,但每一步都像被什么力量牵着,往他靠近。

  她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只有——

  “……火……井……”

  两个字极轻,却像是被血腥堵住。

  宁凡眼神一凛。

  她果然感应到了。

  地底的第七火井正在躁动。

  而躁动的原因,不是火。

  是血。

  他抬手,扶住苏浅浅的肩,想把她稳住,却感觉到了完全不属于她脉象的力量正沿着经络逆冲而上。

  那力量像炽热的铁水,却又带冰渣。

  并且,不属于人间任何一种正统火脉。

  宁凡低声道:“是谁唤你?”

  苏浅浅靠在他肩上,呼吸像是被撕裂过,断断续续,却带着某种惊惧般的本能躲避。

  “……不是……人……”

  “不是……火……”

  她指尖微颤,指向殿外的西北方。

  是——

  皇城地下火脉汇聚最深处的方向。

  宁凡眼底的光最终沉了下去。

  不只是火井躁动。

  有人在火井底部。

  或某物在复苏。

  殿外风声再次一顿。

  像是整座皇城的空气都在此刻被压成一片深沉的窒息。

  宁凡将苏浅浅稳稳抱起,让她靠在玉案旁,不让她再被那股逆冲火象牵走神魂。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浅浅,看着我。”

  苏浅浅的眼神从极深的红慢慢向黑收回一寸,但仍在颤。

  她想努力抓住某个能让她意识不被拖走的节点。

  宁凡是她唯一能抓住的。

  她的指尖攥住他的袖口。

  “……是……影……”

  宁凡心头微震。

  她说的不是“人影”。

  而是“影”。

  姒族古语中对“无形实体”“无火之火”“形外之形”的称呼。

  他想说什么,殿外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声震动。

  不是鼓声,也不是士兵踏步。

  那声音极低,却像从地下骨骸间传来的共鸣。

  “……咚……”

  一声像是远古的钟。

  不是皇钟。

  却在每个人的骨头上敲了一下。

  苏浅浅几乎瞬间疼得蜷缩,肩胛下的某个隐藏符纹烧得鲜红。

  宁凡按住她,让她不要被那股力量拉走。

  但他的目光已越过殿门,看向远处的皇城夜色。

  那夜色在颤。

  像有看不见的巨大火脉在地下缓慢翻身。

  宁凡闭了闭眼,终于开口:

  “影,竟然醒得这么早了。”

  殿中烛火同时向外偏去。

  像在朝某种更高等级的力量俯首。

  苏浅浅颤声:“……它……在……找……你……”

  宁凡的眼底终于浮起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我知道。”

  他缓缓转身,面对殿门,背影被火光拉得极长。

  “它等我……已经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