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熵爪碎剑·道心裂痕生-《毁灭与重建万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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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情冰域的核心区域,并非想象中的冰封王座或是法则凝聚的实体锚点,而是一片更加诡异、更加违背常理的景象。

  这里没有冰峰,没有大地,甚至失去了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晶莹剔透、却又冰冷死寂的“情感碎片”构成的巨大漩涡。这些碎片,是无数年来,被此域法则剥离、冻结、储存下来的众生情愫——有爱恋的甜蜜瞬间,有离别的撕心之痛,有成功的狂喜,有失败的绝望……它们本应是世间最鲜活炽热的存在,此刻却如同博物馆中的标本,被永恒地冰封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悲凉与诡异。

  漩涡的中心,悬浮着一柄剑。

  一柄完全由最纯粹的“绝情”法则凝聚而成的冰晶之剑。

  它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仿佛是一切情感的对立面,是绝对理性的化身。剑身之上,不断流淌过无数细微的、被斩断的因果线虚影,它便是这第二个锚点——“绝情冰域”锚点的核心具现!它不断抽取着界域本源,更不断地吸收、转化着漩涡中那些冻结的情感碎片,将其化为一种冰冷的、虚无的养料,通过无形的通道输送给远在永烬天阙的炁无涯。

  暮湮拖着残破之躯,冲入这片核心漩涡的边缘。怀中护心镜那最后的余温已然散尽,彻底的冰冷与死寂如同最毒的冰针,狠狠刺扎着他的心脏,比左眼道纹崩裂的痛苦更加深刻,更加令人绝望。熵璃最后燃烧情火带来的情感爆发正在缓缓退潮,留下的并非是平静,而是更加汹涌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毁的悲恸与暴怒。

  但他没有时间沉溺于悲伤。身后,那被他强行引爆冰峰造成的混乱能量余波正在平息,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恐怖的怒意正如潮水般追袭而来!

  绝情宗主!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暮湮猛地抬头,赤红与混乱交织的眸子死死盯住了漩涡中心那柄绝情之剑!毁了它!必须毁了它!既是破坏炁无涯的锚点,也是…对这片玷污、冰封了无数情感的罪恶之地,最彻底的报复!

  他强压着体内翻江倒海的伤势与冲突,将所有的悲痛与愤怒,尽数转化为毁灭的力量,再次扑向那柄绝情之剑!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剑身的刹那——

  “亵渎圣域,毁吾阵眼,伤吾道基…你,万死难赎其罪!”

  冰冷得仿佛能将神魂都冻结的声音,自暮湮身后响起。绝情宗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透了能量余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暮湮身后。他雪白的长袍有多处破损,沾染着冰蓝色的血渍,气息也略有紊乱,但那双冰灰色的眼眸中的怒意,却化作了实质般的寒霜,使得周围旋转的情感碎片漩涡都为之凝滞!

  他不再像之前那般超然物外,暮湮方才那蕴含极致情感的一击,以及对他道心造成的细微涟漪,真正触怒了他,甚至…让他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威胁与…恐惧?对他所坚信之道的恐惧!

  绝情宗主并指如剑,这一次,指尖凝聚的不再是无形的斩因果剑意,而是实质化的、萃取自整个绝情冰域本源力量的——绝情冰剑!

  剑身晶莹剔透,薄如蝉翼,却散发着冻结万古、斩灭一切的极致锋芒!此剑一出,整个核心漩涡的温度骤然再次暴跌,连那些被冰封的情感碎片都发出了细微的咔嚓声,仿佛承受不住这股极致的“绝情”之意!

  “绝情斩·断轮回!”

  宗主冷叱一声,手中冰剑划过一道玄奥莫测的轨迹,并非直刺暮湮,而是斩向他与这片天地、与那漩涡、甚至与那时间流逝本身的“联系”!这一剑,比之前的隔空剑指更加恐怖,是要将暮湮从存在的“概念”层面上暂时剥离、冻结!

  暮湮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陷入了亿万载不化的玄冰之中,思维、灵力、甚至时间的感知都在变得无比缓慢,即将被彻底凝固封印!

  危急关头,暮湮那被悲愤与痛苦充斥的意识深处,原初熵兽的烙印仿佛被这极致的“绝情”与“封印”之意彻底激怒!

  凭什么?!凭什么你要冰封一切?!凭什么你要断绝情感?!凭什么你要定义存在的法则?!

  一股更加蛮横、更加混沌、欲要吞噬一切、打破一切束缚的原始兽性,混合着暮湮自身毁灭一切的暴怒,轰然爆发!

  “吼——!!!”

  暮湮猛地转身,面对那斩灭轮回的一剑,他不再躲避,而是发出了震彻灵魂的咆哮!他的右臂之上,那些漆黑的熵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耀,整条手臂瞬间膨胀变形,皮肤彻底被狰狞的黑色角质覆盖,五指化作了真正意义上的、流淌着湮灭黑炎的——熵灭利爪!

  爪尖之处,空间自发地塌陷、湮灭!左眼之中那混乱冲突的力量,也被这股极致的兽性本能强行统合了一部分,灌注其中!

  理智?技巧?全然抛弃!

  此刻,唯有最原始、最野蛮、最直接的——毁灭!

  “给我…碎!!!”

  熵灭利爪撕裂了凝滞的空间,带着一往无前、打破万古青天的狂暴气势,不闪不避,直直地抓向了那柄斩落下来的绝情冰剑!

  爪与剑,即将碰撞!

  一方是代表极致理性、冰封万物、斩断因果的绝情法则之剑! 一方是代表极致兽性、吞噬万物、打破一切的混沌湮灭之爪!

  这是两种截然相反、水火不容的法则力量的正面碰撞!

  绝情宗主冰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与自信。他的绝情剑道,乃是以绝对理性驾驭法则,凌驾于情感与混乱之上,岂是这等野蛮粗鄙的力量所能抗衡?他甚至已经预见到对方的利爪被自己的剑锋轻易斩断、连同其存在概念一同被冰封的场景!

  然而,下一刹那——

  叮——!!!

  一声极其清脆、却又尖锐到仿佛要刺破耳膜的撞击声,猛地响起!

  爪剑相交之处,没有预想中的能量大爆炸,而是出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静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绝情宗主脸上的自信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他那柄凝聚了整个绝情冰域本源之力、无坚不摧、甚至能斩断轮回概念的绝情冰剑,在接触到那漆黑利爪的瞬间,竟然…未能将其斩断!

  非但未能斩断,那利爪之上蕴含的那种蛮横、混乱、充满了“否定”与“吞噬”意味的湮灭之力,竟然如同跗骨之蛆般,沿着剑身疯狂蔓延侵蚀!

  咔嚓…咔嚓嚓……

  细密而令人心悸的碎裂声,自晶莹的剑身之上响起!

  一道道漆黑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冰剑之上飞速蔓延!绝情剑意与熵灭之力疯狂地相互侵蚀、泯灭!但明显,那混沌的、不讲道理的湮灭之力,在纯粹的“破坏”层面上,更胜一筹!

  “不可能!!”绝情宗主失声惊呼,道心剧烈震荡,“吾之剑道…乃天地至理!怎会被…”

  他的话还未说完——

  嘭!!!!

  那柄代表着绝情冰域法则核心的冰剑,竟在那只熵灭利爪的狠狠一握之下,轰然爆碎!化作了无数闪烁着冰冷光泽的法则碎片,四散飞溅!

  本命法则之剑被强行捏碎!

  “噗——!”

  绝情宗主如遭雷击,身形剧颤,猛地喷出一大口冰蓝色的血液,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法则碎片!他的气息如同雪崩般疯狂跌落,冰灰色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痛苦与无法理解的茫然!

  但这仅仅是开始!

  物理层面的重创远不如道心层面的打击来得致命!

  他毕生追求的绝情剑道,他坚信不疑的至高理念——认为情感是杂质,理性至上,绝情方能斩断一切虚妄,得证永恒——在此刻,被对方用最野蛮、最直接、最不符合“道理”的方式,硬生生地打碎了!

  凭什么?! 为什么纯粹的情感爆发可以冲垮他的剑意? 为什么混乱野蛮的兽性能量可以碾碎他的法则之剑? 难道他错了?难道他坚信万年的道…根本就是…错的?!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魔种,在他道心因为法则之剑破碎而出现裂隙的瞬间,猛地钻了进去,然后疯狂滋生蔓延!

  “不…不会的…吾之道…乃是最…”绝情宗主捂住胸口,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痛苦挣扎的神色,冰封的心境荡起滔天巨浪,那丝被暮湮情感洪流冲击出的涟漪,此刻化作了撕裂他道基的裂痕!

  而暮湮,在捏碎绝情冰剑之后,熵灭利爪毫不停滞,带着余威,狠狠向前一掏!

  噗嗤!

  利爪直接贯穿了因道心震荡而失神防御的绝情宗主的胸膛!

  但诡异的是,没有鲜血流出。绝情宗主的身体仿佛本就是由寒冰法则构成,伤口处只有无数碎裂的法则符文在逸散。

  “呃…”绝情宗主身体猛地一弓,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漆黑利爪,眼中充满了荒谬与不甘。

  暮湮赤红的右眼近距离地盯着他,沙哑而冰冷地说道:“你的道…冰冷而脆弱…就像这冰…一触即碎…”

  说完,他猛地抽回利爪!

  绝情宗主踉跄着后退数步,胸口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无数法则碎片正从中流逝。他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暴涨时而暴跌,眼神混乱不堪,口中喃喃自语:“错了?难道真的错了?情感…混乱…才是…力量?”

  他的道心,正在崩溃!

  而与此同时,随着绝情冰剑的破碎和绝情宗主的重创,漩涡中心那柄作为锚点的绝情之剑,也变得明灭不定,与之连接的、抽取界源本源的通道开始剧烈波动,变得极不稳定!

  暮湮强忍着同样沉重的反噬之力,不再去看那道心濒临崩溃的绝情宗主,转身再次扑向那锚点之剑!

  就在他的熵灭利爪即将再次落下,彻底摧毁这第二个锚点时——

  那濒临崩溃的绝情宗主,仿佛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与最后的“理智”。

  “纵然有瑕…此道…亦不容玷污…圣主之令…必须完成…”他艰难地抬起手,对着自身眉心狠狠一点!

  “以吾残躯·冰封永恒!”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却充满了死寂与终结意味的极致寒意,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核心漩涡!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旋转的情感碎片,连同那片虚无的空间,以及中心那柄明灭不定的锚点之剑,甚至包括绝情宗主自己,都在这一刻被一层突然出现的、无比厚重的、闪烁着无数封印符文的万载玄冰彻底冰封!

  暮湮的熵灭利爪在触及那玄冰的刹那,竟也被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弹开,可怕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几乎将他的血液冻结!

  他骇然退后,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无比、不规则形状的、散发着绝对死寂与封印气息的玄冰山岳!

  绝情宗主,竟然在最后时刻,选择了自我冰封!他将自己、将这片核心区域、连同那个变得不稳定的锚点,一起彻底封印了起来!以此种方式,既避免了道心彻底崩溃陨落,也暂时保住了锚点未被彻底摧毁,更是将暮湮这个“心魔”彻底阻隔在外!

  暮湮试图攻击那玄冰,却发现这集合了整个绝情冰域最后本源形成的封印坚不可摧,以他此刻的状态,短时间内根本难以破开!

  而远处,那些残余的绝情域弟子正惊恐地望向这边。

  此地不宜久留!

  暮湮狠狠看了一眼那巨大的玄冰封印,感受到左眼和身体的伤势即将再次失控,不得不咬牙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急速逃离了这片已然彻底死寂的冰域。

  第二个锚点,未能彻底摧毁,但已被重创封印,暂时无法为炁无涯提供力量。

  而绝情宗主,这位洞玄境巅峰的强者,道心裂痕深种,被迫自封于冰域深处,未来是涅盘重生,还是彻底归于寂灭,犹未可知。

  暮湮带着一身重伤和更深的疲惫,再次没入了祖地茫茫的荒芜之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以及…那渺茫的生机。