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恶魔之间的谈判-《恶魔入职指南》

  安帕的突现,让气氛骤然紧绷起来。

  索尔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任何起伏。

  只是他手中的妙尔尼尔电光正在悄然积蓄,眼中的雷芒也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那具魁梧神躯之上,虬结肌肉起伏拧动着宛如翻滚的龙蛇,不断有撕裂的电弧在肌肉的沟壑间闪灭游走,让他看起来便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而他对面的耶梦加得,则是如临大敌。

  那双赤红的蛇瞳在看到安帕背影的瞬间突然凝固了,一股没由来的恐惧在心头缓缓蔓延向四肢百骸,就像是她遥远记忆里那些占据了大地和苍穹的蜿蜒触手一样。

  和贝丹谈判的时间里,她一直分神关注着安帕的动向。

  按理来说,他追逐着海拉前往了白银之庭......他此刻本应该还在另一个维度才对!

  难道海拉已经......

  耶梦加得眼角抽了抽,她默不作声,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你亲爱的妹妹,死之女神,已被我送去了她曾经的神国,”安帕似乎看透了耶梦加得的心思,“连带着那片曾经光耀的神域,阿斯加德。”

  说到这里,安帕缓缓扭头,玩味地凝视索尔的表情。

  可索尔脸上波澜不惊,眼中只有刺眼的雷光。

  “你好像不太接受我的挑衅?”

  安帕有几分意外,他微抬起尖细的眉毛,饶有兴趣地开口。

  “我从你的眼中看得到愤怒,却还能看见思考,索尔,难道家乡的沦陷还无法让你失去理智么?”

  沉默了几秒,索尔收敛蓄势待发的电光。

  “域外魔很擅长让人失去理智,也很擅长杀掉失去理智的存在。”

  索尔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个笑容,并不温暖,反倒像约顿海姆的风雪一样冰冷凌冽。

  诸神黄昏日,他亲眼见证了漆黑之下的诸神沦陷。

  身为神王子嗣,索尔自认肩负着拯救九界乃至整个白银神域的责任,但仅仅只是一头受到污染的尘世巨蟒就已经让他捉襟见肘了。

  更别说这场大战是在他经历父亲奥丁失踪、妻子西芙疯狂之后......

  接连的打击让自小在阿萨神族骄傲中成长的索尔,第一次感受到了彻底的无能为力。

  人类眼中所谓的“神”也并非万能的,因为他的灵魂中还存有感情和牵绊,还有所谓的“理智”可言。

  这也是域外魔能让整座白银之庭沦陷的原因。

  这群生长于混沌中的牲畜,最擅长的就是剥夺感情与理智。

  所以面对这群牲畜最好的姿态,就是波澜不惊。

  不被激怒,不受挑衅。

  “说说吧,你的条件。”索尔沉下心,顺着安帕的话说了下去。

  “索尔......”耶梦加得目光有些紧张,在索尔和安帕之间不断游移着。

  她误会索尔了!

  本以为这头雷之恶魔是来追杀自己的。

  可没想到他追了小半座行星赶来,竟然就是为了驱除自己灵魂中残留的域外魔污染。

  索尔缓缓抬手,闪灭着雷电的瞳孔只是跟她对视了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安帕朝索尔递出手中散发着的微光的卵状物,红瞳幽暗:

  “我要你帮我解开这上面的炼金矩阵......卢恩神王的子嗣、雷电权柄的掌控者、天生的炼金者,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吧?”

  “记忆卵?”索尔瞥了一眼,“谁的?”

  “斯旺。”

  “天启万魔殿的那头权欲恶魔?”

  索尔接过记忆卵,立刻见到了表面密密麻麻的炼金符文。

  这些熟悉的符文以一种极端复杂,但对他而言又十分熟悉的方式构成了一座矩阵。

  想来布设矩阵的炼金术师大概是用尽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手段,在这枚记忆卵上打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的“死结”。

  “很高阶的炼金矩阵,”索尔稍加思索后收回目光,看向安帕,“洛基设下的?”

  安帕愣了下:“怎么看出来的?”

  “除了洛基之外,我没见过有谁会这么书写矩阵,”

  再一次见到故人的手笔,索尔顿时觉得有些荒诞。

  “这里面充满了恶意的诡计陷阱和无意义的迷宫死路,大小有上百座矩阵错综复杂地套在一起,解错一步就是死。”

  “看来你很了解洛基,”安帕不置可否,“那就请吧。”

  “我也有条件,我要先看着你清除耶梦加得身上残余的污染,”索尔毫不让步,“否则这件事免谈。”

  “你觉得我不会兑现承诺?”安帕神色黯然,看起来有些伤心,“索尔,你这句话让我很受伤。”

  “我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跟域外魔讲诚信,就和跟婊子谈贞操没什么区别。”索尔声音如同雷电,“收起你那种恶心的表情,你模仿得很僵硬。”

  安帕的神情凝固在脸上,眼角的肌肉罕见抽动了几下。

  沉默了片刻,他才缓缓向着索尔伸出手:

  “好,我会先清除这头尘世巨蟒灵魂内残留的污染,不过你得跟我签订契约,保证你一定会解开这枚卵上的封印。”

  契约不一定对域外魔有效,但对于白银之庭中的存在,尤其是“恶魔”,具有强制的约束力。

  索尔直视着安帕,他用尖牙咬碎虎口,掺杂着雷电的黏稠血液滴落在安帕的掌心,自然而然地绘制成了一座矩阵模样的纹路。

  对索尔形成强制约束的契约瞬间达成——

  如果在安帕驱逐污染之后,他拒绝解开记忆卵的封锁,那么他就会遭受到灵魂层面的污染反噬。

  耶梦加得一声不吭地见证了索尔和安帕之间的契约达成。

  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她根本想不到索尔竟然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洛基是九界臭名昭着的盗贼,同样也不受阿斯加德待见。

  身为洛基欺骗女巨人安格尔伯达诞下的第二个子嗣,耶梦加得被驱逐到中庭,正是来自奥丁的神谕。

  其实和海拉不同,耶梦加得对自己的这位便宜父亲还存有一些亲情和好感。

  而这正是因为在那次前往中庭的遣送途中,洛基变成了押送者的模样送了她最后一程。

  母亲在得知自己被洛基欺骗之后就陷入了疯癫,抛弃了他们兄妹三人。

  哥哥芬里厄因为天性残暴嗜杀,被送去了某座受众神隐秘的岛屿上,刚出生的妹妹海拉则因为年纪太小,被芙蕾雅与西芙收留抚养。

  只有半大不小的她,被一道神谕放逐去了人类的世界。

  没人关心过她,也没人在意她的想法,堕向灰海的漫长途中,让她感受到温暖的只有父亲的陪伴。

  混乱的时间维度里,她盘绕在海床中沉睡了数十亿年,纪元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梦境中上演。

  在诸神黄昏之前,她能从这片九界中感受到的,只有彻骨的寒冷和孤独。

  她从未期望能从众神或者中庭人那里得到任何帮助。

  凡她想得到的,都只能掠夺!

  这就是父亲教给她的真理。

  所以耶梦加得并不怜悯众神,也不怜悯人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我对你们来说,不过只是个放逐的怪物!”

  面对索尔的选择,耶梦加得心中万分不解。

  索尔眼神中的雷光片刻暗淡,随后缓缓开口:

  “我还记得,当初奥丁颁布的神谕,是要你去守护中庭。

  “但不知道为什么,押送者传达到你耳边的神谕却是对你的放逐。

  “奥丁派我前往中庭矫谕,可中途却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