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力抗水行渊-《陈情余韵:忘羡情牵仙梦》

  暮色将姑苏城的天际线吞没时,魏无羡正赤足立在惊涛之上。

  陈情笛尾坠着的银铃浸满咸腥水汽,随他抬手结印的动作在狂风中碎成冰晶。

  三十丈外,蓝忘机以避尘剑为笔,凌空绘制的镇魂符已覆盖半片苍穹,月白广袖翻卷如垂天云翼。

  "坎位生变!"魏无羡突然旋身,笛音割裂扑面而来的百丈巨浪。

  水行渊凝成的黑龙自漩涡中昂首,龙须竟是万千具浮尸的肠子拧结而成。

  蓝忘机剑锋急转,符咒金芒暴涨的刹那,黑龙左眼突然射出金光——那枚嵌在龙睛中的,分明是江澄失踪的紫电戒指!

  "当心幻象!"蓝忘机揽住魏无羡腰身疾退,龙爪擦过后背的劲风撕开三道血口。

  魏无羡反手将陈情刺入浪峰,阴虎符残片在丹田爆出青芒:"好畜生,尝尝你老祖宗的怨气!"

  黑龙发出婴啼般的惨嚎,周身黑鳞片片倒竖。

  蓝忘机忽然握紧他执笛的手,避尘剑气灌入陈情笛孔。

  金银两色灵流在空中纠缠成太极图腾,竟将龙息反推回去。

  魏无羡后仰靠在他肩头喘息:"含光君这招'琴剑和鸣',莫不是偷学了我的..."

  蓝忘机指尖在忘机琴弦上重重一挑,冰刃般的音波劈开袭来的水鬼。

  他揽着魏无羡腰身的手臂收紧,玄色衣摆扫过对方浸血的裤脚:"此乃蓝氏禁术。"

  船舷被浪拍得吱呀作响。

  魏无羡突然歪头蹭开他束发的抹额,湿发黏在两人交叠的胸口。

  惊雷劈裂海天,黑龙突然调头撞向云深不知处的观潮亭。

  蓝忘机御剑掠起的瞬间,魏无羡指尖在他后背急书血符。

  改良版献舍禁术的红光没入肌理,共命契的烙印突然灼如烙铁。

  "魏婴!"蓝忘机劈开袭来的水刃,琉璃眸漫上血色。

  魏无羡借力跃上龙角,玄铁链缠住龙须大笑:"二哥哥的腰力,倒是比冷泉那夜..."

  话音被龙吟震碎,黑龙猛然扎向深海,将他重重拍在青铜祭坛的噬魂柱上。

  水压挤得肋骨咯咯作响。

  魏无羡在剧痛中看清祭坛全貌——三百根青铜柱组成逆五芒星阵,中心悬浮的阴虎符本体正吞吐着金凌的魂魄。

  黑龙盘踞在阵眼,龙爪捏着昏迷少年的天灵盖。

  "乾坤倒转,好手段。"魏无羡抹去唇角血沫,陈情笛抵住柱身裂缝。

  阴虎符感应到同类气息骤然暴走,黑龙金瞳迸射毒芒。

  龙齿离金凌咽喉仅剩半寸时,避尘剑气破水而至,蓝忘机徒手攥住龙角逆鳞,血雾在深水中绽如红莲。

  共命契的灼痛自心口炸开,魏无羡望见蓝忘机后背被逆鳞割裂的伤口。

  他忽然捏碎袖中玉珏,乱葬岗万鬼反噬的痛楚席卷经脉,强行唤醒阴虎符全部威能。

  黑龙哀嚎着翻滚,蓝忘机趁机斩断龙爪抢回金凌,却被暴走的水行渊卷入涡心。

  "抓紧!"魏无羡甩出浸血的玄铁链。

  指尖相触的刹那,共命契爆出刺目金芒,竟将滔天怨气转化为纯净灵力。

  蓝忘机借力踏浪而起,避尘剑贯穿龙首天灵时暴喝:"震位三寸!"

  魏无羡会意,笛声引动青铜柱共鸣。

  连环爆破中,聂怀桑的身影在远处礁石显现,折扇化作阴铁令旗:"魏兄可知,赤锋尊的霸下刀掺了金麟台的玄铁?"

  惊涛拍碎晨曦,魏无羡将金凌抛给踏浪而来的温宁。

  小苹果叼着蓝景仪的后领在暗礁间腾挪,驴蹄踏碎的水花竟暗合八卦阵型。

  思追的弦月刀劈开毒雾:"西南阵眼已破!"

  "聂宗主这戏,唱得比当年金星雪浪堂精彩。"魏无羡擦去颈侧血痕,阴虎符在皮下游走如活物。

  蓝忘机忽然扣住他命门,灵力强行压制反噬:"毒入心脉。"

  聂怀桑挥动令旗,溃散的黑龙怨气重凝:"还要多谢含光君,若非共命契转化怨气..."

  他突然闷哼暴退,小苹果竟咬住他藏着令旗的义肢。

  魏无羡趁机甩出玄铁链:"说!江澄的紫电..."

  毒雾炸开的瞬间,蓝忘机旋身将魏无羡护在怀中。

  龙牙贯穿肩胛的剧痛被共命契均分,魏无羡瞳孔骤缩——黑龙残魂竟裹挟着江澄断臂的紫电!

  "舅舅!"金凌的嘶吼混着惊雷。

  瘴气翻涌如沸,江澄独臂挥出的紫电将毒雾劈作两半。

  龙爪中半截断臂仍在抽搐,金凌的岁华剑穗还缠在指节上——那是方才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时被扯落的。

  "魏无羡!"江澄踉跄着撞向礁石,双目通红如血,"你当年剖了金丹给我,如今又..."

  话音被毒瘴呛成咳嗽,龙爪上的断臂突然渗出黑血,竟顺着爪尖滴落在阴虎符残片上。

  魏无羡捏着焦黑的碎玉狂笑,衣摆被毒风卷成猎猎战旗:"好个一石三鸟!先借龙气引我入局,再让金凌送死激你入魔,最后用这半截断臂..."

  笑声戛然而止,阴虎符突然腾起幽蓝火焰,将江澄染成地狱修罗。

  紫电突然不受控地暴涨,缠住魏无羡咽喉。

  江澄单膝跪地,额间青筋暴起:"你早知金凌是..."

  话未说完,龙爪中的断臂突然泛起诡异青光,伤口处翻涌的黑雾如活物般倒卷而回,顺着江澄仅剩的右臂经脉急速游走。

  毒瘴中传来阴森冷笑——金光善的虚影正透过龙身,将阴虎符残片与断臂渗出的黑血凝成猩红珠丸,直往江澄心口没入。

  紫电骤然炸裂成万千流萤,江澄单膝重重砸进礁石,双目圆睁看着自己本已消失的左臂在青光中重新生长。

  新生的皮肤下黑纹如蛇游走,指节攥紧时,竟有阴虎符的纹路在掌心浮现。

  "江澄!"魏无羡目眦欲裂,紫电却将他锁在半空。

  江澄浑身黑纹翻涌,新长出来的左臂竟握着陈情——那是魏无羡被扯落的陈情!

  "江晚吟!你清醒些!"魏无羡挣扎得衣袍撕裂,喉间泛起血腥。

  江澄缓缓抬眼,瞳孔里流转着阴虎符的幽光,嘴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陈情已抵在唇边。

  下一秒,笛声骤起,竟是当年乱葬岗驱使凶尸的调子。

  江面翻涌如沸,无数惨白手臂破土而出,而江澄却在这阴森乐声中,一步步走向魏无羡。

  "羡羡..."江澄开口,声音却像是混着铁锈与砂砾,"你教我的曲子,可还记得?"

  魏无羡心头剧震,十六年前那个雨夜,他在莲花坞教江澄吹笛的画面突然闪过。

  而眼前这人,正用他的陈情,奏响了索命的魔音。

  蓝忘机踏浪而来,忘机琴音与笛声相撞,激起漫天水雾。

  但江澄却不为所动,黑纹已爬上他的脖颈,陈情的笛音越发凄厉。

  魏无羡拼尽最后力气,嘶哑道:"收手...江澄,那是金光善的阴谋..."

  回应他的,是江澄眼中闪过的一丝挣扎,转瞬又被阴鸷取代。

  笛声再响,整个江面化作修罗场。

  江澄的笛声突然一顿,握着陈情的左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黑纹在他脖颈处翻涌如浪,却掩不住他眼底泛起的血丝。

  魏无羡趁机猛地一挣,扯断缠绕在身上的紫电。

  他踉跄着扑向江澄,却在触到对方衣袖的瞬间被一股阴力弹开。

  "别碰我!"江澄退后半步,陈情险些脱手落地。

  他死死盯着自己新长出的左臂,仿佛那是附在身上的恶鬼,"这不是我的手...这不是!"

  蓝忘机的琴音如寒潭破冰,暂时压制住周遭凶尸。

  他凝声道:"江宗主,运功驱邪!"

  江澄额间青筋暴起,单膝重重跪在船板上。

  黑纹顺着陈情的竹身向上蔓延,却见他猛地将笛子掷向江面。然而那笛子竟在空中折回,重新落入他左手。

  "哈哈...哈..."江澄突然发笑,笑声里带着哭腔,"魏无羡,你看...连我的笛子都不认我了..."

  "那不是你的笛子,江澄,你快给我醒醒!"

  魏无羡抹去嘴角血迹,红着眼眶逼近:"江澄!你忘了我们在莲花坞的日子?你说过要让江氏..."

  "住口!"江澄突然暴喝,独目赤红如血。

  但下一刻,他的瞳孔却骤然收缩——黑纹正在吞噬他的意识,可心底某个角落,还残存着那片莲花盛开的旧梦。

  蓝忘机抓住时机,三道琴弦如霜刃飞来,缠住陈情的笛孔。

  江澄闷哼一声,左手的挣扎越发剧烈,新旧两种力量在他体内绞杀,震得他嘴角溢出黑血。

  "快走..."江澄突然低声道,声音细若游丝。他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陈情之上,"带着你的笛子...走!"

  笛声再起时,竟夹杂着两声截然不同的曲调。

  一声是阴毒狠厉的乱葬岗诡音,另一声却是若隐若现的《云梦谣》。

  江澄整个人蜷缩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衫,在黑纹与清醒的夹缝中苦苦挣扎。

  "带他走!"魏无羡将随便塞进温宁掌心,玄衣已被毒瘴灼出焦痕。

  江面炸开的龙息掀起巨浪,他转身时乌发飞扬,手中阴虎符残片迸发刺目幽光。

  温宁铁链哗啦作响,青灰手掌探入毒雾。

  江澄单膝跪地咳血,新长的左臂还在无意识抽搐,紫电却缠上了温宁的脖颈。"别碰..."

  话音未落,人已被温宁横臂揽住腰际,铁链卷着他染血的衣摆腾空而起。

  "含光君!断后!"魏无羡的嘶吼混着笛声撕裂长空。

  蓝忘机琴音骤变,避尘剑劈开潮水般涌来的凶尸,余光瞥见温宁背着江澄跃上礁石,那人苍白的脸正枕在温宁肩头,染血的指尖还死死抠着温宁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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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如天河倾覆,魏无羡跪在冷泉边为蓝忘机逼毒。

  共命契的金纹在苍白肌肤上明灭,蓝忘机染血的唇擦过他耳垂:"你用了禁术反噬。"

  "蓝二哥哥不也用了问灵禁咒?"魏无羡咬开他襟前染血的绷带,舌尖舔去心口渗出的毒血。

  蓝忘机忽然翻身将人压进泉底,灵力裹着药香渡入他灵脉:"当年剖丹,今日..."

  小苹果的嘶鸣打破旖旎。

  温宁捧着龟裂的阴虎符残骸:"金公子醒了。"

  金凌的朱砂痣泛着黑气,岁华剑直指魏无羡:"水行渊发作那夜,你为何出现在莲花坞?"

  魏无羡把玩着蓝忘机的抹额,忽然轻笑:"因为你舅舅的紫电..."

  紫色电光劈裂古柏,江澄的怒吼震落檐上积雨:"魏无羡!"

  他新长出的左臂青筋暴起,黑纹如蛇盘踞,指节上还缠着金凌的染血的剑穗。

  蓝忘机突然挥剑斩断紫电余威,剑气在湿滑青石上刻出深痕:"江宗主,看仔细。"

  紫电缠绕的新长出的手臂掌心,赫然攥着半块阴铁虎符。

  江澄身形骤滞,紫电悬在半空凝滞成半弧。

  "舅舅!"金凌跌跌撞撞奔过来,沾了血的剑穗扫落满地碎石,"您怎么样?"

  蓝曦臣快步上前,玉箫横挡在两人之间。

  他望着江澄手臂翻涌的黑纹,衣袂被残余毒瘴染成灰青:"金公子,此毒需即刻压制。"

  修长指尖凝着灵力,却在触及江澄肩头时顿住——对方双目猩红如兽,紫电已缠上他腕间。

  "别碰他!"江澄沙哑低喝,声音混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响。

  新臂突然攥成拳头,黑纹顺着脖颈漫向眼底,"都...离我远点..."

  金凌握剑的手在抖,喉结滚动咽下哽咽:"舅舅,是我啊..."

  蓝曦臣缓缓收了灵力,广袖垂落如流云:"江宗主,若信得过,我和忘机的清心音或可一试。"

  他目光掠过江澄抽搐的左臂,瞥见金凌悄悄往江澄掌心塞了颗糖——正是云梦的桂花酥糖。

  毒瘴散尽的天光里,江澄独目微颤,黑纹在糖纸甜香中退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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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再临姑苏,魏无羡倚在静室软榻上把玩着阴铁残片。

  蓝忘机为他换药的手指忽然顿住——那人腰腹新添的伤口竟与自己后肩的齿痕一模一样。

  "共命契的馈赠?"魏无羡屈指弹了弹他紧绷的腕骨。

  蓝忘机忽然将人压进锦被,咬着他喉结低语:"是惩罚。"

  窗外玉兰簌簌而落,三十八年前埋下的天子笑在地窖中愈发醇烈。

  蓝景仪的声音混着药香飘入:"思追高烧不退,一直唤着羡哥哥..."

  "阿苑……"魏无羡指尖微颤。

  蓝忘机握紧他欲抽离的手:"当年你从乱葬岗捡回的孩子..."

  "轰隆"一声惊雷劈开夜幕。

  小苹果突然撞开雕窗。

  驴蹄沾着的泥浆在青玉砖上印出卦象——坤位大凶,泽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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