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凤凰女”的自白-《被暴雨冲走后,支教老师爆改霸总》

  贺文君到姬宅外的时候,正好看到司机把薛世瑜的车从地库里开出来。

  薛世瑜今天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还特意选了一辆平时很少开的车。

  那辆车平时放在她的小公寓里。今天她让靳家的司机给她送到公寓那边,等人走了之后,才把车开到姬木兰这里。

  但贺文君还是一眼就确定了那是薛世瑜的车。

  因为薛世瑜有个习惯,她的所有车子的车牌里都含有她生日的三个数字。

  贺文君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下意识就说了句“竟然能搞到这么多特殊的车牌吗”,被在场的其它人“嘲笑”了一番。

  薛世瑜倒是没笑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没提钱,但处处都是金钱的痕迹。

  自由,爱情,自尊……贺文君从小就能在各种各样有形的、无形的东西里,感受到金钱的气息。

  像幽灵一般缠绕着她。

  她家不算穷,甚至足够让大多数人羡慕。即使在贵族学校里,也不至于抬不起头。

  但父亲只允许她接触比贺家更富裕的家庭。

  于是和周围的人比起来,她又成了最“穷”的那一个。

  对她来说,在短假的时候去国外看航展或艺术展很正常,但对她的“朋友们”来说,可能这个航展、艺术展,就是她们家承办的。

  她始终在这个圈子里,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那个硬挤进来的局外人。

  像她这样的局外人还有很多。

  对薛世瑜,甚至姜家那个旁支的负心汉来说,早就见怪不怪。

  薛世瑜和那些人有点不一样,虽然她出身于五豪之一的薛家,对于接近她的人,却并未有高高在上的姿态。

  虽然那种高高在上是浑然天成的,但很奇怪,不会让人不舒服。

  这就给了贺文君一种巨大的错觉:只要她努力,也是可以进入那个贺家一直渴望却从未进入的“天空之城”的。

  所以在遇到姜家旁支的时候,她才会做起了美梦。

  但这能怪她吗?

  躺在欣荣妇产医院那冰冷的病床上时,虽然打了麻药,但她还是能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从她身上剥离出去。

  她以为在那个瞬间她会后悔。

  后悔自己过去汲汲营营、努力想要靠近和得到的一切,抵不过弟弟在父亲心中的万分之一——只不过两桩生意,他就把自己卖了。

  可她竟然没有那种悔恨的感情,只有看清之后的痛快。

  二十多年了,她像以前看过的寓言故事里被困在磨坊里的驴,被蒙住双眼,仅靠一根吊在她脑袋前永远也吃不到的胡萝卜,就心甘情愿地奉献了一切。

  但她不是驴,她也有感觉。

  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

  毕竟,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她和贺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贺家倒了,对她也没有好处,不是吗?

  可父亲却狡猾地隐去了另一部分真相:贺家发达了,她也不是能得到最大好处的人——哪怕她付出得最多。

  因为她不是那个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她只是贺家的附庸。

  从知道她性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

  她是贺家人,却不是贺家的掌权人。

  也就意味着,有用的时候,她是棋子,没用的时候,她是弃子。

  所以,当她在豪华单人病房里醒来,感受到麻药药效逐渐褪去后身体传来的一阵阵剧痛时,她并不是觉得后悔,而是解脱。

  她终于从“贺家人”的身份里解脱了。

  二十年来她从贺家“享受”的,她已经都“还清”了。从这一刻开始,她还是姓贺,但她姓的,是她自己的贺。

  而让她看清这一切的,是她曾经最为忌恨的人——姬木兰。

  在欣荣妇产见到姬木兰的那个瞬间,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她的至暗时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姬木兰的存在,对她又有那么大的恨意。

  她们根本不熟!

  别说是她,就算是薛世瑜,恐怕在她和靳言搞到一起之前,姬木兰对她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这样的认知,却只会让贺文君更痛苦。

  一个她全心全意讨厌的人,竟然对她毫无印象,还有什么比这更绝望的恨意吗?

  所以在知道薛世瑜居然从姬木兰手里抢走了男人的时候,她甚至比薛世瑜和所有薛家人都更高兴。

  好像打赢了一场胜仗。

  但那“胜利”太短暂了。

  姬木兰还是和她从小就知道、听说的那样,谁敢惹她,必将万劫不复。

  那段时间,薛世瑜的状态很糟糕:在好望岛的婚礼,听说不顺利;后来说要回汝城重新办的婚礼派对,也迟迟没有下文;甚至汝城的新闻头条里,都没有靳薛两家联姻的任何消息……

  而她连薛世瑜的电话都打不通。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作为局外人的处境,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从未改过。

  薛世瑜可以给她善意,就像她的父亲在给予她金钱的时候从不曾吝惜,但那都是在她们高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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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她们想收回这些东西,她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这是姬木兰和她不同的地方。

  后来她与那个姜家旁支交往的时候,也曾频繁提起姬木兰,因为她很好奇,被靳言退婚的事情,难道就没有对她造成一点负面影响吗?

  那人又用那种她多年来已经很熟悉的“你还真是不懂啊”的目光看着她。

  但并不打算解答她的疑惑。

  而是说:“你这么关注姬木兰,难不成是暗恋她?”

  贺文君如遭雷击。

  因为她在那个瞬间才真的意识到,她真正想成为的,其实不是薛世瑜那种通过婚姻得到幸福的人,而是姬木兰这种,无论遭遇什么,都能把命运紧紧握在手中的人。

  但她做不到,所以羡慕也好,佩服也罢,最后都被微妙的情绪转化成了恨意。

  恨意是她的保护色。

  但这层保护色在她在欣荣妇产见到姬木兰的那一刻,就瞬间炸裂了。

  她像一个小丑,赤身/裸/体站在她最渴望成为的人面前,以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最不堪的姿态。

  然后她听到姬木兰对她说:如果你能证明你的价值,我可以帮你完成真正的“复仇”。

  她的第一反应却是:我配吗?

  姬木兰的表情很认真,细数她的过去,也曾有过被人看见的时刻:她读书很认真,选了自己喜欢的医药学,还得到了导师的肯定,想推荐她去更好的学校读研进修。

  却又被她拒绝了。

  她以为那一拒绝就是一辈子。

  姬木兰却说,一辈子还很长哦,二十多岁的时候还有很多困惑,所以会犯很多错误。但没关系,有了那些试错,三十岁才会慢慢想清楚,做出更好的决定。

  她还说,等她想清楚了,身体恢复好了,可以随时去找她。

  这不是漂亮话。

  贺文君做完手术之后,和姬木兰身边的墨苏联系过。

  她本以为对方会敷衍她,但对方不但提供了不少权威药学实验室的资料,还给她介绍了一个真正的行业“大拿”——唐尧。

  在几次电话交流之后,唐尧主动邀请她去参观自己的实验室。

  在那里,她度过了这二十几年来最美妙的一个下午。

  整个世界以一种全新的面貌、迎接和拥抱她的姿态,向她打开。

  唐尧并没有粉饰太平,而是告诉她,虽然她有天赋,基础也不错,但是毕竟已经离开行业太久,而科学进步是日新月异的。如果她想回来,就必须花费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不过,她看好她。

  这一次,贺文君没再犹豫。

  她知道,自己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就算要吃苦,她也认了。

  ——不过,为自己吃苦,算什么吃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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